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是什麽東西?」大雁對三條腿念念不忘,又補充了一句,「進寶堂哥的第三條腿長什麽樣?」


    大煙心想,那條腿的樣子你不會想知道的。


    「再燒半個時辰就能看到結果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大煙不想迴答她三條腿的事情,試著轉移話題,「狗娃呢,咋不見狗娃迴來。」


    大雁立馬道:「他還躺大房屋頂那偷聽,說過一會才迴。」


    不知為什麽,大雁挺執著三條腿這個問題,說完狗娃的事情以後停頓了一下,又張口繼續問。


    隻是大煙餘光瞥見她張口,不等她把話說出來,立馬打斷:「你去看看娘,剛我瞅她有要醒來的意思,說不準你叫她幾聲她就醒了。」


    大雁張大的嘴合了起來,完了又張開:「大姐你先告訴我……」


    大煙提高了調子:「快去。」


    大雁:……


    她暗戳了戳手指頭,糾結地看了大煙一眼,又看了燒著的石頭一眼,到底還是起身往窩棚跑了去。


    好像啥也沒問著,問了半天都白問了。


    算了,待會再問,先看看娘。


    然而跑到窩棚,看到許老三,她眼睛立馬一亮,問:「爹,進寶堂哥有三條腿嗎?」


    聲不怎麽大,但離這不太遠的大煙也聽到了。


    大煙:→_→


    許老三:……


    這個問題要怎麽迴答?要跟前的是他家小子,他肯定會大笑著迴答,可這是個妮子,他家的妮子。


    妮子還一臉期待,他感覺好蛋疼。


    「你,你上哪聽著的?」許老三暗罵那些不正經的老爺們,說葷話不知道避著點小姑娘。


    結果……


    「我在老許家偷聽到的。」大雁眨著大眼睛,「柳家兄弟幾個說,要是老許家不給換親,也不給一千兩銀子的話,就打斷進寶堂哥的三條腿,我才知道進寶堂哥竟然有三條腿。」


    許老三:「……你聽錯了,說的是兩條腿。」


    大雁蹙眉,無比認真地說道:「你說得不對,我沒有聽錯,我聽了好幾遍都是三條腿,沒錯。」


    許老三:「……他們說錯了。」


    「說錯一次也就罷了,能說錯好幾次,還沒一次是對的?」


    「……可能他們想多說一條腿,那樣比較嚇人。」


    「噢,我懂了。」


    「!」


    許老三見大雁一臉恍然大悟,又立馬變得古怪的樣子,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安。


    「姑娘家不適合議論這種事情,你趕緊把三……條腿的事情忘了,以後不許提起。」養妮子就是有這點不好,還是小子比較省事。


    「嗬嗬。」


    大雁眼珠子轉了轉,一臉古怪地笑笑,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繞開坐在外頭編簍子的許老三,一頭鑽進窩棚裏頭。


    許老三:……


    嘛意思這是,咋笑得那麽滲人咧?


    單氏昏睡了幾天,的確有醒來的意思,隻是人太虛了點,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沒人叫不會真正醒來。


    「娘,娘,娘你醒醒……」大雁忐忑地叫了幾聲。


    見單氏沒有醒來的意思,未免有些失望,以為人還是醒不來。起身準備出去,就見單氏的手指頭動了動,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娘,你真的醒了!?」大雁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喜地叫道。


    單氏有些茫然,腦袋是懵的,裏頭一片空白。


    跟睡傻了似的,啥也想不起來。


    「醒了?」


    許老三聽著也瞪大了牛眼,立馬將手裏頭的簍子扔掉,往地上扔了塊竹板子,墊在身底下爬著進了窩棚,半支著身子往床上看。


    果然醒了,好想哭。


    媳婦昏迷的這幾天,他簡直生不如死,幹點啥都得自己爬著,熊孩子不幫他不說,還嫌他把衣服磨爛。


    用了竹板子,才免遭白眼,好心塞的。


    「哪來的屎臭味?」單氏剛緩了過來就聞到一股臭味,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許老三。


    千言萬語卡在嗓子眼裏,什麽都說不出來,估計得先吐口老血。


    「我爹,肯定是我爹。」大雁明明白白地指了出來,無比嫌棄地說道,「娘你睡了幾天不知道,爹他都快臭死了,我懷疑他把屎拉褲襠了,還不擦屁股不換褲子。」


    許老三一臉生無可戀,他已經很努力地把自己清理幹淨了,偶而殘留一點也是純屬無奈。


    哪曾想媳婦的鼻子那麽好,這麽淡的味都能聞出來。


    可能是……這幾天吃得太好。


    想了想把事情賴在大菸頭上,要不是大煙讓他吃得太飽太好,他三天都不用蹲一次坑,哪裏用得著天天跑一趟。


    單氏一臉莫名地看著許老三,等瞧清楚許老三的樣子,眼角就是一抽:「孩他爹,你咋成這樣了?」


    許老三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媳婦。」


    一想到這幾天日子過得……那可是掬了一把委屈淚啊,他是沒餓著也沒渴著,還吃得比過年還要好,油水足不說還管飽。


    可沒人把他收拾,他現在都沒個人樣了。


    一身破破爛爛,髒到看不出原色來,還幾天沒洗澡,味兒比街上乞丐身上的味還要重,至少乞丐不會把那啥弄身上。


    看到許老三這樣,單氏又嫌棄又心疼,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頭暈,先冷靜一下。


    忽然感覺不太對,朝四周看了看,一臉茫然:「這是哪?」


    大雁立馬說道:「這是在大姐新屋這邊,我跟大姐蓋的棚的,咱們一家子被老許家給趕了出來。」


    單氏:……


    咋聽到被趕出來,心裏頭其實挺悲涼的,這輩子給老許家當牛做馬,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到頭來人沒用了就被趕了出來。


    過後卻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解脫了。


    再看向還趴在地上支著身子的許老三,突然就覺得……他挺活該的。


    不用誰跟她說,她自己就知道自己去了鬼門關一趟,差一點就活不過來。


    「這次我要真醒不來了,你是不是就這樣了。」單氏嘆了一口氣,經過了這麽一遭,仿佛明白了什麽,又好像沒有。


    許老三怔怔地看著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從不敢去想,若是單氏醒不過來,他自己又會如何。


    那種可能性,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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