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那邊,領導正領著一行人準備來醫院探望徐經理,助理備好了水果籃和花籃,他們正準備出發。


    這邊,徐經理躺在病床上輸液,助手在旁邊照看著,他吩咐助手:


    “昨晚的事,按我說的。”


    助手會意的點頭說:


    “知道。”


    “公司那邊有人問說我出差。”


    “明白!”


    “一會領導和同事們來,你衝茶給她們喝。”助理起身,拿著一套新茶具到盥洗處去衝洗了。


    徐經理又進入沉思:心裏在想,她上午的專題不知道講得怎麽樣?還順暢順心麽?早上沒有去接她上班,她下樓看不到我的車,是什麽心情?是失落還是竊喜?到公司聽到我的消息,又是什麽心情?會擔心我嗎?會想念我嗎?一會會跟領導來看我嗎?心裏打著無數個問號……


    人生最大的距離就是不知道對方是思念還是忘記?


    領導領著一行人到了,助理提著花籃和水果藍走在最前邊,殷麗麗走在最後邊,徐經理一個個閱過,一直往殷麗麗身後看,殷麗麗打趣的說:


    “不用看,林老師沒來!”


    大家都笑開了,領導補充說:“林老師,本來要一塊來的,她臨時有急事,所以就沒辦法一起來,她要另找時間來看徐經理。”


    “聽到領導補充的這句話,徐經理心情愉悅起來了,她能單獨來看我,我更喜歡。”


    大家都寒暄著,關心著,問候著,還了解著……徐經理的助手在一邊招唿著大家喝茶。領導先說:


    “徐經理怎麽那麽大意?喝成這樣!”夥伴接著說:


    “徐經理昨晚喝那麽多酒,是遇到知音了嗎?高興過度了。”又有夥伴話:


    “是呀,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助理說:“還是有什麽豔遇呀?分享分享!”


    殷麗麗也說:“像徐經理這樣的人,論人才有人才,論文才有文才……三才俱佳的風雲人物,恐怕不是一般女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領導自滿又風趣地說:“徐經理確實三才俱佳,可謂:粉妝玉琢潘安貌,秀口錦心子健才!沒有林老師那般才情的人,很難跟我們徐經理般配哦!”說完大家都大笑起來。噢對了,領導從包包裏取出u盤,還給徐經理,又感慨地說:


    “徐經理,今天的專題課寫的太好了,突破以往的風格,那麽有詩情畫意!讓林老師講來,實在太有味道了,沁人心脾!”


    “有嗎?”徐經理疑惑的問。


    “當然有!沒想到徐經理的詩詞也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熠熠生輝,讓大家都陶醉其中,真是不同凡響!太有詩情畫意了,一個專題能寫得這麽好,又讓林老師給講活了,真是迴味無窮,又享受又受教。”領導又吩咐徐經理:


    “你把u盤拷一份給林老師,讓她記好,哪天參加大型的演講比賽,一定可以奪冠,這就是詩與遠方的魅力。所有聽林老師講專題的,沒有不向往的……知識的魅力太強大了。”


    領導說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讚賞著徐經理的專題,說是怎麽能把詩詞用得那麽恰到好處?跟林老師合作沒多久就得其真傳了!徐經理越聽越懵,感覺有點不對,心想林老師講的是我的專題?還是在專題裏做了什麽手腳?他問領導:


    “林老師上午講的是我u盤裏的專題吧?”領導說:


    “那當然!”


    徐經理想確認一下,故意問:


    “大家都說我的內容寫得好,那標題不會忘記了吧?”大家一起說:


    “當然記住!”就是:


    《男人最大的福報就是遇到真正的好女人》


    沒錯呀!徐經理表揚大家還記性真好!但心裏還是帶著疑惑……


    助手又招唿大家喝茶,喝過茶,領導說我們人多,醫院的地方不要逗留太久,還有其他人要來,我交代她們分批來,我們就撤了吧,大家握別,囑咐徐經理好好休息!殷麗麗風趣的說:“快點好起來,不要讓我們的林老師搭公車上班。”


    領導和同事們剛走,徐經理讓助手拿來電腦,開啟後插進u盤打開看看……越往後看越讓他感到意外,感慨萬分:把我的專題改成這樣,加進了這麽多詩詞,而且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是如何做到的?這小東西太厲害了!他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越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些詩詞給專題插上了翅膀,輸入了靈魂,全激活了……怪不得領導和同事們那麽讚不絕口!如果說我原來的專題能達到80分,林老師加上詩詞後就能達到120分,這就是高度,這就是成全和成就!我就說你能成就我,林老師,單獨從這個專題上看就能證實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沒有看錯,沒有愛錯,沒有不懂你。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如何離開你?不愛你?想著都快瘋了!


