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還是陰沉沉的,和往常一樣,林婉兒拖著沉重的步伐從學校迴到家。她推開家門,迎接她的依然是那熟悉卻讓人窒息的沉默。後媽在廚房忙碌著,而父親又不知躲在哪個房間忙他的生意,像往常一樣,對她的存在毫不關心。


    然而,今天的氣氛有些不一樣。門口的鞋架上多了一雙陌生的鞋子——一雙老舊的黑色皮鞋,是家裏來客人了嗎?


    “婉兒,過來,外婆來了。”廚房裏傳來後媽那帶著些許不耐煩的聲音。


    林婉兒不由得愣了一下。外婆的到來,在這個冷漠的家中,是唯一能讓她心裏有一點溫暖的事情。她抬起頭,邁步走進客廳。外婆坐在沙發上,雙手搭在膝蓋上,神情嚴肅,似乎等待著什麽。她那一頭白發,平靜卻又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銳利目光,讓林婉兒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


    “外婆。”她小聲叫了一句,聲音有些壓抑。


    外婆看了她一眼,眼神裏的憤怒幾乎無法掩飾。她打量著這個一身疲憊、麵色蒼白的孫女,心裏瞬間湧起了無盡的痛惜。她目光微微一閃,隨即看向廚房方向:“林建雄什麽時候迴來,給他打電話叫他迴來。”


    後媽冷哼一聲,聲音帶著不耐:“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估計等會就迴來了吧”


    外婆的目光一轉,突然鋒利地落在後媽的身上,語氣沒有任何的妥協:“你打不打,不打我等會就沒有那麽好說話。”


    後媽的臉色一變,低下頭不再說話,但眼中的不滿顯而易見。她轉身進了房間,應該是去給父親打電話去了。


    林婉兒站在一旁,心裏有一股溫暖湧上來,但卻又滿是複雜的情緒。


    外婆轉頭看向林婉兒,語氣卻變得異常平靜:“婉兒,過來。”


    林婉兒走過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外婆拉著她坐到自己旁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孩子,你怎麽這麽瘦了,也不知道給外婆打一下電話,外婆離得遠照顧不到,你打個電話給我,我總是能想辦法的。有你外婆外公在,誰也不能欺負你。你放心!”


    林婉兒的眼眶突然變得濕潤,她低下頭,不敢看外婆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那些情緒,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外婆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卻依然帶著堅定:“受了委屈要說知道不。”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厲,“我知道你還小,有些人就是因為你人小才欺負你的。現在外婆來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外婆……”林婉兒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沒事。”


    “沒事?”外婆的眉頭緊蹙,“你都被逼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事!你是我唯一的外孫女,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這樣過下去?”


    話音剛落,外婆站起身來,目光堅定無比,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我要帶你走。跟外婆一起迴去,我們條件差一點,但是外婆可以讓你不受委屈,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你願意嗎?”


    林婉兒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頭,滿臉的震驚:“外婆,帶我走?”


    “是。”外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你沒有錯,是他們錯了。你不能再待在這個冷冰冰的家裏,不能再忍受這種生活了。”


    後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你想做什麽?帶她走?你當這是你家嗎?”


    外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我帶走我孫女,有什麽不對?這也沒你說話的份兒,我等林建雄迴來跟他說,跟你說不著。”


    她轉身,看向林婉兒,語氣卻異常溫柔:“你不用怕,外婆帶你迴老家,那裏會有一個屬於你自己的世界。”


    林婉兒怔住了,眼裏有淚光閃爍,卻不敢流下。她的心裏,一陣暖流湧動,她知道,這一刻,是她重獲新生的時刻,她不用再忍耐了。


    “外婆……”她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外婆伸出手,輕輕拉住她的手,溫柔地笑了:“走吧,孩子。你不再是一個人。”


    林婉兒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她緊緊抓住外婆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可以依靠的稻草,心中那股無言的痛,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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