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溪在鄰省一家私立醫院裏住院一周了,日子過得還算清靜,身體也在穩步復原當中。


    蕭梓逸在sh市受她的兩個女保鏢各種阻礙,到現在仍舊沒有打聽到她的消息,也沒想到她早已經離開了sh市,秦傲並沒有找過她,除了公司的事讓她時刻牽心掛肚,劉姨和陳大姐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幸運的是齊躍不斷傳給她的消息都是好消息,公司的資金問題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麽嚴重,除了第一廠被挖空,其餘的都還好,原材料已經在運往各廠的路上,公司繼續運作沒有多大問題。


    顧清溪下令齊助理暫時代理了她的職務,查完帳後馬上按照她的吩咐開始準備新產品設計。


    沒了顧盛輝的阻礙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唐糖那邊已經把各部門上交的調研結果和新產品設計方案傳到她這裏。


    顧清溪通過視頻會議將調研結果和設計方案融合,甄選出了最佳設計方向,同時也把各部門新主管的位置定了下來,所有工作重新進入軌道,讓她心裏總算略鬆口氣。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風尚的資金真的已經被抽空,所謂沒那麽嚴重隻是秦傲在暗中重新為公司注入了資金!


    並且親自到公司坐鎮收拾爛局,沒日沒夜地和齊躍一起處理各種緊急問題,進原料,查隱患,將公司各種毒瘤一併消除,不惜從天啟抽調人手過來嚴格把關,這才讓幾欲坍塌的風尚國際轉危為安。


    兩百億的資金注入,讓重新換血後的風尚國際更加充實,隻要顧清溪不犯決策上的嚴重失誤,風尚不會再有大的危機,秦傲這才撤手,做好了心理準備迴天啟接受明希宸的教訓。


    然而明大家長並沒有教訓他。隻是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積蓄讓他補漏,沉著又淡靜地命令他,天啟的競標案不能便宜了江墨夜那夥人!


    秦傲看著一百億的巨額支票,心知他這個以鐵公雞一毛不拔出名的小舅舅這迴可真是拔光了他一身的錦毛……


    感激的話他說不出口,幽沉的目光裏隻有無言的殺氣,蕭梓逸等人在背後所擬的陰謀不外消減他的實力!


    然而為了男人的責任,他無法放任顧清溪被困局糾纏而置之不理,但是高新開發區他不會輕易就讓,蕭梓逸既然不識相,那他就將他連同江墨夜那群居心不良的東西一起打出sh市!


    「小舅,謝了!你這一百個億絕對不會白出,日後我加倍奉還!」


    明希宸笑睨他。「如果不是看你值得我下注,你以為我肯出錢?嗬嗬!加油幹吧。」


    秦傲點頭。「競標設計方案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這兩天我先出趟門,下月初的投標大會不會耽擱,麻煩小舅,公司你再盯幾天。」


    明希宸瞭然地微笑。「要去看溪溪吧,我了解。」


    秦傲真的很感謝上天賜給他這麽一位睿智又明理的好舅舅,和他說話從來不用費力,更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愛護和支持有半分虛假,明希宸永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長輩,兩人的情誼甚至超過他和父親的父子之情。


    秦傲離開他辦公室,明希宸微笑的表情微微鬆懈,皺了下端正的眉頭,其實真的也很想去看看他受了人生大罪的女孩兒,可惜他身為長輩,唯一可以做的隻能是默默守護好他疼愛的孩子們……


    顧清溪感覺今天喝的湯味道有些不一樣,陳大姐的手藝又精進了,這湯居然有種說不出的好喝,讓她不由迴憶起小時候和父母一起出去野炊時喝的魚湯,新鮮又帶著股引人食慾的特殊氣息。


    「好不好喝?」陳大姐在一旁捧著托盤訂真看著她,那表情認真得好像在等顧清溪給她打分的小學生!


    「好喝,我很喜歡。」顧清溪又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裏,慢慢品那股讓她眼眶發酸的味道。很想父母,很想重溫那種一家人踏青野餐時的溫馨。


    陳大姐扁了扁嘴,聳拉著肩膀走了。


    顧清溪詫異地望向她背影,有些好笑,難道她說的不夠誠懇?再說陳大姐之前也從沒這樣緊張過她的手藝吧?


