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的夜晚,申城的街道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然而就在這座繁忙都市的角落,突如其來的一場危機悄然發生。老字號酒樓“醉仙居”內,歡聲笑語的食客們突遭厄運,一場集體中毒突然爆發。三十餘人上吐下瀉,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場麵一片混亂。酒樓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嘔吐氣味,翻滾的腹痛與劇烈的嘔吐讓所有人幾乎無法承受。


    林婉兒接到電話時,正從實驗室趕迴家中。電話中的聲音慌亂,急診科的醫生告訴她,酒樓內的中毒患者症狀極為嚴重,盡管已經按照腸胃炎治療,卻沒有得到緩解。她心頭驟然一緊,幾乎沒有猶豫,便急匆匆地趕往醫院。


    急診科內的氣氛緊張而沉重。林婉兒推開病房的門,看到患者們躺在病床上,痛苦地蜷縮著身體。醫生們正在忙碌地為患者注射藥物,安撫那些發出痛苦呻吟的人們。然而,林婉兒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一些異常現象:患者的指尖漸漸顯現出青紫色,指甲床仿佛被凍住般,變得冰冷而紫暗。


    這正是文老曾教過的“鬼紋症”——一種由劇烈毒素引發的中毒症狀,毒菌感染會迅速擾亂體內的氣血循環,導致血液供氧不足,最終呈現出指尖和唇周青紫的表現。看到這症狀,林婉兒的心頭猛地一沉,腦中瞬間湧現出一連串的警報。


    “快,給我病曆卡!”林婉兒急切地指揮道,眼神異常銳利。她知道,這並非單純的腸胃炎或食物中毒,而是一種由致命毒菌引發的危機。患者的症狀正在迅速惡化,若不及時處理,情況可能會更加嚴重,甚至有生命危險。


    醫生們一邊忙著給患者注射解毒藥,一邊仔細聽著林婉兒的指示。她迅速拿起病曆卡,快速翻閱患者的體征信息。每個細節都在她心中引起了強烈的警覺,尤其是毒素作用的速度和患者快速衰弱的狀態。她沒有時間多想,直接開口道:“這不是普通的腸胃炎,可能是由某種快速致命的毒菌引起的,大家立刻準備解毒劑,給所有患者做快速排毒。”


    她的語氣冷靜而果斷,像一股清流在這混亂的局麵中帶來了幾分秩序。她站在患者床前,拿起一瓶解毒藥,快速地開始處理病人的治療。“快,幫我準備滅菌消毒的藥物和針劑!我需要立即檢查食物樣本,看看是什麽源頭引起的。”


    這時,一位護士慌忙跑來:“林醫生,‘醉仙居’的廚房已封鎖!”


    林婉兒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心更加堅定。此時的她,所有的焦慮與緊張都被壓抑在心底,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專注。她知道,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毒菌危機,不僅是對患者生命的威脅,更是她作為醫生的責任與挑戰。


    隨著時間的流逝,急診科內的緊張氣氛愈加濃烈。林婉兒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每一位患者,她的手指靈活而快速,憑借著她對藥理和毒理的深刻理解,迅速給患者配備最有效的解毒藥物,並仔細監控每一個細節。在她的幫助下,患者的病情開始逐漸穩定,青紫的指尖也逐漸恢複了些許血色。


    然而,林婉兒知道,這場毒菌危機遠未結束。她必須盡快找出毒菌的來源,阻止它進一步蔓延,才能徹底遏製這場災難。


    子夜的鍾聲剛剛敲響,林婉兒緊急趕到了“醉仙居”的後廚房。她的心跳得極快,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毒菌危機可能已經超出了她預料的範圍。廚房的氣味沉悶且腐敗,垃圾桶裏的殘羹已經發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黴味和食物腐爛的氣息。她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眼神迅速鎖定了垃圾桶中的那片灰白色的菌傘——它看起來與其他蘑菇非常相似,但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警覺。


