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拖兩月,最後他們的結局還是要和離,何苦?


    “十二日後,我是一定會離開侯府的。”


    宋南姝冷靜的模樣和柳雲珩對比鮮明。


    柳雲珩唇瓣囁嚅,眼眶紅得一塌糊塗。


    他轉身要走,人都走到屏風前了,又轉頭迴來:“阿璃願意做妾,隻讓她做妾你能容下她嗎?”


    見柳雲珩轉頭迴來,宋南姝還是那副風淡雲輕的姿態開口:“柳雲珩,你明明可以在我們和離之後,給薑箬璃妻的位置,為什麽非要為難我,也為難自己?我至今還在侯府,是因為求定魂丹下落時你逼我發的誓,我怕會應驗到阿硯身上,不是為了你。”


    還有宋南姝嫁入侯府這四年,為侯府置辦的東西太多,迎夏她們還沒有清點妥當,她是打算都帶走的。


    再說了,讓薑箬璃做妾,他柳雲珩敢提,人家薑家人同意嗎?


    這不過又是男人中常見的……以退為進的一種手段。


    隻要家中主母答應讓外麵的女人做妾,以後男人就會想為什麽不能同意做平妻,平妻也是妾。


    宋南姝太了解男人這種劣根性,就如同她宋家的那位父親一樣。


    “鈺王之亂時,你口中所謂對我的愛慕,就這麽淺薄?就不值得你為我犧牲一點點?”柳雲珩惱羞成怒,“我又不是要你世子夫人的位置!我……甚至能把將來侯夫人的位置許諾給你!”


    當初鈺王之亂,他們兩人以為即將麵臨的是生離死別,宋南姝沉不住氣與他說愛慕他時,眼底最赤誠炙熱的感情,簡直能將柳雲珩燃盡。


    這樣熱烈激烈的愛,柳雲珩不相信宋南姝說收迴就收迴。


    到現在,柳雲珩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宋南姝愛他愛到不顧生死,現在就是知道他離不開她,恃寵而驕一直用和離來威脅拿捏他。


    柳雲珩怒喝:“如果你真的愛慕我,就應該體諒我的難處,應該原諒我!為什麽我都被逼到這個地步了,你就是不願意退讓一步?我對阿璃有太多愧疚,她都隻要一個妾的位置,你為什麽這麽惡毒要逼死她!”


    守在門外的迎雪聞聲,心急到了嗓子眼,忙對屋內喊了一聲:“姑娘!”


    “沒事。”宋南姝應了迎雪一聲,好讓迎雪放心。


    繼而,她又看著柳雲珩,“柳雲珩!要逼死薑姑娘的是你不是我!是你不肯和離!是你既要又要!今日我把話說開……你和薑姑娘如何是你們的事,但你若不肯體體麵麵與我和離,我也有不體麵和離法子!你真的要同我走到那一步嗎?”


    “少夫人……”迎雪的聲音又從外麵傳來,“劉媽媽奉夫人命,來碧蒼院給您和世子爺送東西了。”


    宋南姝不想再和柳雲珩僵持,便理了理衣袖道:“請進來吧。”


    柳雲珩瞳仁輕顫,背過身去,不想讓母親身邊的人瞧見自己這副狼狽樣子。


    很快,劉媽媽拎著個黑漆描金竹的食盒進來。


    見宋南姝和柳雲珩的氣氛不對,似乎是剛吵過,劉媽媽腳步頓了一下,很快調整表情,上前將食盒中的兩碗補身湯放在宋南姝手邊小幾上。


    “這是夫人讓老奴給世子爺和少夫人送來的兩碗補身湯,望世子爺和少夫人喝了湯,早些歇下。”劉媽媽笑盈盈說完行禮,“老奴就先告辭了。”


    柳雲珩看著白瓷碗中還冒著熱氣的湯,心中煩悶不已。


    他明白母親送來的,這是助男女成其好事的湯藥。


    可現在的宋南姝都要和他和離了,還會和他圓房嗎?


    柳雲珩轉過頭瞧著宋南姝:“我不會同意和離的!”


    宋南姝不惱:“既然世子爺不要體麵,那我們就不體麵地和離。”


    “我絕不簽字和離!”柳雲氣得雙眼猩紅,他狠狠看了宋南姝一眼,揚手掃落小幾上的兩碗湯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還有十二日,你可以不與我和離試試。”宋南姝說。


    柳雲珩紅著眼拂袖離去。


    迎雪、迎春兩人生怕自家姑娘受傷,立刻跑進來。


    “姑娘!”


    宋南姝隻是安靜坐在軟榻之上,情緒無半分波瀾。


    “收拾了。”宋南姝說。


    當夜,柳雲珩在碧蒼院砸了侯夫人讓劉媽媽送去湯藥離開的事,便傳到了侯夫人那裏。


    侯夫人聽說後,心一緊。


    “定然是少夫人怕失去了完璧之身,就無法拿和離來要挾咱們侯府,仗著世子爺為人清正端方,便逼得世子砸了湯碗。”侯媽媽道。


    “我原以為這宋南姝是個實心眼的,沒想到……當真是詭計多端!”侯夫人氣的胸口起伏劇烈,“看來得另想法子了。”


    “是啊,此事宜早不宜晚……”劉媽媽也點頭。


    侯夫人端起茶杯,略作思索,忽而抬眸看向劉媽媽:“這幾日讓人盯緊了宋南姝的行蹤,有什麽消息立刻來報。”


    “是!”劉媽媽應道。


    侯夫人用力攥著茶杯,下定決心,最晚月底……一定要讓宋南姝和她兒子成事,然後去向薑家提親。


    ·


    宋南姝坐在碧蒼院草植馥鬱芬芳的廊簷中,一手翻看著賬本,指撥弄算盤,蔥白似的手快到幾乎讓人看不真切。


    這兩日,宋南姝一直在碧蒼院養傷,未曾出門。


    還有十日,她便要離開侯府。


    目前迎夏還未能將這些年,她為侯府置辦的東西盤點完全。


    宋南姝也還沒能將這些年花在侯府的銀子算清楚。


    為侯府置辦的東西宋南姝是一定要帶走的,花在侯府的銀子……宋南姝可以當做報答當年柳雲珩的救命之恩。


    但賬目必須要算清楚,讓大家做到心知肚明。


    “姑娘,公子的信!”迎春手中捏著剛收到的信,快步從院門外跑進來。


    現在,迎夏、迎春、迎雪、迎秋都盼著她們家公子宋書硯早點到京都,好給她們姑娘撐腰,趕緊和離。


    聽到是宋書硯的來信,宋南姝連忙擱下手中的茶杯,用帕子擦了手,從迎春手中接過信。


    迎春站在一旁,見宋南姝視線認真看完信,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壓不住。


    迎雪也高興,她將宋南姝的湯藥端來放在石桌上,低聲問:“公子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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