    嚴律師拎著電腦包進來,看到床上人正雙肘支在小餐桌上吃她的營養餐,唇角挑起一縷微笑上前看看桌麵上的東西。「這麽簡單的菜呀,好吃嗎?」


    顧清溪瞅瞅她吃掉一小半的飯菜,怎麽今天誰都對她的飲食感興趣?「不錯啊,挺合我胃口。」


    嚴修晴神秘地看著她。「想不想天天都吃這樣合胃口的飯菜?」


    顧清溪盯她一眼。「今天的飯難道是你做的?!」


    嚴大律師趕緊搖手。「你知道我,我隻會煎個蛋烤個吐司,這種……估計我一輩子都學不會。」或者,她真該抽時間去學學?可是學了又能做給誰吃?!


    顧清溪越聽越是起疑,莫名就想到了秦傲給她烤的肉,難不成……「秦傲來了?」


    女人一言戳中要點,嚴修師倒有些慚愧起來。「我告訴他的,你別怪他。」


    顧清溪放下湯碗沉下臉來。「為什麽要告訴他我在這裏,明明說好了,我誰也不想見!」


    秦大少剛好走到病房門口,目光掃到對他明顯不歡迎的女人,眼中熱切如遇冷水,瞬間熄滅成一片冰寒。「我受外公所託過來看你,周末你沒去看他,老人家很擔心。」


    「你告訴他了我的事?」顧清溪頓時緊張,也沒顧上計較秦傲的稱唿問題。


    秦傲冷睨她一眼。「你以為我是那麽嘴賤的人?我隻說你感冒了,怕傳染他所以沒敢過去看他。外公讓我告訴你一件事,而且必須親口告訴你,所以我才不得不過來。」


    顧清溪皺眉。「什麽事?」


    秦傲拎出一把鑰匙扔到她麵前桌麵上。


    「外公說突然想起來他在市區近郊還有一處老房子,怕再忘了又想不起來,所以讓我趕緊告訴你,那房子不怎麽樣,但是占地很大,估摸現在能值不少錢,要你去看看是賣了還是留下改建成別墅,那裏是個適合孩子們玩耍的好地方。」


    顧清溪迴想起外公的確是有這麽一處房產,自己五、六歲時很喜歡在那個大院子裏跑著玩,到處都是果樹,還有個小池塘可以釣魚,她最初學釣魚就是在那裏跟外公學的,還被外公嘲笑她就是小貓釣魚的典型!


    隻是後來外公也搬去了市區,那個宅子就一直沒再去過,如今想起來迴憶簡直悠遠得仿佛夢境!


    秦傲見顧清溪拿著鑰匙陷入沉思,接著補充。「我已經去看過了,房子一直由老兩口照看著,情況還不至於太糟糕,而且現在趕上了高新開發區改建項目,那塊地皮應該增值不少。你可以找個時間過去瞧瞧,到底是要還是賣了?」


    顧清溪想到的卻是她正要出院又無處可去,迴宏圖家園無疑馬上就會讓蕭梓逸找到,而她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復原,真的沒有力氣和他麵對,外公的這處房子無疑給了她一個很好的選擇……


    顧清溪第二天便出了院,直升機降落在長滿苜蓿草的綠色庭院裏,強風吹得附近果樹搖搖晃晃,枝頭掛著的果實在陽光下閃著柔潤的光澤,如同翠玉,顧清溪沒下飛機便感覺到了一股青草醉人的氣息,一下子便喜歡上了這裏。


    嚴修晴等到螺旋槳帶起的風靜止下來才把她扶下飛機,兩人站在才被割草機修剪過,隻齊腳踝的苜蓿叢中,一眼就看到了迎麵走過來的高大男人。


    秦傲身上黑白條紋襯衫衣袖直挽到肘部,胸口解開三粒紐扣,卡其色的休閑長褲塞在半腰黑色膠靴裏,額上有汗,手上有泥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裏的園丁,隻是那身無論怎麽樣都難以掩飾的王者氣息讓他看起來野性又霸氣,別有一番引人注目的男人魅力。


