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首長,這麽多人,不可能都虛報產量吧?”


    李惠民說不出口,邱會勇開口為領導分憂。


    “李書記,邱主任是城裏來的學生,地裏的事可能還不算內行,可你應該是農民中間走出來的幹部吧?


    天上什麽時候刮風下雨說不清楚,地裏能打多少糧食你還不清楚嗎?


    還有你們這些個大隊長,今天為了得到領導的誇獎,咬著牙把產量報這麽高,迴頭交公糧時該怎麽辦?


    把糧食都交上去,老百姓吃什麽?山上的野菜還有的挖嗎?屋後的觀音土還能夠吃嗎?”


    張向南的聲音不大,每一句話都直戳大家的肺管子。


    實事求是的說,這三年老百姓過得如此艱難,天災隻是一方麵,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人禍。


    如果不是虛報產量,把為數不多的糧食全部都交了上去,再怎麽難也不至於到餓死人的地步。


    今天張向南直接把謊言戳破,公社幹部和在坐的大隊長,羞愧的同時,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張首長,國家的建設如火如荼,城裏的非農戶口嗷嗷待哺,國家有需要,每一個人都義不容辭。


    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一篇報到,有地方的畝產已經到了十萬斤,咱們的畝產才上報三五千斤,我認為已經很少了。”


    整個會場,隻有邱會勇還在堅持。


    做為一名年輕幹部,他太想進步了。


    “邱主任,你知道畝產十萬斤是個什麽概念嗎?把十萬斤糧食平鋪在一畝大小的土地上,要堆一米高。


    糧食秸稈才有多高?雖然你是城裏來的娃娃,可到柳林公社也有一年多了吧?自己想一想有可能嗎?


    都說實踐出真知,你們公社裏也有自留地或者是實驗田吧?不要隻是喊口號,自己從種到收試驗一下,看看一畝地到底能產多少糧食。”


    邱會勇說的那張報紙,張莊大隊裏也有保存,張向南也看過。


    對於那篇著名的報道,農民出身的張向南看過以後,隻用了四個字點評,那就是一派胡言。


    “邱主任,你坐下。”李惠民擺擺手讓邱會勇坐下。


    “張首長說的對,現在的地裏的畝產,能有個五六百斤就算是高產了。


    其他大隊長報的三五千斤,確實有一定的水分。”


    ……


    這次的秋收總結大會,因為張向南的參與,大家都重新報了真實的產量。


    柳林公社的浮誇風現象,因為張向南的介入,比其他公社提前一年結束。


    會議結束以後,張向南和一群大隊長一起走出了會場。


    “張首長,謝謝,你救了我們生產隊社員的命啊!”


    “今年大家你算是有糧食吃了。”


    ……


    一群人圍著張向南,發自內心的感謝。


    現在交公糧,基本上就是十交一,如果按照他們頭一次報的產量,交完了公糧,基本上也就不剩什麽了。


    大家也搞不懂,那些報畝產上萬斤,甚至十萬斤的地方,他們的公糧是怎麽交的。


    “你們都是生產隊長,是農民的代表,不管什麽時候,都要把農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言盡於此,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體會吧。


    張向南坐上吉普車,拉著張向陽返迴了張莊。


    等到社員們耕完了田地,封好了田埂,種上了冬小麥,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張向陽帶著社員們趕著牛車,把公糧交到了公社糧管所,接下來就是農民最重要的日子,分糧。


    分糧這一天,全村每一個人臉上都是喜氣盈盈的。


    從種到收,他們在田地裏傾注了太多的心血,付出了太多的汗水。


    一年到頭,老百姓就盼著兩個日子,一個是年底分錢,另一個就是秋後分糧。


    前兩年,因為幹旱和虛報產量,糧食根本就沒有結餘,今天分糧,是這兩年真正意義上的分糧。


    整個張莊,可能也隻有張晨光和張勝光不是特別高興。


    張晨光和張勝光,一身傷痕的跟在張向東兩口子身後,滿麵愁容,內心裏有說不盡的委屈。


    上次小哥倆提出要和張向東兩口子劃清界限,白豔娘先穩住了兩個兒子,迴頭就把幾個娘家兄弟給喊來了。


    幾個舅舅先是好言相勸,眼看小哥倆鐵了心,就開始武力鎮壓,打了張晨光和張勝光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小哥倆跑出家門求救,可根本就沒人搭理他們。


    好鞋不踩臭狗屎,張向東家裏的事情,根本就沒人願意管。


    張曙光也聽說了這個事情,不過並沒有過多理會。


    哥倆如果能夠憑借自己的本事,和張向東兩口子劃清界限,讓張向東兩口子自食惡果,張曙光當然樂見其成。


    如果他們哥倆沒這個本事,張曙光也不會為了這件事再費什麽勁。


    讓他們一家自私蛋綁定在一起,彼此互相傷害,總好過再去禍害其他人強。


    張向東站在人群中,時不時的就會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這是上次張曙光一腳踹出的後遺症,張向東自己都覺得,咳嗽隻是暫時的,養一養應該能過來。


    隻有張曙光知道,這一腳已經已經傷到了他的根本。


    張向東的身體隻會越來越差,咳嗽也會越來越嚴重。


    張曙光家分的糧食不多,因為下半年他已經不讓爺爺和娘上工了,反正家裏也不指著這點糧食過活。


    秋收冬種全部結束以後,地裏的活變得少了起來。


    縣裏一年一度的挖河清淤工作,又開始了,幾乎所有的青壯勞力都報了名。


    挖河是個體力活,一天十個工分,中午管一頓幹的。


    雖然隻是雜糧窩頭,但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對老百姓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就算是不給工分,每天能吃飽飯,就有人願意幹,最起碼可以省下家裏的糧食。


    農民很小氣,舍不得浪費一粒糧食,農民又很大方,從來都不心疼力氣。


    張曙光家裏蓋的新房子,已經晾的差不多了,山上伐倒的大樹,也已經快要幹透了。


    老爺子在周圍幾個村跑了一圈,請了三裏五村的老木匠,準備給新房子打家具。


    張向南又去了一趟縣裏,給三個新院子都裝上了玻璃。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溜走,家具打好了以後,張向南的假期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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