    林婉兒俯身撚起那片還未洗淨的菌傘,指腹輕輕一捏,指尖立即傳來一股滑膩的汁液,透明的黏液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散發出一種惡心的氣味。她皺起眉頭,低聲自語:“是毒鵝膏菌!此物與雞樅菌極似,但菌褶卻有暗紋。”


    她的聲音低沉而沉穩,眼神已經完全凝聚在那片灰白的菌傘上。毒鵝膏菌,這種毒性極強的蘑菇,在未經專業知識辨認的情況下很容易與其他食用菌混淆。她用手指輕輕拉開菌蓋,越發確認了自己的推測。這種菌傘的背麵,明顯的暗紋將菌褶劃分成若幹塊,細膩的紋路如同刻畫在微小的細胞上,十分清晰而有規律。


    就在她準備進一步檢查時,顧辰逸也迅速趕到後廚,手持手電筒,見林婉兒蹲下探查,他立刻照亮了那片菌傘。手電的光束如同鋒利的刀鋒,精準地照射在菌褶的邊緣,微弱的光芒下,菌褶的暗紋開始顯現出蛛網狀的細密紋理。


    林婉兒的心猛地一沉,眼神中閃過一絲熟悉的光芒,她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次記憶。那時,文老帶她走訪滇地,親自教她如何辨認各種有毒與無毒的食用菌。在滇地的山野間,文老曾指著一株看似無害的菌類告訴她,那種蛛網狀的紋理,被稱為“閻羅網”。文老的聲音至今在耳畔迴響:“這是毒鵝膏菌的標誌,它的毒性極強,任何時候遇到這種紋理,都要小心。”


    她猛然抬頭,看向顧辰逸,眼中的凝重與不安已無可掩飾。她迅速站起身,朝顧辰逸說道:“這就是引發中毒的源頭,毒鵝膏菌。它的毒性能迅速入侵神經係統,導致患者出現瞳孔縮小、意識混亂等症狀,若不及時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顧辰逸一聽,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用手電照向那堆菌類,眉頭緊鎖:“它是怎麽進入餐廳的?是不是所有的菌類都受汙染了?”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迅速做出了判斷:“這些菌類的外觀和雞樅菌極為相似,可能是因為誤采混入的。根據我觀察,廚房內並沒有專門檢查食材的流程,食物可能在未被徹底清洗之前就被使用了。”她語氣急促而堅定,顯然對這種疏忽感到憤怒與無奈。


    顧辰逸已經沒有時間細想這些,他看向林婉兒,語氣變得更加嚴肅:“快,帶我去急診科,我們必須立刻給所有患者進行有效的解毒處理!”


    林婉兒點點頭,目光迅速掃過廚房的每一處,心裏已經在快速推算著接下來的應急步驟。她深知,這場毒菌危機的背後,除了醫療上的挑戰,還有巨大的社會責任。他們不僅要迅速處理好所有患者的生命安全,還需要追溯毒菌來源,防止更多的食品安全問題蔓延。


    而這一切,都從那微妙的蛛網狀菌褶開始,文老曾在滇地教給她的細節,現在正成為她的指南針,幫助她在這場突發的危機中找到了方向。


    辰時的清晨,濕氣仍在空氣中繚繞,林婉兒和顧辰逸驅車前往城郊的野菌市場。市場內,人聲嘈雜,攤位上堆滿了各種新鮮的野生菌類。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黴氣的混合味,林婉兒緊皺眉頭,心中知道這次追兇的過程遠比她想象的更為複雜。


    攤主老趙的攤位在角落,年老的他神情慌張,看到林婉兒和顧辰逸走近,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的雙手在桌麵上輕輕顫動,似乎想要掩飾什麽,卻無力隱藏內心的恐慌。“前幾日暴雨,老主顧非要嚐鮮…”老趙的聲音有些哆嗦,仿佛每一個字都在透露著懺悔。


    林婉兒沒有多說話,她直接翻開老趙的賬本。她的指尖輕輕停在一行字上:“黑傘菌。”這些字跡稍顯淩亂,但她的眼神一凝,指尖頓時停在了這一條目上。黑傘菌,這個名字,竟是毒鵝膏菌的土名。林婉兒的心猛地一緊,所有的線索都在這一瞬間匯聚成一個不容忽視的真相。


