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樓內,陸玄望著一同迴來的沈君澤夫婦,輕笑道:


    “看來徐家的事兒,完美解決了。”


    沈君澤很自然地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隨後開始侃侃而談。


    “大哥,我跟你說哈。”


    “我今早剛迴到天泉城,正巧碰到那徐家刁難我媳婦兒,然後我就悄悄潛進他們的隊伍,剛好聽到了徐天陽哥倆的悄悄話。”


    “你猜猜我聽到了什麽?”


    “那徐天佑竟然敢打雪怡的主意,我能忍?”


    “隻見我一個瞬身,唰的一下出現在徐天陽身後,隨後一聲低語,嚇得那徐天陽雙腿打顫。”


    “緊接著,我嘩的伸出一隻手,像提小雞崽子一樣把徐天佑提了起來,咵的給了他一掌。”


    “大哥你不知道,那徐家人看我眼神,老精彩了,他們肯定在膜拜我!”


    說完之後,沈君澤才發現自己還沒介紹徐天陽哥倆的身份。


    “剛才太激動,忘記介紹了。”


    “徐天陽,撫遠城徐家家主,元嬰九重,正是徐煥的親爹,那徐天佑是徐天陽的親弟弟,也就是徐煥的小叔。”


    聽著沈君澤聲情並茂、極其精彩的講解,陸玄一時陷入了迴憶。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如此。


    每當沈君澤洋洋得意之時,都會跑到陸玄麵前,極其生動地炫耀著,生怕陸玄體會不到他的酷。


    陸玄也是很給麵子,每次都是聽到最後,才一腳把人踹出去,以求耳根清淨。


    轉眼幾百年,陸玄一時有些想念以往的時光。


    看到陸玄有些出神,沈君澤伸手在陸玄眼前晃了晃。


    “大哥,想什麽呢?”


    “你不會沒聽吧?”


    “不要緊,我再給你講一遍就是!”


    聽到沈君澤準備再講一遍,陸玄趕忙交叉胸前,差點飄出一聲達咩。


    若是再來一遍,那還得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有沒有考慮過他這個聽眾的心理感受?


    況且他還是個心理脆弱、天賦拉胯的瀕死老頭......


    不能忍!


    若不是他現在抬不起腳,定然給兄弟一記無敵大力雙腳蹬!


    “阿澤,這都幾百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啊。”


    閑聊了一會兒,沈君澤將萬邪宗之事,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了陸玄。


    陸玄聽後,輕歎道:


    “天逸知道就好,至於他去不去......隨心吧。”


    或是壽元虧空,陸玄最近感覺困得厲害。


    昨夜睡了一夜,早晨剛醒幾個時辰,就又開始犯困。


    逗了逗懷中的沈彥宸,陸玄有些不舍得把侄兒抱給了蘇雪怡。


    沒辦法,他現在困得厲害,若是一不小心將侄兒磕著碰著,那就不好了。


    “阿澤,你們先迴去吧,我有些倦,準備眯一會兒。”


    沈君澤看著陸玄滿是困意的雙眼,關心幾句後,與蘇雪怡一同離開了玉羽樓。


    十五日,轉眼而過。


    沈家主府內,蘇雪怡抱著沈彥宸,內心十分急躁。


    “不好了,玄大哥可能出事了!”


    沈君澤聽後,瞬間站了起來,急忙問道:


    “雪怡,到底怎麽了?你別急,慢慢說。”


    沈君澤最近很少待在沈府,時常在外尋找那延壽靈藥的消息,因此對陸玄的情況也不甚了解。


    “玄大哥,可能......可能不行了!”


    蘇雪怡斷斷續續地說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那日後,沈君澤發現陸玄很喜愛沈彥宸,便叮囑蘇雪怡多讓沈彥宸陪陪陸玄。


    隨後十多天裏,她時常抱著沈彥宸去往玉羽樓。


    每次前去,碰到陸玄正在睡覺的概率,幾近七成。


    她還細心的發現,陸玄與沈彥宸玩鬧的時候,偶爾會不自覺低頭。


    起初蘇雪怡並未在意,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她發現陸玄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


    直到今日,她一如往常抱著沈彥宸去找陸玄玩,臨到玉羽樓,卻感受不到玉羽樓內任何氣息。


    感受不到氣息,也就意味......


    蘇雪怡不敢往下想,心裏慌張,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去喊沈君澤。


    沈君澤聽後,直接消失在主府,隻是瞬息就來到了玉羽樓門前。


    推開門後,一股極其濃鬱的死氣撲麵而來。


    沈君澤直接穿過正廳,來到了臥房內。


    看著床上發絲蒼白,氣息近乎消散的陸玄,沈君澤內心一抽,麵露痛苦。


    往日罩著他、寬容他、多次救他性命的好大哥,竟會變成如今模樣。


    他難以接受,卻也無可奈何。


    幾日尋覓延壽靈藥,毫無成果。


    望著床上氣若遊絲的陸玄,沈君澤伸出了空空的雙手,眼眶紅潤。


    此刻,他終於明白,他沈君澤救不了陸玄!


    救不了他的好大哥!


    蘇雪怡緊跟而來,抱著沈彥宸靜靜地待在沈君澤身後。


    沈君澤坐在床沿邊,握著陸玄滿是褶皺的手,輕聲傾訴著:


    “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我遇到困難時,大哥你總會想方設法幫我。”


    “我不開心時,你會陪我喝酒吃肉、暢談人生理想。”


    “我幾次年輕氣盛,與人結仇,差點丟掉性命,都是你舍命相救,害的自己深受重傷。”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太多,若是沒有你,我或許早就死了。”


    “你幫了我那麽多,而如今,我卻......”


    想起往事種種,沈君澤慘然一笑。


    “嗬嗬......”


    “大哥,你最看好的阿澤,此時此刻,竟然隻能眼睜睜看著你一點點走遠,無可奈何。”


    “你說......你說,我......是不是不配做你的兄弟啊?”


    蘇雪怡看著這一刻的沈君澤,內心也很不是滋味。


    自從遇到沈君澤,她從未見過沈君澤落淚,也從沒想過他會心生自卑。


    直至此刻,看著夫君異常的表現,她才明白,陸玄在沈君澤心裏的重要性。


    與此同時,陸玄似乎一直在黑暗中獨行。


    那種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似是永無止境一般。


    走著走著,他好似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君澤的聲音,讓陸玄蘇醒了一刻。


    可是,沉重的倦意使得陸玄無法睜開眼睛。


    陸玄艱難地張開嘴,斷斷續續道:


    “阿澤,人......人哪有不死的啊。”


    “大哥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就是結交了你們這幾個好兄弟,我已知足。”


    “大哥知道的,你已經盡力了。”


    “阿澤,大哥可能要......要先走一步了,你可要護好我的大侄兒。”


    “我答應過他,若......若是有人欺負他,我會幫他討迴公道。”


    “隻是,我......我好像做不到了,你一定......”


    陸玄斷斷續續的聲音戛然而止,玉羽樓瞬間變得寂靜。


    沈君澤滿眼紅潤,查看著陸玄的狀態。


    氣若遊絲,若不細致感知,根本感受不到那一絲絲的生氣。


    沈君澤知道,他大哥似乎已經到極限了。


    “大哥,累了就睡吧,阿澤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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