    顧清溪感覺這樣一個雄性動物站在這樣一座詩情畫意的院子裏很是礙眼!分分鍾有種破壞意境和美的霸淩之氣,可秦傲卻明顯沒這自知之明。


    「我剛把門前的草拔了,屋子裏還需要仔細收拾一下,你先扶她進臥室休息,臥室我收拾過了。


    不隻收拾過了,昨晚他還在那裏睡了一覺,當是提前給他家女人暖暖新床,試過挺舒服才放心讓人躺上去!


    顧清溪倒是不想進屋,在醫院裏窩了一個星期,快要發黴了,陽光正好,她想曬太陽,目光望向門前一張老舊的藤椅,幹脆挪步走了過去。


    人才坐下就見某男眉頭一皺,大步匆匆向那座顏色晦暗爬了半麵牆藤蔓的老式二層樓走了進去。


    嚴修晴見顧清溪坐下了,也沒再強迫她起身。「我們把東西送進去,你別坐久了,當心受風。


    顧清溪嗅著才剪過的濃烈草香舒服地點了點頭。「嗯,順便幫我把那人趕走。」


    嚴律師輕笑。「我可沒那本事。」說完便指揮著劉姨等人去裏邊收拾屋子了。


    顧清溪沒好氣地咕噥一聲。「煞風景!」


    秦傲快步走了出來,一手拎著把大椅子,另一手抱了兩隻靠枕。「起來,別坐那椅子,太髒。」


    顧清溪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把手上椅子擺好,全新的搖椅,帶著木質的清香,準備得還倒是齊全!


    她又如何不知這男人討好她的心思?可是她真的再也不想碰觸感情這種東西,尤其是秦大渣這種不靠譜的男人!


    秦傲見她不動,擺好椅子放好了靠墊,順手把手上那隻抱枕塞到顧清溪懷裏,迎著她的視線彎下腰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顧清溪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被他放進了新椅子裏。「別不識好歹,你現在的情況不注意衛生當心落下病根,以後有你受的!」


    顧清溪瞪眼瞧著他轉身而去,那教訓人的架勢還真好像他是她的誰一樣!


    秦傲繼續去清理院中的雜草,畢竟太久沒有打理過庭院,看房子的兩位老人家歲數又大,根本顧不過來,院子裏到處都是開著各色花朵的野花野草,不清理幹淨秦大少總感覺裏邊可以潛伏一隻特戰隊……


    顧清溪望著遠近風景,果樹都老了,因為缺乏修剪長得不成形狀,果實結得也疏疏落落、大小不一,一副優勝劣汰的自然景象。小池塘隱沒在樹叢後麵,她看不見,陽光蒸騰起草地中的濕氣,仿佛一層水波在蕩漾。


    顧清溪眯起眼來,不自覺便把視線投到正在彎身拔草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手臂修長有力,動作更是快得像除草機,陽光灑落在他漆黑的發上,奇異的七彩閃光在他頭頂跳躍,有點晃眼。


    顧清溪意識到她正在觀察某隻雄性生物,反射地移開視線,她看他幹什麽?


    秦傲突然站了起來,閃退的腳步讓顧清溪又不由自主看過去,驚見他腳下一條花蛇,正在向他攻擊!


    「小心!」


    秦傲隻是被突然出現的蛇毫無徵兆的嚇了一跳,倒並不是怕,定下神來一腳踩住蛇頭。彎腰伸手,拎住蛇尾,鬆腳,另一手自蛇尾處向蛇頭方向用力一擼,那條一米多長的花蛇頓時軟軟垂了下去,全身骨骼都被某男那一下擼得脫節了!


    顧清溪吐出口氣來,沒錯,她非常怕蛇!


