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七住的房間原就不大,如今擺下遲學海命人置辦的三十六抬“破爛”和楚宴送來的聘禮之後,擁擠的就隻剩下個走人的小道兒可下腳了。


    楚宴高大的身影一踏進門來,房間裏更顯逼仄。


    “咱們還不能走呢,我爹答應我的壓箱銀子和斷絕文書都還沒給我呢。”坐在床上的池七衝他擺了擺手,上揚的尾音似還帶著笑。


    楚宴聞言,兇戾的眉眼都不禁柔軟了幾分,聽出小姑娘的話裏有話,他也沒有猶疑,轉身就衝門外的眾親衛道:


    “去個人到正院問一問遲老爺,二姑娘的壓箱銀子什麽時候拿來,這邊等著要出門了。”


    “屬下這就去!”門外傳來一道帶笑的應和聲。


    池七忍不住就笑了,隔著蓋頭好奇的問楚宴,“外頭街上今日圍觀的人多嗎?”


    楚宴雖不知道她是何意,卻還是毫不猶豫的答道,“多。”


    池七輕笑了一聲,故意清了下喉嚨,才軟軟糯糯的“抱怨”道:“也不知我爹是真忘了,還是不想給我壓箱銀子。我這都要出門子了,他還不把答應給我的壓箱銀子送來。”


    楚宴聞言,兇戾的眉眼都染上了幾分笑意,轉身朝外朗聲道,“都是為夫的錯,為夫身無長物,連累娘子也不受嶽丈大人待見了。”


    楚宴今日帶來迎親的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親衛,隻要他一個手勢,一個眼神,眾人就能領會他的意思。


    一時間,四十個大漢紛紛都扯開喉嚨,大聲嚷嚷起來:“我說這遲家老爺也太不像話了,女兒都要出嫁了,怎麽這時候了都還沒把壓箱銀子拿給女兒呢?”


    “別是吝嗇,不想給吧?”


    “不會吧?遲家怎麽說也是青山鎮的大戶,遲老爺嫁女兒連點壓箱銀子都舍不得給?”


    ……


    楚宴的親衛那嗓門都是在戰場上喊陣喊出來的,那一唱一和的聲音響的遲家門外看熱鬧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一時間,遲家大門外“嘩”一聲就熱鬧的跟菜市場一樣。


    而池七的房門外,楚宴的四十親衛還在賣力的嚷嚷:


    “哎,楚兄弟不是說遲家答應要給新娘子一千兩銀子壓箱底嗎?”


    “遲老爺肯定是反悔了。”


    “哎呀,我就說楚兄弟不該那麽老實吧,這要是娶的是遲家大姑娘,哪兒還會發生這種事啊?”


    “二姑娘打小沒養在遲老爺跟前,這父女之間沒有感情,遲老爺自然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銀子。”


    “這也不對啊,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遲老爺的女兒,這麽區別對待,豈不是要寒了二姑娘的心?”


    “我說二姑娘該不會不是遲老爺親生的吧?”


    ……


    遲學海在永和堂的外間裏躺著,這會兒聽著那一句接一句的嚷嚷,差點兒沒氣吐血。


    他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因小失大,為了給池七一個教訓,還想賴掉那說好的一千兩壓箱銀。


    現在落人口實不說,萬一要是讓楚宴對池七的身世起了疑,那可就功虧一潰了。


    “老吳!老吳!快把二姑娘的壓箱銀子給她送去,快啊!快去!”


    遲學海捶著床榻,扯著喉嚨喊的整個遲府都能聽見。


    “哎,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忘了將老爺昨晚交給老奴的銀票給二姑娘了,老奴這就給二姑娘送去,老爺莫急。”


    老吳也是個人精,他深知遲學海的脾氣,也知道今日這事要是傳開了,必然對遲家的名聲有損。


    所以也學著楚宴的親衛們一樣,扯開了喉嚨喊:“老奴人老事忙,轉個頭就把老爺昨晚交代老奴交給二姑娘的壓箱銀子給忘了,還望二姑娘和姑爺莫怪。”


    “不怪,不怪。”


    銀票一到手,池七往袖子裏一塞,那千兩銀票轉瞬就被她收進空間,放到了茅草屋裏。“時間不早了,再耽擱下去就要誤了出門的吉時了。”


    池七一邊招手讓楚宴過來背她,一邊道,“老吳,還要勞煩你去跟我爹娘說一聲,眼瞅著吉時都要過了,我就不去給二老磕頭了,你讓他們保重身體。”


    楚宴走到池七跟前,轉身彎下腰去。


    池七大大方方的往楚宴背上一趴,伸手就摟住了他的脖子。


    楚宴雙手向後穩穩托住池七的屁股,背著她就往外走去。


    池七身上的嫁衣有好幾層,且她的臉皮向來就厚,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麽好羞澀的,雙手摟緊了楚宴的脖子,還使勁往上扒拉了下,把戴著鳳冠的腦袋也擱在了楚宴肩上。


    沒辦法,實在是楚宴昨天送來的鳳冠太沉了,壓得她脖子酸,這樣依著多少能省些力氣。


    她卻不知,她這樣的動作在別人看來有多親密。


    跟在兩人身後負責扛嫁妝的四十親衛,表麵上個個目不斜視,實則那小眼神一個個的都在往楚宴背蛄蛹的池七瞧。


    這這這……光天化日的,未來夫人這該不會是在誘惑他們爺吧?!


    眾人想到這些年被他們爺赤果果扔出軍帳的女人,就不禁打了個寒顫,隻希望這位遲家二姑娘一會兒不會被直接扔出去。


    而被一眾親衛定性為冷心冷情,娶親也隻是逢場作戲的楚宴,這會兒整個人都快要燒著了。


    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胸前的本錢卻是不小。


    楚宴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跟女人這麽親密接觸。


    不管是緊壓在他背上的那兩團份量十足的柔軟,還是環在他頸間的馥鬱藕臂,都在挑動著他的神經,讓他身上像是著了火一樣,燒的他全身都滾燙滾燙的。


    【我十八了,我隻是看著顯小而已。】


    楚宴慶幸自己常年在烈陽下暴曬,皮膚黑的不認真看都看不出來他臉紅了。


    天知道,他這會兒都快要燒起來了。


    “二姑娘,姑爺……”老吳在後麵一路小跑,伸著手想叫又不敢叫。


    楚宴這會兒恨不得背著池七飛迴去拜堂,哪裏會理一個門房的唿喊?


    眼瞅著楚宴背著池七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一路往外走,穿過二進院的角門時停也未停。


    老吳急的跺跺腳,忙拐進永和堂,跑去跟遲學海稟報了“二姑娘和姑爺不來辭別”的原因。


    把遲學海氣的直捶床:一千三百兩啊!他認個女兒替嫁付出了一千三百兩。


    那個小賤人竟然連出嫁都不來跟他和妻子拜別?這是明擺著不準備認他們這對“父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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