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夏和迎春她們剛替自家姑娘穿好婚服,上了妝,戴上鳳冠,宋府門口的鞭炮也響了起來。


    這是迎親隊伍就要進巷子了。


    宋府的管事帶人抬著幾籠銅錢出來,說著家主有喜,便讓人給來看熱鬧的人撒銅錢。


    一時間,宋府門前熱鬧非凡。


    來湊熱鬧的人一邊撿銅錢一邊議論,不知這家大戶是什麽時候搬來的。


    很快,騎在黑色寶駒之上,一身紅色喜服,戴著鬼魅麵具的男子便出現在眾人眼中。


    身邊陪伴著來接親的,居然還有當地的縣官。


    著實是把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嚇了一跳。


    “好家夥,縣太爺陪著來迎親,好大的麵子!”


    “你沒看到那鬼魅麵具,還有後麵跟著的那些腰係紅腰帶的練家子,我才……那應該是傳說中的玉麵閻王,月影衛的沈指揮使!”


    “沈指揮使!竟然是沈指揮使娶親!”


    眾人驚訝。


    “怎麽好像沒有攔門啊?”


    “月影衛的沈指揮使娶親,誰敢攔啊!”


    “我聽說,好像這宋府住的是個不知身世的孤女,也沒什麽親人,所以便沒有人攔門!聽說這沈夫人和沈指揮使相遇後,兩人日久生情,這才決定成親!”


    “孤女啊!那沈指揮使要娶什麽樣的名門貴女不行,怎麽要娶一個孤女?”


    “快別胡說了,就沈指揮使那修羅手段,殺人不眨眼,誰家貴女敢嫁給沈指揮使!”


    圍在外麵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就見戴著麵具身形挺拔的男子,牽了一個身著婚服的女子出門。


    那婚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讓那女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臨凡仙人一般。


    沈序洲戴著黑色的鹿皮手套的手牽著宋南姝的手,小心翼翼扶著宋南姝跨出門檻,便打橫抱起宋南姝,動作穩健把人安置在花轎中。


    安頓好新娘子,他這才一躍上馬,帶著迎親隊伍,一邊走一邊撒喜錢,十分招搖朝沈府方向走去。


    迎夏走在花轎旁低聲和花轎內的宋南姝說:“沈指揮使這陣仗,看著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娶妻了啊!”


    宋南姝抬手將花轎窗口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跟隨在花轎兩側護衛的月影衛腰上係著紅腰帶,騎在高馬之上,一路走,一路撒錢。


    宋南姝將窗簾放下,心中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疑慮越來越濃。


    沈指揮使難道和她曾經見過?


    或是他們過去有什麽淵源?


    不管如何,今天晚上她和沈指揮使總是要喝交杯酒,總能看到真麵目。


    沈指揮使娶親,成了整個洛京今日最熱鬧的事。


    迎親隊伍沿途撒喜錢,沈府門口更是開了給普通百姓也開了流水席。


    官員更是趁著找個機會送禮,想找機會抱上沈指揮使的大腿。


    官眷們也都湊到新房去,想和沈指揮使的新婦打好關係。


    隻是這婚事女方家沒有長輩親眷,沈指揮使這邊也沒有長輩族人。


    但想到這對新人都是孤兒,哪怕男方是高高在上的沈指揮使,眾人心中還是多多少少覺得這對新人有點可憐。


    迎夏和迎春、迎雪好不容易將那些官眷打發了出去,迎秋便帶人拎著幾個食盒進來。


    “迎秋?”迎夏睜大了眼,“你這是哪兒來的吃食?”


    迎夏心中不免擔心,她們家姑娘剛和沈指揮使成親,要是傳出成親當日就出去找吃食的事兒來,那不成笑話了。


    “是沈指揮使……是姑爺派人送來的啊!”迎秋說著將食盒放在鋪著紅色絨毯的桌子上,“姑爺說怕我們姑娘餓著,讓廚房給做了一桌席麵,說家中又沒有親人長輩管束,姑娘不必拘著自己吃飽了才是要緊事。”


    來送餐食的奴仆們低著頭,快速將吃食擺在桌麵上,便行禮退下。


    “姑爺還說,人走後讓姑娘卸了釵環鳳冠,怎麽鬆快怎麽來。”迎秋笑道。


    “這沈指揮使還真是貼心。”迎雪將筷子換成宋南姝平日用的銀箸,“姑娘,來用一點吧!”


    是啊,很貼心……


    宋南姝手指摩挲著婚服上的孔雀羽毛,就是太貼心了才讓她心生疑惑。


    宋南姝點頭,迎春和迎雪伺候著宋南姝卸了釵環。


    “你們陪著我用一點吧!都跟著我折騰了一天了。”宋南姝也心疼迎夏她們,“就我們主仆五人,別拘禮了,坐吧!”


    “多謝姑娘!”迎秋笑盈盈應下。


    一直到暮色四合,沈序洲終於姍姍來遲。


    和宋南姝與柳雲珩假成親時不同,當初柳雲珩迴到新房時已經是滿身酒氣。


    可沈序洲來的時候身上氣味清洌,絲毫不沾染酒味,竟像是剛沐浴過一樣。


    畢竟,在外沈序洲從不摘下麵具,又有誰敢要求沈序洲摘下麵具喝酒。


    今日喜宴上沈序洲和大爺一樣往那兒一坐,他的酒就上趕著有人替他喝。


    沈序洲進來時,見宋南姝還坐在燈下撥弄算盤。


    “姑爺!”迎秋率先行禮。


    迎夏三人也連忙福身。


    宋南姝抬眸,望著沈序洲溫和笑道:“我還以為,今晚沈指揮使會找借口不來新房呢。”


    沈序洲負手而立,示意迎春、迎夏她們出去。


    這些日子來,眼瞧著沈序洲對宋南姝的細心照顧,迎春四人對沈序洲很放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迎春還貼心替兩人將門關上。


    見沈序洲在圓桌旁坐下,宋南姝笑著問:“如今,你我已經成婚,不知……沈指揮使麵具能否摘下,以真麵目與我相見?”


    “怕是不能。”沈序洲語聲中帶著輕笑。


    “合巹酒,沈指揮使也不喝嗎?”宋南姝看了眼紅色酒壺,又問,“晚上要與我分房睡嗎?”


    沈序洲從胸前拿出絲帶擱在桌上:“用這個!”


    宋南姝想起那日在京都沈府,沈序洲用發帶遮擋住了她的眼睛,與她的那個親吻。


    宋南姝手心微癢,心跳也略略有些快。


    她唇瓣抿了抿,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著沈序洲:“或是……沈指揮使麵具下這張臉,是我的舊相識?所以不願意讓我看到?”


    宋南姝坦誠說出心中疑惑,仔細端詳沈序洲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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