    “黑傘菌...”她低聲自語,眉頭微微皺起,“這種菌類一直被誤認為是食用菌,卻因為外形極為相似,常常被錯誤地采摘,導致無數中毒事件。”


    老趙聽到這裏,表情更加緊張,急忙低下頭,雙手緊緊攥住桌角,像是想要為自己找個借口,卻又說不出話來。林婉兒目光冷靜而堅定,繼續翻看賬本,她知道,源頭就在這些交易記錄中。


    突然,她的視線掃過攤位旁的竹簍,看到篾條間不經意卡著一片枯黃的葉子。林婉兒的心跳猛地一加速,她不假思索地抓起竹簍,把那片葉子拿在手中。她用指尖輕輕摩挲,心中漸漸浮現出一絲明悟。那片枯葉雖然幹枯發黃,但獨特的形狀與紋理一眼就讓她認出了它——這是青山獨有的櫟樹葉,這種葉子通常生長在青山深處,生長環境與毒鵝膏菌極為契合。


    她的眼神瞬間銳利,低聲道:“這是青山獨有的櫟樹葉,毒菌必是混在正品裏采的!”她將葉子拿給顧辰逸看,語氣沉穩卻透著無比的自信。櫟樹葉這種特殊的標誌性植物,往往生長在那些濕潤陰暗的區域,而毒鵝膏菌正是喜歡在這些環境中寄生生長。這片葉子,說明了一個重要的細節——這些毒菌可能是混入了正常食材當中,而導致了誤食和中毒。


    顧辰逸微微皺眉,看著那片枯黃的櫟樹葉,眼中閃過一絲認同。他知道,這意味著他們離破解這次危機又近了一步:“也就是說,這些毒菌是有人故意混在正常食材中出售?”


    林婉兒點點頭,快速分析道:“是的,櫟樹葉證明了這片菌類的來源不正。它們很可能是在采摘過程中被混入了正常食材,這樣即使是有經驗的食客,也很難察覺。”


    老趙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低著頭,突然有些哽咽:“是的,之前那位常客有些急,非要嚐些新鮮的東西,我也沒注意看,給他賣了這些……沒想到會出事。”


    林婉兒的眼神凝聚,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老趙,接下來的事情你必須配合我們,所有的交易記錄、客戶名單,包括進貨來源,全部交給我們。你有選擇的餘地,但選擇錯誤,你將承擔後果。”


    老趙眼中滿是悔惱,但他知道,自己無法逃避責任。他遲疑了片刻,終於點頭:“我…我會配合。”


    林婉兒收起那片櫟樹葉,沉思片刻後,對顧辰逸說道:“我們得盡快追溯毒菌的完整來源,找到那些故意摻假的人,阻止他們繼續危害他人。”


    顧辰逸默默點頭,目光中有一股深沉的決心。“明白,接下來,我們必須迅速行動。”


    在這片混亂的市場中,所有的線索已經逐漸指向了一個更深的黑暗角落,林婉兒和顧辰逸知道,他們距離真相的揭開,已經隻差一步。


    巳時的陽光已經穿透了薄霧,灑在百草堂後院的石板地上,空氣中帶著一絲濕潤的清新。院子裏,十口陶爐被緊急支起,爐火熊熊燃燒著,散發著微弱的熱氣。後院四周的草木輕輕搖曳,仿佛整個百草堂都在屏息等待著解毒的時刻。


    林婉兒站在一旁,心神緊張,眼睛不自覺地掃過這些正在為患者準備的藥材。她知道,這次的毒菌危機遠未結束,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她望向文老,心裏充滿了對這位年長醫者的敬意與信任。文老站在陶爐旁,沉聲口授著解毒方。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仿佛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歲月的智慧。


