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燎鍋底辦得簡單,隻是隨意擺三四桌。


    因著跟老許家斷親的原故,並沒有要邀請老許家的打算。隻邀了相熟的那幾個人,吃上一頓算是完事。


    隻是沒去邀人,人卻不請自來。


    還是拖家帶口的那種,光一家人就占了兩個桌麵。


    自打許婆子不那麽撒潑,又知道老許頭不是許老三親爹之後,單氏這膽子就放寬了許多。


    可看著這一大家子,單氏還是不自覺抹了把汗,跑進去找大煙。


    「大煙啊,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你爺他們都來了。」單氏一邊說一邊看著大煙組裝好的床,看起來挺結實的樣子。


    大煙頓了一下,說道:「來就來了,不鬧事就讓他們吃,讓廚房給多做點就是。」


    「鬧事的話,你再進來跟我講,我一個個把他們全扔出去。」這麽簡單的事情,根本就用不著害怕什麽。


    單氏聽著,張了張口,又不知該說啥。


    見大煙實在是忙,就轉身跑出去。


    還是聽妮子的,她家妮子厲害著,都能大變東西,還能應付不了老許家的這幾個人?


    隻是出了房間門,單氏又禁不住有點慫。


    老許家那邊是全來了,連在縣城幹活的許老大,跟常年不在家的許老二一家子都來了。


    除了嫁縣城去的許仙兒以外,連同嫁外頭的許晴兒夫妻倆都在。


    單氏不記得有邀請老許家,更不記得有跟老許家說過今天燎鍋底,這人齊得實在令人沒法說,連過年過節都不見得會這麽齊整。


    多了這麽多人,廚房才兩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


    讓老許家人幫忙,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單氏壓根就不想去問。


    想了想,讓大雁去村裏找兩個人來幫忙。


    不自覺又往大煙待的那房間看一眼,本該招待人的倆孩子,現在都躲在房間裏頭。


    在老許家她又沒機會張羅這種事情,招唿人的時候都顯得手忙腳亂,開始的時候手腳都不知往哪擱,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


    現在還好點,但還是有些發慫。


    眼看著人已經差不多來齊,單氏不自覺往門外看。


    剛定下燎鍋底的日子,她就給娘家捎了信,可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娘家人來,單氏這心底下要說不失望,那絕對是假的。


    多少年沒見到娘家的人,她心裏頭難受得緊。


    可看了又看,還是沒見到有人來。


    單氏在娘家排行老大,底下有個一個妹妹和兩個弟弟,妹妹比她小四歲,如今早就嫁人生子。兩個弟弟,一個今年二十一,一個十七歲,日子過得比較苦,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對象成親。


    說起來娘家對她還算不錯的,隻是那些年把娘家給傷透了心,才跟她斷絕了來往。


    想起來也好難過,可單氏沒什麽法子。


    才生大煙沒多久那會,挨了幾次打就受不了,性子潑辣的她提出要和離,結果許老三那個人去了一趟上房,迴來就跟瘋子似的。


    打了她一頓不說,還威脅她。


    敢跟他和離,就殺她娘家全家。


    那時候的許老三紅了眼,可是把她給嚇夠嗆,哪裏還敢提和離這事。


    因為和離這事,更是鬧得兩家都不愉快,自那以後就跟斷了關係似的,她在婆家的日子越發的難過。


    單氏不能說不怨許老三的,可到底是十好幾年的夫妻,是怨是恨也都習慣,到了這個歲數也不再想別的。


    可好不容易分家出來,又有了落腳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跟娘家多多來往一下。


    單家倒是來了,隻是在村口沒進來。


    那些年為了單氏,單父跟大弟差點讓老許家人打斷腿,家中的日子越發不好過,心裏頭有了怨念,自是不樂意再管。


    因為這事,她二妹生氣,把自己嫁得遠遠的,到現在一次都沒迴。


    許家三房淨身出戶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當時就想過來看看,隻是想到那些年的遭遇,還是狠下心沒來。


    前兒個他們收到口信,說大妮建了房子,燎鍋底請他們過來。


    猶豫了兩天,還是來了。


    隻是到了村口又有了猶豫,想必老許家人肯定在,他們單氏每一個人,都不想跟許老家人見麵。


    「當時瞅著許有力那人還不錯,力氣又大得很,想著來娣跟了他,日子肯定好過,咋想到竟會是那樣的人。」單母坐在村口的石頭上,一個勁地嘆著氣,大老遠地趕過來,連口水都沒喝上。


    離得不算太遠,可用兩條腿走,得走一個多時辰。


    現在是又累又渴,都到地兒了,卻不太敢進去。


    要是讓老許家人給攆出來,得多丟人。


    單父嘆氣:「看走眼了啊。」


    就不小心落個水而已,又不是失身,未必就不能找到好人家,偏生就看上了這麽個混帳東西。


    「爹,要不我進去看一眼?」家裏頭出事那會,小弟單萬利還小,不過才幾歲,不太懂得發生了什麽。


    最大的感觸就是吃不飽飯,別的感想幾乎沒有。


    對單氏這個幾乎不曾見過的大姐有所好奇,並沒有多少實質的恨意。


    「去吧,小心點,別讓老許家人欺負了。」單父說著不放心,讓大弟單萬吉也跟著一塊進去。


    老倆口就坐在村口等著,順便歇歇腳。


    單萬吉認得這個村子,與記憶中的沒有多少變化,不外乎是房子變得舊一些。


    捎口信的人說,新屋建在村尾,就一直往村尾走。


    單萬利一邊走一邊皺眉:「三哥,他們村子看著挺小的,不過田真多。」


    單萬吉不太喜歡這個村子裏的人,感覺一個個都挺自私的,就皺著眉頭說道:「你光看他們人少田多,沒看他們村的蟲子也挺多麽,稻苗上都是蟲子,收成肯定好不了。」


    單萬利沒看到有哪不一樣,村裏頭蟲子並不是很多,隻是田那邊飛蟲看著不少,但瞅著也跟他們村子的差不多。


    「我都忘記大姐什麽樣了,你還記得不?」單萬利幹脆就換了個話題。


    「記得!」單萬吉說這兩字的時候,簡直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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