我灰頭土臉地迴去吃飯,雖然說沒胃口,但至少也得吃個差不多,接下來還有一堆家務活呢……


    欲哭,無淚。


    我實在不是那種永遠都能把情緒藏在心裏的人,剛坐下,餐桌上的二人就注意到了我的異樣。


    “仕郎怎麽啦?”


    “禦主?”


    我幹笑幾聲,


    “啊↗哈→哈→,沒事的,沒事的,隻是在想一些關於…關於勞作的事,我得鍛煉自己嘛。”


    阿爾托莉雅掩嘴笑了幾聲,然後溫柔地看著我。


    “親愛的,怎麽能總想著自己一個人做所有事呢?”


    “啊……”


    “有事我們一起做,有路我們一起走。”


    阿爾托莉雅…


    我…


    這麽一看,我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怎麽…開始流眼淚了…


    “喂喂禦主!你沒事吧!”


    阿瓦隆震動了幾下,阿爾托莉雅也…


    “仕郎你…你總是這樣,總是想著獻出自己的所有,總是、總是擔著全部,沒必要這樣的……我們是愛人啊,兩個人、要共同麵對,要風雨同舟的……”


    “啊?!父王你也!哎呀!!”


    莫德雷德連忙放下碗筷,去拿紙給我們,她看我倆一個勁擦著淚,有點奇怪地說,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啊,就這樣成天哭哭啼啼的嗎?”


    我擦幹眼淚笑了笑。


    “就是這麽一迴事啊。對了,莫德雷德今天不也是哭了好幾次嗎?為什麽要哭呢,正因為哭是情感發展到頂峰的表現,愛…能讓兩個人永遠保持青春,永遠保持情感上的活力,所以也就經常哭了。”


    “原來是這樣啊。”


    阿爾托莉雅起身,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現在和仕郎在一起感到無比的幸福…流流淚也是好事,把那些前半生積壓的情感都宣泄出來,這樣才能麵向未來。”


    莫德雷德笑著點點頭。


    “父王覺得幸福就好,說起來禦主還真是比桂妮薇兒強太多了,父王在那女人身邊總是顯得非常不自在,也不怎麽和她互動。”


    “哎呀就不要提桂妮薇兒了,怎麽說的我好像是個王後一樣?”


    啊ー


    莫德雷德撓撓頭,吐了吐舌頭。


    “吐舌頭也是遺傳的嗎?”


    我看向因幸福和快樂而臉上紅彤彤的阿爾托莉雅,她也吐了吐舌頭,摸了摸我的頭。


    ー


    飯後,我們倆去收拾碗筷,莫德雷德則研究我們這些日子留下來的筆記,分析當前的局勢。在這點上,我必須得誇獎她的素養,雖然莫德雷德生活裏是個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大孩子,但是在戰鬥上並不馬虎,她試著總結我們的戰例和經驗,並且思考如果是自己該怎麽應對,提出自己對於這些戰鬥的發現等等,我們倆一邊刷碗刷鍋,一邊聽她總結。


    令她非常頭疼的是赫拉克勒斯。


    “對於赫拉克勒斯,我是真的沒有什麽應付的辦法,這樣的敵人…我現在是作為berserker職階被召喚的,戰鬥裏很難全程保持理性和使用戰技,一但我失控就會被他壓著打;而且我現在的戰鬥高度依賴於寶具,隻要做不到一擊必殺就會非常被動,剛才我和父王決鬥就是這樣。”


    阿爾托莉雅點點頭。


    “莫德雷德分析得很好。我也必須承認,赫拉克勒斯作為希臘神話裏的大英雄,能力確實是我們單體英靈無法企及的,要不是英雄的本體意識尚存,好心給我們情報,我們以後和他交手絕對會被動得不得了。”


    “說起來,阿爾托莉雅當初可有自信了,還想著能直接拿下赫拉克勒斯呢。”


    聽到自己的黑曆史,阿爾托莉雅臉一紅,脫掉拖鞋輕踩了我一腳。


    “父王,這是真的嗎?”


    “啊ー這個啊ー”


    “是真的,因為我認為阿爾托莉雅是最強最棒的,和她在一起,我們倆就無堅不摧,我完全信任她,是這份信任才讓她這麽做的。”


    我眼含笑意,向她送去柔波。


    阿爾托莉雅微微張嘴,然後撲閃著眼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用胳膊蹭了蹭我。


    “不過現在來看……我認為我們的戰力可以和那位大英雄進行硬碰硬了。”


    “禦主,你確定?”


    我喚出阿瓦隆來,莫德雷德瞪大眼睛。


    “禦主你…”


    “仕郎已經得到了‘我’的認可,他現在就是我的劍鞘。”


    嘿嘿嘿!


    莫德雷德緩過神後壞笑著,隨後收起表情,跪在地上。


    “王!如今湖中劍、聖槍、阿瓦隆都被聚齊,圓桌騎士莫德雷德·潘德拉貢請求您與我主動出擊,將我們不列顛騎士的威名散播在東方大陸上和聖杯戰爭中!”