    秦傲看向她。「想不想吃蛇肉?」


    顧清溪連忙搖頭。「弄遠點,我不想再看到它!」


    秦傲胸廓震動,低低地笑了起來。「這我可做不了主,如果不殺了它,萬一它要是還想見你呢?有些討厭的東西就是這麽不識相!」


    「就跟你一樣!」顧清溪聽出他意有所指,不客氣地瞪他一眼,幹脆地起身進屋子裏去了。


    秦傲知道自己還不受這女人歡迎,將蛇處理掉,也不再繼續去拔院中的雜草。清出門前一片已經夠了,他並沒打算讓顧清溪在這裏久待,跟他迴家才是正舉,這裏,不過是給她一個過渡的適應期。


    他要她重新適應和他一起生活。


    顧清溪循著兒時的記憶找到樓下主臥室,裏邊光線昏暗,被窗外的藤蔓和樹影遮蔽得陰氣深深,讓她反射地打了個冷戰,趕緊退了出來。


    臥室不在樓下,那肯定是在樓上了,實則不用她找,秦大渣又跟著她進了屋。「這邊。」


    秦傲指了指樓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草漿和泥土,很明智地沒去扶顧清溪。


    顧清溪自己扶著樓梯扶手上樓,木質樓梯年深日久,踩上去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甚至有些微震顫,秦傲跟在她身後,腳步倒是和身型不符,輕得讓人懷疑他憋了口氣在走路。


    顧清溪忍不住迴頭看他,一腳絆上台階,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尖叫才出口就被一隻大手當胸撈了起來,後背瞬間貼靠到一具堅實的懷抱裏。


    「小心點兒!」秦傲才將人扶穩臉上就挨了一巴掌,顧清溪一張嬌艷的小臉兒沉著,胸口兩團還在隱隱作痛,米色小披肩垂到胸口的位置上一隻泥巴和草漿交織的大手印……


    秦傲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撈到了幾斤世上最美的肥肉卻毫不自知,這一巴掌挨得可真是冤枉!「再打我可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目光危險地低睨著她,顧清溪好生氣,要不是因為他堂堂大男人走路跟貓一樣,她哪能絆這一下?「你上前麵走。」


    秦傲自鼻中冷嗤。「就你這磕磕絆絆的,我走前麵,你萬一滾下去誰接著?」


    「我才不會滾下去!」顧清溪被嘲弄得愈加有氣,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子嗎?


    秦傲挑眉。「那你自己上去吧,樓上左手第一間就是臥室,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清溪立即接口。「慢走不送,後會無期!」


    男人兩步下了樓梯,迴頭沖她笑出八顆大白牙。「聽說老宅子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聲響,晚上別害怕啊。」


    顧清溪瞪眼怒視他,這人居然嚇唬她?!「你放心,我才不怕呢!」


    秦傲笑得很氣人。「希望你真有自己想的那麽大膽量。」


    顧清溪不想理他,轉身扶著扶手一步一步上樓去了,感覺到背後兩縷有如實質的目光在盯著她,讓人寒毛直豎!


    輕易找到了樓上主臥室,很意外裏邊竟然收拾得一塵不染,連家具擺設都是新換的。六十寸液晶電視機,空調,電腦一應俱全,乍一看哪還有半絲老宅子的模樣?


    顧清溪徑直走向窗子,伸手撥開雪白的窗紗,斑駁的木質窗欞總算呈現出歲月的滄桑,而她的注意力則放在院中那道修長的身影上,秦傲已經換迴了皮鞋,正大步走向他停在車道上的跑車,看來他是真的要走。


    「捨不得就讓人家留下來呀,至少是個免費好勞動力!」


    顧清溪迴眸看向調侃她的人。「修晴,你跟我說實話,你和他是不是一夥的?!」否則沒道理她走到哪秦傲就找到哪,甚至還提前等著她!