    “君藥,綠豆甘草湯,緩解肝毒性。”文老的聲音不急不緩,仿佛在講述著古老的故事。


    “臣藥,紫蘇葉,催吐排出未吸收的毒素。”他繼續道,神情專注而從容。


    “佐使,新鮮羊血灌服,根據古籍記載,羊血有解蕈毒的功效。”他一邊說,一邊示意著院中幾個年輕的醫者去準備相應的藥材。


    顧辰逸站在一旁,雙手交叉在胸前,眉頭緊鎖,目光深邃。他一直保持著冷靜和專注,知道此時不能有任何一絲鬆懈。他對文老點了點頭,立即指揮下去。“立即調動冷鏈車,從蒙北運來活羊,最快速度,務必及時。”


    話音剛落,顧辰逸已經打開手機,聯係了屠宰場的老板,指示他準備活羊。在急迫的時刻,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林婉兒站在一旁,心中感到一陣暖意。顧辰逸總是如此堅決,總是在危機時刻果斷出手,他的行動力總是讓人安心。


    不久後,冷鏈車迅速從蒙北啟動,朝著百草堂趕來。而在屠宰場,老板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帶著幾分不滿:“顧總,您買羊像買菜一樣,能不能輕點?”雖然語氣帶著些許抱怨,但顧辰逸依舊保持著冷靜:“時間緊急,盡量加速處理。”


    屠宰場老板不敢再多言,隻能無奈應道:“好,好,我這就安排。”


    顧辰逸掛掉電話,目光轉向正在忙碌的林婉兒,低聲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準備好這些藥材,羊血到後馬上灌服。”


    林婉兒點點頭,眼神堅定:“明白,我這就去準備催吐的紫蘇葉和綠豆甘草湯。”


    隨著冷鏈車的行進,百草堂的後院已在緊張的準備之中。每個人都知道,時間就是生命,而這一刻,他們的心跳幾乎與這場緊急解毒的治療同步。整個百草堂,仿佛是一個運轉中的生命體,每一個環節都在緊密配合,隻為解救那些受到毒菌侵害的患者。


    午時的陽光透過百草堂窗欞,灑在靜謐的院子裏,空氣中的溫熱和濕氣交織,讓整個院子顯得沉重而壓抑。林婉兒站在急診科門口,眼神凝重,心跳似乎與她的腳步聲同步加速。重症患者王嬸的病情突變,肝功能迅速衰竭,陷入了肝昏迷狀態。病房內,護士們正忙碌著,但顯然,她的病情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


    林婉兒迅速衝進病房,王嬸已經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嘴唇泛青,脈搏微弱而急促。她的眼神迅速掃過王嬸的病床,心中不禁一沉。毒素正在迅速侵蝕她的身體,肝髒功能的衰竭幾乎是致命的,若不及時采取有效治療,王嬸的生命恐怕難以挽迴。


    “立刻準備三棱針!”林婉兒低聲命令,毫不猶豫,手指飛快地劃過桌上的藥箱。她迅速從工具盒中取出三棱針,瞳孔深邃如夜空,目光緊鎖在王嬸的手指上。她知道,這一刻,必須采取最果斷的急救手段。


    “十宣放血!”她指尖輕點在王嬸的十個指尖上,準確而有力地刺入。幾乎是瞬間,指尖便滲出了黑色的毒血,血液似乎帶著沉澱的毒素,緩緩滴落下來。林婉兒的動作熟練且冷靜,每一個細節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緊接著轉向耳尖,又迅速進行刺絡,擠出紫黑色的毒血,血液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讓她的心頭一緊。


    “還不夠,”林婉兒低語道,手疾眼快,她知道必須徹底清除體內的毒素,才能挽迴王嬸的一線生機。


    她轉身,毫不遲疑地開始施針在王嬸的肝俞穴,她熟練地將針尖刺入特定的經脈位置,同時,快速地將艾絨包裹住針尾,點燃艾炷,用火烤灸。這一係列的動作迅速而流暢,艾火的溫度瞬間傳遞至王嬸的肝部,溫熱的灸氣緩緩滲入她的體內,似乎能激發她身體內尚存的力量。空氣中彌漫著艾草的香氣,火焰的光芒與灸氣的溫度交織,讓整個病房的氛圍變得愈發緊張。


