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見謝時容還要再勸,宋南姝閉了閉眼讓自己鎮定下來。


    “謝公子,勞煩您幫我盡快查出水寇是怎麽迴事兒,到底是誰想要我弟弟的性命!”宋南姝定定望著謝時容。


    不管旁人信不信,宋南姝都認定棺木裏的人不是阿硯。


    那些覬覦阿硯一身血肉的人太多,宋南姝知道以她這種隻有錢沒有權的平頭老百姓,是查不清楚的!


    但沈序洲的人消息網廣大,隻要他的人肯幫她查,便一定能查到。


    抓了宋書硯的人,要的是宋書硯百毒不侵的血肉,所以……暫時不會要了宋書硯的命。


    不論是誰抓了她的弟弟,她都會把弟弟救迴來!


    帶著薛阿瑤跨進宋府正門的薛神醫已經在正廳外站了一會兒,她和宋南姝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她知道,宋南姝沒有和謝時容爭論,隻是想讓謝時容幫忙盡快查出到底是那些人要抓宋書硯,並非被謝時容說服,相信了棺材裏的是宋書硯。


    “南姝姐,那頭發……”薛阿瑤滿目震驚。


    一夜之間就白了頭發,可想而知阿硯哥哥離世會對南姝姐打擊多大!


    “真的要讓南姝姐認為阿硯哥哥已經死了嗎?”薛阿瑤聲音壓得極低問母親,她輕輕拽了拽母親的衣袖,“就不能……給南姝姐留一點希望?”


    想到小主子派人送來的消息,薛神醫身側拳頭緊了緊。


    小主子說,讓她務必協助謝時容讓南姝以為宋書硯已死。


    否則,他怕南姝會為了找他不擇手段,把她自己折進去。


    薛神醫就立在門口,開口道:“雖然服用過定魂丹可百毒不侵,可那是基於人還活著!人死之後便不行了。”


    聽到薛神醫的聲音,宋南姝轉頭……


    薛神醫跨入正廳:“百毒不侵,是毒素入體,而後身體會在血氣運行中,在短時間內排出,不是說……毒素不會入體。”


    薛阿瑤聽著自己阿娘一本正經騙宋南姝,薛阿瑤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不敢抬頭直視宋南姝。


    宋南姝望著薛神醫的表情有些木納。


    謝時容瞧見自己的小姨,淺淺對小姨一頷首,在宋南姝麵前裝作不認識。


    看到宋南姝白了的鬢發,薛神醫張了張嘴,滿目的心疼,但還是道:“要想確定這棺木裏的是不是阿硯,我有辦法……”


    薛神醫低頭從自己的胸前拿出一顆藥丸,又對女兒薛阿瑤說:“去取水來!”


    “娘……”薛阿瑤不忍心。


    “迎夏去取水!”宋南姝下令。


    迎夏立刻應聲,很快端了杯水進來。


    薛神醫用手指將藥丸在水中化開,同宋南姝說:“我之前給阿硯延命的藥中,有一位罕見的冰草毒,如過這是阿硯……血肉和骨頭都會化開。”


    宋南姝點頭,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著,看著薛神醫少量將水滴撒在屍體胸前。


    不過片刻,隻見胸前那片本就慘不忍睹的爛肉連同暴露在外的骨頭都冒出了黑煙。


    謝時容將下意識便要上前的宋南姝往後一拽:“夫人小心!”


    宋南姝腦子嗡嗡直響。


    她剛才是親眼看著薛神醫用手指化開的藥水,薛神醫的手沒事……可裏麵的屍體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所以……這棺木的,真的是她的阿硯?


    怎麽可能!


    “我不相信!”宋南姝眼睫輕顫,淚水如同斷線,“這一定是巧合!或許他們找的人身體裏也有那個什麽冰草毒!”


    “南姝……”薛神醫眼眶泛紅。


    宋南姝甩開謝時容,雙手扒在棺木上,看著棺木內的屍體,雙手指甲幾乎嵌進棺木之中。


    她死死咬著牙,太陽穴青筋都爆了起來。


    通紅的眼盯著棺木內屍身,開口:“我不信!這不是阿硯!”


    “南姝……”薛神醫上前,輕輕扣住宋南姝的肩膀,“阿硯已經沒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你知道阿硯有多在意你這個姐姐,你要是因為阿硯出了什麽事,你讓阿硯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宋南姝聽到這話,終於繃不住哭出聲來。


    “姑娘!”迎春上前抱住宋南姝,“姑娘……”


    “夫人,節哀!”謝時容也道。


    “阿硯要是沒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就沒了……”宋南姝哭出聲,眼神絕望又無助,“他說要考功名,說要殿前拿到狀元,狠狠打宋家的臉!他說……以後要成為我的依靠!”


    這個世界,終還是隻剩下了她一個……


    再也沒有人,會在她需要的時候抱著她讓她寬心,說他在!


    “南姝……”薛神醫雙眸通紅,輕撫著宋南姝的肩膀,“你要提阿硯好好活下去啊!阿硯那麽在乎你,肯定是不希望看到你為他傷心成這樣!”


    “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是我非要他在還沒恢複的時候就走!全都是我的錯!”宋南姝扣在棺木邊緣的手越收越緊。


    指甲和皮肉撕裂,鮮血順著棺材內壁往下淌。


    可宋南姝像是全然不知道疼痛,人魔障一樣……


    “是我非要計較什麽世俗偏見,是我以為讓阿硯遠離我就能解決這件事,全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逼著阿硯離開,什麽都不會發生!如果我有權有勢,安遠侯也不敢將阿硯服了定魂丹的事散播出去!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惦記阿硯的血肉……”


    “夫人!”謝時容扣住宋南姝雙手手腕,試圖將宋南姝的手從棺木上拉開,又怕傷到了宋南姝,他轉頭,“夫人,你這會傷到自己的!”


    宋南姝扣住棺木的手再次收緊,她抬起血紅的雙眸,宛如地獄惡鬼。


    安遠侯!


    惹不起薑府不敢動她,便要動阿硯!


    因為她無權無勢,因為在安遠侯的眼裏,她也隻是依附薑府勢力庇佑。


    如果她大權在握,如果她和沈序洲一樣,他安遠侯何敢動阿硯!


    “安遠侯……我要安遠侯府滿門,為阿硯陪葬!”


    謝時容愣了一瞬:“夫人……”


    宋南姝能猜到這件事背後是安遠侯,謝時容並不意外。


    隻是,他本以為宋南姝會找那些覬覦宋書硯血肉,對宋書硯下殺手之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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