    徐經理的心更不能平靜了,他本想緩和一陣子,讓林老師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選擇,讓她慢慢發現自己身上的好,然後自然放下不合適的年輕人,現在看來我是做不到了,我要盡早讓她成為我的人,就是搶也要把她搶到我身邊來。林老師,我是很怕你受傷,但是我實在身不由己,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想殺了那個年輕人的心都有!你能原諒我嗎?如果你受傷了,我會好好為你療傷的,隻要能擁有你,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值得!他越想越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相思難表,夢魂無據,惟有歸來是。


    我跟年輕人同時迴到了家,菜也簡單買好了,我中午想吃粽子,進門時年輕人就先放粽子在鍋裏蒸了。我們放好東西,洗好手,來到客廳,衣服還沒換,年輕人就直接把我抱起來,轉了幾圈,他太高興了,他感覺拔了牙齒,人輕鬆了很多,終於邁出了這一步,做了平生不敢做的一件事,他很開心,很感激,也很感慨,說這就是愛的力量!沒有我的鼓勵,他肯定不敢去拔牙。在這件事情上,他把我當大功臣,很是感恩;我也把他當勇士,給了他獎勵,表揚他出色勇敢,打了一場漂亮仗。


    我習慣先洗個澡,再換衣服,年輕人也接著去洗,都換好衣服,輕輕鬆鬆,舒舒服服,下午也不打算出去了,明天要迴家過節了,過完節,年輕人也要迴工地去了,下午想好好陪陪他。我們坐在客廳一邊等著粽子蒸好,一邊計劃著怎麽過端午節,年輕人還一邊準備著茶具要泡茶,感覺這麽簡單的生活就是很溫馨!其實生活過的就是一種內心的感覺,不需要太多額外的東西。


    我跟年輕人說:“我明天上午就迴老家,看看孩子們,看看父母親。”他用撒嬌的表情說:


    “我想跟你去。”


    “那去了,人家問起來我怎麽說呀?”他又神秘的說:


    “說是親愛的呀!”我笑了: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


    我問他迴不迴老家?他說:


    “我媽有來我哥那裏,過節後也要迴工地了,沒有打算迴老家。”


    他的老家比較遠,和我不一樣,他一般沒有特殊事情,一年就隻迴去兩三迴,都忙於工作;我一般每周都迴,上周是因為他迴來了,一起去郊遊,就沒得迴去,所以老父親前幾天就打電話吩咐我過節一定要迴去了。


    茶泡出來了,香味濃鬱,我們都喝了一杯,他拉我的手想讓我坐他腿上,我拉他站起來說:


    “我們先看看禮物怎麽帶。這麽多禮物我也拿不動,你帶一些迴去吧!”我接著說:


    “徐經理送的這兩斤茶葉不錯,我拿一斤給我老爸老媽喝,一斤讓你帶迴去孝敬你的父母親。”年輕人說:


    “不用!我老媽不怎麽會喝茶,老爸又不在這裏,我也沒迴去,哥嫂那邊不用給他禮物,你自己帶迴去,明天我送你上公交車,幫你把禮物提上去,下車了就叫孩子出來幫忙拿,這樣不就好了嗎?”


    我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嫂子之前不是也送我們粽子嗎?你就拿一袋粽子去,說是給你媽和小輝吃的,這樣比較容易說,你過節也要在你哥嫂那邊陪你媽過,帶一斤茶葉去,這樣好一點。”


    “貞,這茶葉價格不菲,貴重的噢!”


    “再貴重也是用來喝的呀!你剛剛不是說你媽不怎麽會喝茶,也就是說還會喝一點,正好讓她試試,一家子一起喝茶也是天倫之樂!”


    “兩瓶紅酒,你想帶一瓶去嗎?”年輕人說:


    “不要不要。”我說:


    “我老爸也不喝紅酒,那紅酒就不帶下去了,留著我們自己喝。如果你不是剛拔完牙,晚上我們開一瓶試試看。”他說:


    “沒關係!我們喝一點可以。”


    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因為喝酒在醫院躺著的徐經理,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怪我沒跟領導和同事去看他,會生氣嗎?