    這時,顧辰逸走了進來,目光迅速捕捉到林婉兒的動作。他舉起輸液架,將其緊急調節為照明架,舉在林婉兒和王嬸之間,光束灑落在病床上,勉強給昏暗的病房帶來了一絲亮光。顧辰逸的西裝已經沾上了藥汁,袖口和衣領處都有些許血跡和藥液的痕跡,但他全然不顧,眼中隻有專注和決心。


    “文老,時間不多了!”顧辰逸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輕聲說道,臉上的焦慮一閃而過。


    文老從另一側走來,目光快速掃過病床和正在進行的治療,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目光中卻有一絲隱隱的擔憂。“離毒入心包還有三刻鍾!”文老低沉的聲音在病房內迴蕩,仿佛一記警鍾響起。心包一旦被毒素侵蝕,後果將不堪設想。


    林婉兒的手指愈加堅定,她用力按住肝俞穴的針頭,艾絨的火焰在她的眼中閃爍,仿佛她的內心也被點燃。時間緊迫,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猶豫或考慮其他。每一個動作,每一次針刺,都凝聚了她的所有決心。她深知,這不僅僅是一次急救,更是與時間賽跑的生命接力。


    隨著灸烤的進行,王嬸的麵色漸漸有了變化,嘴唇的紫黑逐漸褪去,唿吸開始變得稍微平穩。林婉兒鬆了口氣,但她依然不敢放鬆警惕。顧辰逸在一旁默默觀察,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緊張,心跳隨著病房內每一秒的流逝而加速。


    這場生死時速的對決,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未時的陽光如一條金色的河流,透過百草堂窗欞灑在地麵上,昏黃的光線在空氣中流淌,幾乎讓人感到時間的重量。病房內依舊彌漫著藥物與艾火的氣味,空氣緊張而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鎖定在病床上的王嬸身上。林婉兒專注於治療,她每一次的針刺、每一次的藥材調配,都如同在與時間賽跑,生死之間的界限幾乎模糊不清。


    然而,就在她施針到關鍵時刻,一名藥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氣喘籲籲:“林醫生,紫珠草不夠了!”


    林婉兒猛地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紫珠草,作為解毒藥方中的重要藥材,是這場急救的關鍵成分之一。而現在,藥材竟然不足,如何能讓王嬸的毒素完全排出體外?她心中急轉,無法讓一絲失誤影響治療效果。


    她沒有時間再去尋找其他藥材,隻得迅速做出決定。她低頭撕開了自己的旗袍下擺,那一刻,她的動作幹淨利落,仿佛沒有任何猶豫與拖延。旗袍的布料被撕裂,露出了她貼身的荷包。荷包是深藍色的綢緞,上麵繡著一枝梅花,精致細膩,仿佛歲月並未在它上麵留下痕跡。林婉兒迅速打開荷包,裏麵放著一枚珍貴的紫珠葉,那是文老八十壽辰時贈送給她的千年紫珠葉,珍貴無比。


    她的眼神閃爍,知道這枚紫珠葉能解決眼前的難題,但它對於她而言,也有著難以言喻的意義。這是一份父輩的傳承,包含著文老的心血和關懷,而今天,她必須將這份珍貴的饋贈用於急救中。


    然而,就在她準備拿起紫珠葉時,顧辰逸突然走了過來,眼神淩厲,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了荷包。


    “用我的!”顧辰逸的聲音低沉而果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迅速從懷表鏈上解下了那塊紫珠草琥珀墜,動作幾乎是瞬間完成。那塊琥珀墜上鑲嵌著紫珠草的晶瑩剔透,光滑的表麵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猶如一道堅固的屏障,背後蘊藏著他無言的情感。


    林婉兒愣住了,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的場景。那塊琥珀墜,正是她十年前親手送給顧辰逸的生日禮物。那時,她將它作為一份心意送給他,希望他能佩戴它,以此紀念他們之間那份深厚的情誼。她從未想過,這份禮物最終會出現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成為解救生命的關鍵藥材。