    “真的不必這樣,我不想再看見有人向我下跪了……”


    ー


    對於常年一個人苦修的莫德雷德而言,做一點家務活那是再輕鬆不過,我本來以為家裏多了一個人後會非常痛苦煎熬,沒想到更加輕鬆了。


    嘖,我時常說愛的力量、集體的力量,這一會又犯了錯誤,什麽都忘個一幹二淨。


    在我們的分工協作下,也就一個多小時,又濕又髒的地麵和幾件淋濕的衣服都被迅速處理完畢,本來我預計至少要三個小時的。


    莫德雷德最開始一直讓阿爾托莉雅去歇著,不過在看到阿爾托莉雅因為收拾屋子感到高興後也就不說什麽了。


    阿爾托莉雅之前經常否認莫德雷德是她的孩子,但我看,阿爾托莉雅更多地是對莫德雷德“作為亞瑟王的孩子、繼承人”這個身份的厭惡,而不是對莫德雷德個人品性一類的厭惡,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一直在她身邊轉的活潑的大姑娘。


    不過,雖然阿爾托莉雅說了好幾次不要再拿那些過時的禮儀出來,莫德雷德還是條件反射式的時不時做出各種千百年前的舉動,這讓阿爾托莉雅有些頭疼。


    “仕郎,你說要是讓叔叔阿姨看見,我的形象可就……”


    “沒關係的,不是還有一周時間嗎,我們就好好教育莫德雷德吧。”


    除此以外,我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下午的相處時間裏,我也總結了莫德雷德和阿爾托莉雅的不同之處。


    除卻頭發外,莫德雷德的聲音也不一樣,她的聲音雖然音色和阿爾托莉雅確實很像,但有些沙啞低沉,更偏男孩子氣一些;之外就是氣質方麵,這個實在是很好分辨,阿爾托莉雅戰鬥時如寒光冷白之月,生活時如溫婉皎潔之月,給人的印象都是以“月”這一美麗姿態為主的,而莫德雷德則非常不同,戰鬥時是少年豪氣,天生狂妄,生活時開朗爽快,愛說愛笑,她更像是月亮旁最耀眼的金星。


    因此她們兩個實際上非常好分辨,就算是打扮成一個樣也能立馬看出來不同。


    興趣愛好上的不同就更多了,本來阿爾托莉雅又想看紀錄片,但莫德雷德嘟囔著沒意思,軟磨硬泡讓她父王換台去看音樂頻道了。她非常喜歡唱歌,而且唱的確實好聽,阿爾托莉雅這方麵則完全不如莫德雷德,時常唱完一句就跑調,因此阿爾托莉雅來了兩個月也很少大聲開腔,隻有在我教她一些歌曲時才稍微放開一點。


    就在音樂節目結束,阿爾托莉雅鬆了口氣想換迴去的時候,莫德雷德又不高興了,鬧著要看有意思的節目,阿爾托莉雅見狀祭出殺手鐧,冷冷地說。


    “叛逆騎士,如今我是作為長輩和前輩關愛著你,你可ー”


    “請原諒我,父王!”


    之後她心滿意足地撥迴頻道,我突然發現,下個紀錄片是有關於吃的。


    archer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啊,阿爾托莉雅,咱們去看會童話故事吧,莫德雷德才來現代,對電視有興趣,讓讓她也好。”


    莫德雷德有些緊張地看著阿爾托莉雅,然後衝我搖了搖頭。


    “好吧,既然仕郎這麽說了,那我就把電視謙讓給你。”


    “哇!謝謝父王!謝謝禦主!”


    她接過遙控器去,開心地哼著歌、換著頻道。


    ー


    自從阿爾托莉雅讀過安徒生童話以後就徹底拜服於安徒生的筆力,睡前一定會讀幾篇。安徒生,確實是大師中的大師,我不得不感歎這一點,他的作品表麵上看起來是童話,隻是一些童稚詞語和想象的堆砌,但實際上是大道至簡、字字珠璣,每一篇都道盡無數內涵。


    阿爾托莉雅最喜歡海的女兒,而我則喜歡堅定的錫兵,這兩個故事都講述了為愛無私奉獻的人,隻有經曆過愛的人才會懂裏麵蘊藏的情感。


    一讀起來,我們倆就動情落淚,寫得實在是太好,太美,安徒生想必本人也經曆過這種痛苦,否則是絕對無法寫出這樣精彩的故事的。


    我們喜歡在被窩裏互相依偎著看書,當我們因故事悲傷難過時,身旁愛人的溫暖就會提醒我們自己有多麽幸運、多麽幸福,讓兩個人更加珍惜彼此。


    但是今天的體驗有所不同,就在我們剛開始讀的時候,客廳裏傳來了莫德雷德的歌聲。


    “死→了↗都ー要ー愛!!!”