    嚴律師拉著她坐到舒服的貴妃椅上。「你還真說對了,我現在和他就是一夥的!」


    「嗯?」顧清溪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迴答,銳眸一眯,自鼻中哼出疑問。


    嚴修晴伸手拉過她的包,從裏邊取出一份保證書來。「你自己看。」


    顧清溪接過,看到上麵秦傲聲明保證無條件助她公司度過難關,還有保證和她復婚以後各種對她好的條例,下麵遒勁飛揚的簽名,白紙黑字讓她錯愕。「這是什麽?」


    「很明顯,這是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喪權辱國條約,受益人是你。」嚴律師笑睨得眼前人。


    顧清溪幹笑兩聲。「你以為這種東西那個人真能做得到?就為這個你就把我賣了?!」


    「他本來就做到了。」嚴律師正色看向一臉不屑的人。「溪溪,你聰明一世,難道真的相信你公司的問題突然就不成問題了?秦傲背著你給風尚注資200億,他不讓我說,但是這不是小事,我沒法不告訴你,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有誠意?」


    顧清溪胸口一窒,公司無疑是她眼下最關注的頭等大事!原本就心存憂患,生怕所謂沒問題隻是齊助理為安慰她所說的謊言,直到她千方百計證明了公司的運作確實按步就班沒有可疑,這才略微安心,想不到,事情果然沒那麽單純!


    嚴修晴見顧清溪眉頭糾緊,知道實情肯定讓她壓力不小,但卻不希望看她對秦傲太過不公,讓兩人走到一起才是她的目的,至於過程可能會讓顧清溪難過,她雖然心有不舍,卻也不得不為之。


    「或許秦傲曾經是真的對不起你,但他也是被洛心染騙了,就像你被蕭梓逸騙了一樣,愛上一個人不是他的錯,隻是可惜他愛錯了人!不是嗎?」


    顧清溪心痛皺眉,七年的情感最終化為一腔怨恨,這是她始料不及。更是她不想麵對的結果!又怎麽能說不是她愛錯了人?


    蕭梓逸固然有他的可憐之處,可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她進行這樣慘無人性的報復,他真的讓她寒透了心!


    那份癡迷再也迴不去了,現在她但求平心以對,不想再多想多恨,但求遠離,這也是她能夠寬容的極限。


    情緒低落下來,想到兩百五十個億的負債,她的心情更沒法輕鬆。


    難道真的無以為報就以身相許?開什麽玩笑!她和蕭梓逸的婚還沒有離成,這就跳進秦傲的懷抱嗎?別說她對那人根本沒有好感,就是理智上她也過不去那一關!


    「還有什麽是你瞞著我的?」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很可悲,這麽多人明眼看著她跳進火坑,而她卻一無所知地將一條死路走到了黑!


    嚴修晴被問到了,索性和盤托出。「你的房子是秦傲的,你身邊保姆保安全是他安排的人,我隻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而已。溪溪,別怪他,他保護你的心思至少沒有錯。」


    顧清溪啞然失笑,真是厲害了!無怪蕭梓逸提醒她身邊全是秦傲的人,還真是!連她最信賴的人都被那人收買了,她還有什麽話可說?「我的保鏢也是?」


    嚴修晴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人不是你自己找的嗎?」


    顧清溪不抱什麽希望。「你帶劉姨她們都走吧。」這一刻她隻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想一想她現在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嚴修晴莫名笑了一聲。「你真的要我們都走?」


    顧清溪白她一眼。「不走難道留下來繼續盯著我嗎?我不想做一個時刻被監視觀察的小白鼠!修晴,我隻原諒你這一次,以後你再背著我胳膊肘向外拐,別怪我真的連你也不理!」


    嚴律師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帶她們走,等我們把廚房收拾幹淨,馬上就走!還有,你的車子早就送過來了,在車庫裏,自己出門的話要小心點,知道嗎?」


    顧清溪見她如此順著自己,反倒有些感覺自己無理取鬧起來,可心裏不爽,最終還是狠下心沒有收迴命令。「我累了,先睡一會兒,你們走時別忘把門鎖好,不用和我說。」


    嚴修晴知道自己的背叛讓這女人傷心了,但並沒有開口哄她。「那你睡吧,走之前我會讓陳大姐做好飯給你放在鍋裏,等你氣消了我們再迴來。」


    顧清溪已經窩到床上去拉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背對著人的模樣讓人怎麽瞧怎麽像小孩子慪氣!嚴修晴嘆了口氣離開了臥室。