    “你…你要用這個?”林婉兒的聲音微弱,帶著一絲震驚與無奈。


    顧辰逸看著她,眼神堅定:“是的,婉兒。你救人的生命更重要。這份禮物,早已超越了當初的意義。”


    林婉兒的心猛地一陣顫動,她從顧辰逸眼中讀到了他的決心與愛意。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心中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顧辰逸並未多言,他隻是默默地將紫珠草琥珀墜交給她,而他的目光卻始終堅定。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始終將她的安全與幸福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毫不猶豫地為她付出一切。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接過琥珀墜,迅速將其中的紫珠草提取出來。她的眼神恢複了平靜,仿佛這份沉重的情感已化作她手中的決心,開始引導著她走向最關鍵的治療步驟。此刻,顧辰逸的愛與支持,不僅是對她工作的支撐,更是她內心深處的一種力量,驅動著她在生死邊緣逆轉局麵,拯救每一條生命。


    申時的陽光透過百草堂的窗欞,漸漸染紅了匾額上的“百草堂”三個字。窗外的晚霞如火如荼,映照在整個院子裏,溫暖而安詳。而這一刻,百草堂內的氣氛卻依舊凝重,盡管最後一名患者的黃疸已經消退,生命的危機終於得到了逆轉,但林婉兒依然沒有絲毫放鬆。


    她癱坐在藥碾旁,身心疲憊,眼中隱約帶著一絲痛苦。經過整整一晝夜的緊張治療,所有的患者終於從死亡的邊緣被拉迴,但她自己也已接近極限。她的旗袍已被汗水濕透,麵色蒼白,雙手微微顫抖。她揉了揉眼睛,想要集中精力,然而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的動作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顧辰逸悄無聲息地走近了她。他蹲身下來,輕輕抬起她的一隻腳,小心翼翼地幫她褪去已經染血的繡鞋。鞋內的布料被磨破,足底的水泡已經嚴重,三處水泡被摩擦到破裂,鮮血滲透出來,疼痛感使得她本能地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出聲。她隻是低頭,看著顧辰逸熟練的動作,心中湧上一陣複雜的情感。


    “顧太太……”顧辰逸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喚她的方式與往常不同,他似乎在這段緊張的治療後,終於放慢了腳步,給她一些溫暖的關懷。此刻,他的眼神中沒有那些平日裏冷靜沉著的決絕,而是深深的關切與疼惜。


    林婉兒抬眼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雙溫暖的眼睛,心中突然一陣觸動。她微微笑了笑,疲憊的神情也因為這份溫柔而緩和了一些。顧辰逸輕輕拿開她的鞋子,捧起她的腳,溫柔地輕撫著她的水泡,細心地清理。


    “我沒事,”林婉兒輕聲說道,聲音雖然疲憊,卻透著堅強,“隻是太累了,顧辰逸。”


    顧辰逸沒有迴應,隻是繼續輕輕處理她的腳傷。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的香氣,整個百草堂都在沉寂之中,仿佛這一刻,所有的忙碌與紛擾都消失了,剩下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寧靜與溫暖。


    突然,顧辰逸從公文包裏抽出一本書,緩緩放在她麵前:“下月陪我去滇南可好?咱們重校這本古籍。”他的話語輕輕地落在林婉兒的耳畔,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溫柔與請求。


    她低頭看向那本《毒蕈圖鑒》,這是拍賣會上顧辰逸以極高的價格買下來的古籍。書頁泛黃,封麵有些破舊,但卻蘊含著極其珍貴的藥理知識,尤其是關於毒菌的辨識與治療。她知道,這本書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學術的收藏,更是未來研究的鑰匙。


    她抬起頭,看著顧辰逸那一臉的真誠與期待,心中不由自主地湧上一股暖流。她知道,顧辰逸一直在關注著她的每一步,支持著她走向更廣闊的學術領域。她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好,我陪你去。”


    林婉兒望著顧辰逸的眼睛,心中那份疲憊終於在這一刻得到釋懷。她知道,不論未來多麽艱難,他們都會一起走下去,共同麵對每一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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