    溫馨浪漫的氣氛瞬間無影無蹤,阿爾托莉雅皺起眉頭。


    “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嘖…我ー”


    “沒必要,阿爾托莉雅。”


    “哼,你就慣著她吧,遲早慣出毛病來。”


    “我慣著阿爾托莉雅已經習慣了,沒辦法。”


    阿爾托莉雅裝作又羞又惱,敲敲我的腦袋,然後靠在我的肩膀上。


    “是呀,仕郎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謝謝你能救下莫德雷德,也圓了她的夢想,給了她一個像樣的家。”


    “沒有我可愛的阿爾托莉雅,這件事可沒法辦成哦?哈哈。”


    我們倆都露出笑容來。


    童話讀不成,我去跟切嗣先生匯報情況。


    在得知我奪取了代行者的令咒後,切嗣先生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這才是我的徒弟!做的不錯。但是你們最好立刻開始策劃對陣caster,晚了可就真來不及了。哈哈哈,聽的我熱血沸騰啊!我還是得看看能不能潛伏出去插一手。”


    但是,切嗣先生隨後止住了笑聲,歎了口氣。


    “已經…29年了啊。伊莉雅…29年了…”


    “您說的伊莉雅是?”


    “我的女兒。由於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失敗,伊莉雅被凍結起來,愛麗永遠不能出城堡大門,愛因茲貝倫家族就通過這種方式強製我繼續為他們效力。已經29年了,這29年裏我為他們完成了數十個任務,一年又一年,受著折磨,背著痛苦……這次是最後一次任務,參加第五次聖杯戰爭並摧毀聖杯,隻要這樣,愛麗和伊莉雅就能獲救了…我本來想自己加入,但我已經沒了那種心氣,也無太多餘力戰鬥,它就交給你了,原諒我吧,仕郎。”


    “我了解了,我會完成任務。”


    “嗬…感謝你啊,仕郎。”


    掛掉電話後,阿爾托莉雅歎了口氣。


    “原來切嗣也有苦衷啊。”


    “嗯…我們明天就去archer那走一趟吧,是時候重新開始大規模行動了。”


    ー


    我們看了一會書,等到莫德雷德唱完歌後,三個人一起開始商討接下來的策略。


    首先拿下caster一定是最優先項,這是沒有異議的,讓一整個城市都被摧毀……不提我們自己的生死,誰也擔不起生靈塗炭的責任,總之越快越好。至於rider和代行者…隻能說先放下吧,我們真的沒有太多情報來源,rider不鬧出事來抓不到,代行者才來一上午就被我們擊退,具體情況也不清楚。


    接下來就要盡可能收集caster的情報,赫拉克勒斯已經跟我們說過了涅墨西斯的藏身之處,就算摸不清對方的部署,我們也必須先偵查好當地諸如地形一類的情況,別打起來撤退都沒法撤退。


    雖然說敵方兵強馬壯,但我自認我方實力能壓過他們。由於莫德雷德的加入,我們組的實力極大加強了,彌補了阿泰爾先生複活後的戰力空白,且在正麵戰效能上還要勝過之前。


    而且阿泰爾先生如今已經成為人類,作為沒有魔術加身的傳奇刺客,他能夠進行諸多我們做不到的偵查工作,搞不好,直接抹殺對方禦主也是可行的。


    ……也是啊,直接做掉禦主不就好了嗎?


    “我同意仕郎的觀點,直接殺死對方的禦主,這種情況下是很明智的選擇。”


    “禦主和父王的想法是正確的,圓桌騎士不會跟不擇手段的瘋子講騎士道,我們要是想以最小的代價拿下他們,就必須直接殺死魔女背後的主謀。”


    caster和擅長正麵戰的berserker組合,外加各種等著我們的陷阱,正麵是極難啃下來的硬骨頭,綜合來看,恐怕隻這一種方法了。


    我們初步確定了作戰方針,但是因為極度缺乏情報,具體的部署也是不太可能的。


    ー


    這之後我也就讓她倆去做點別的了,兩個人好不容易從一生的陰影和殺戮裏走出來,為她們做點什麽是應該的。


    但是令我哭笑不得的是,她倆好像完全沒體會到我的苦心,今天阿爾托莉雅打贏了仗,熱情十分高漲,拉著莫德雷德去續寫《不列顛戰記》。由於阿爾托莉雅的亞瑟王記憶已經模糊,莫德雷德就成了她的顧問,兩個人時不時對比各自記憶裏當時的戰役細節,然後莫德雷德還趁機一個勁打其他圓桌騎士的小報告。


    “父王,高文在這場戰役裏畏首畏尾,按兵不動,直接導致我率領的側翼遭到了對方最猛烈的衝擊。事後我問過他怎麽迴事,他居然說自己怕中埋伏,那是平原啊,對方行動清清楚楚,哪有什麽中埋伏的可能!”


    “高文這個人是這樣的,說他是什麽太陽騎士,結果最拿手的是夜襲,說他這樣那樣如何如何,我看是順風飄逆風倒。”


    總而言之,這位高文先生因為一些我也不是太清楚的原因,得到了二人的一致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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