    “貞貞,粽子熟了,粽子熟了。”我迴過神,搖搖頭,心裏說不能想他,千萬不能想他。


    年輕人端過來一個剝好的粽子,叫我先吃,他再炒了一個青菜,做了一個水豆腐湯,很快我們就一起吃了。


    我看年輕人吃得很自在,感覺他已經忘了剛剛拔過牙齒,我問他:


    “吃東西會不舒服嗎?”


    “不會,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吃著吃著,年輕人又感慨:


    “貞,真的謝謝你!你讓我能這麽放心的吃東西,往後也不會再牙痛了,想著就開心,往後一吃東西就想起你。”


    “哦,沒東西就想不起囉?”


    “想,想,想,現在就想!”還弄一個親吻的表情。


    我說:“牙齒剛拔完,還是要注意點,太硬的太燙的,不要在這邊吃,過幾天全修複好了,我們就可以放心吃,毫不顧忌的吃……”簡單又快樂的午餐結束了,沒有過多的盤盤碗碗,很快收拾好了,漱口洗手好,又繼續泡茶了,年輕人喝著茶,一直說徐經理的茶真是好喝,我隻是簡單的嗯嗯,不想讓他說這個話題。然後他忽然說了另外一個話題:


    “貞,我說一個事,你聽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不生氣,你說。”


    “你知道嗎?我上次拿了你的照片給我老媽看了,就是你去香港照拍的那一張,還有你迴來,我們在廣場合影的那張,她看了笑成一顆大棗,兩個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很開心,很高興,很自豪的感覺,一直說你長得好好看哦!還想拿給鄰居看,讓我給收迴來了。”


    “怎麽拿我的照片給你媽看了呀?”


    “她說了很久,總要求我帶你去給她看一下,她說看一下就好,我說看一下也不行,說你沒時間。昨天她又說這次放了三天假,讓我問你能不能抽點時間去讓她看一下?我每次都是讓這位老人家說得沒辦法才拿你照片出來,給她過過癮,她一看你照片就讚不絕口,感慨萬分,說你是一個很了不起,很有福氣的人!還說沒想到我的兒子阿格能娶上這樣漂亮的媳婦。”


    我說:“還早呢!”年輕人又說:


    “貞,我們不管什麽條件,你後天迴來,假期還有一天,我們找個時間去見見我老媽,可以嗎?……”


    我沒有生氣,沒有哀傷,也沒有顧影自憐!深情地對年輕人說:


    “格,如果隻是單純為了滿足老人家的願望,我是很願意去的,但你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麽嗎?你媽要看的是她未來的兒媳婦,我見的是未來的婆婆,說我這種身份合適嗎?有條件去嗎?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哦!”說到這裏,還是有一點哽咽,我替年輕人的為難而難過,哽咽……我很善解人意,我能夠感受到一位母親的心境:兒子又要離開她,奔赴崗位了,再迴來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一次在這邊工作加休息這麽長時間,都沒能實現她這個願望,往後人在旅途,來去匆匆就更難了……


    年輕人見我說不出話來,眼睛也紅紅的,他拉著我的手,直接把我拉到他懷裏去。每每說到這些,感覺世界就凝固了,缺氧了,找不到出路了……


    我忽然感到我跟年輕人的生活就像一座迷陣,雖然沒有錯綜複雜,感情很純粹,但不管怎麽摸索,怎麽絞盡腦汁,都找不到一條真正適合我們走的大道,仿佛把自己置身於一個無盡的循環裏,不斷迴到原點。


    我知道我們的症結就是那張紙,那張紙一天沒有銷毀,我們就沒有條件談未來,眼下的任何一步都不能邁出去,隻要想邁出這一步,你就進入掙紮之中,而且是一種無果的掙紮。身上或心裏有太多的枷鎖,你是一個帶著鐐銬走路的人,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因為牽絆太多了,人生就是一場修行,我學著以清淨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軟心除掛礙。我一直都很平靜,不想爭,我把幸福交給命運和天意,我也不喜歡任何人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歡的事情,我現在隻想專心致誌的把工作做好,供孩子上學讀書,這是我的天職,也是作為母親的天性!


    我是很珍惜跟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但在這份感情裏,充滿感慨!我始至終都是被動的,隻要他哪一天願意離開我,我都會無條件的服從和支持他,但我現在不會主動跟他提出分手,因為提過太多次了,都是無果而終,也給他帶來不少傷害,我現在不會做傷害年輕人的事……


    我移步到樓台,看著無語的花草,裏也充滿感慨:


    可憐楊柳傷心樹,可憐桃李斷腸花。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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