    顧清溪睡不著,心頭思緒紛亂,莫名的孤寂感讓她心酸難受,又想起了蕭梓逸。那種溫情再也迴不來的遺憾攪得她更加想哭,閉緊雙眼強迫自己放空心思,什麽都別去想。


    可秦傲那張總是嘲弄的臉又陰魂不散地闖入腦海,讓她抱住頭呻吟出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過去,醒來時隻感覺又渴又餓,不情願地自舒服的被窩裏坐了起來,看到床頭櫃上居然有杯水,伸手摸摸還是溫的,唇角不由輕彎,看來修晴還是最了解她的心思,知道她隻是慪氣,根本捨不得離不開劉姨她們。


    喝了半杯水後起身進浴室裏洗了洗臉,拍拍仍舊蒼白的麵頰,打起精神來讓自己不要氣餒,兩百多個億又如何?隻要她努力,總會還上的!


    下樓沒見有人。試探地喊了一聲。「劉姨?」


    沒人迴答她,顧清溪心下略有失落,懷疑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隻是嚴修晴她們走之前給她留了杯水。


    趿著拖鞋雙手掩緊披肩,順著一絲飯香來到廚房,灶上擺著鍋,香氣自鍋中溢出來,顧清溪伸手掀開鍋蓋,看著一鍋小米粥裏混著幾隻紅雞蛋,眉頭不由皺了皺。這是月子餐?


    迴頭看向餐桌,果然還有一罐紅糖擺在那裏。


    雖然不是很喜歡,可是肚子裏空空的,還是取了消毒櫃裏的碗出來,盛出碗粥,又撈了雞蛋洗幹淨去剝殼。


    正蹲在垃圾桶邊剝雞蛋殼,突然聽到似乎有腳步聲傳來。起初並沒在意,猛地意識到眼下情況不對,劉姨她們要是跟著嚴大律師走了,腳步聲又是誰?


    顧清溪莫名想到秦傲離開之前說過的話,全身頓時掠過一層冷意,聲音發緊地喊了一聲。「誰?!」


    腳步聲停下,顧清溪硬著頭皮自廚房裏伸頭出去查看,結果真真讓她嚇出一身冷汗,光線昏暗的過道裏根本沒有人!


    女人不信邪地衝出廚房,大步往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是誰?別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故作硬氣的怒斥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老宅空空,她害怕了!


    一直走到大客廳裏,窗外藤蔓半垂,屋子裏帶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寂寂無聲。了無人跡,顧清溪雙手抱緊自己,剝一半的雞蛋都掉了也不自知,飛快地開了門跑到院子裏去。


    午後的陽光明亮溫暖,瞬間將她那身莫名其妙的恐懼感驅散一空,顧清溪愣愣站在被清理出一大片空間的院子裏,迎著陽光眯眸打了個噴嚏出來。


    陰霾仿佛也隨那個噴嚏一起打了出去,樹上鳥鳴蟲啾,世界一片大好,有什麽可怕?


    顧清溪迴頭再看看老舊的二層建築,依稀還有些熟識的感覺,自己的家,她竟然讓秦大渣一句話嚇出疑神暗鬼,那人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嘲笑她吧?


    好歹她也是個女總裁、女強人,無神論者,從小到大沒見過鬼,也從來不相信鬼,不就是一個人住在老房子裏嗎?怎麽能這麽沒出息連屋子都不敢進!


    某女對著太陽舒展了一下四肢,腹部傷口還沒完全長好,不敢抻著,舒展的動作隻做到一半就又收了迴去,讓屋子裏倚窗而立的男人抿唇好笑地搖了搖頭。


    她背對著自己,上身著米色緊身長袖t恤,披了件同色流蘇披肩,下身則是一條寬鬆的寶石藍色運動褲,腰線很美,雙腿修長,一頭棕色大波浪發淩亂地披在肩膀上,怎麽看都帶著一股慵懶又頹廢的艷麗,讓人無法不欣賞。


    顧清溪轉頭在找東西,秦傲取煙盒出來,將一支煙送到唇邊咬著,卻沒有點,心裏有個邪惡的小念頭讓他想到了某女對煙味兒的敏感,他暫時不想被她發現,免得她再母老虎一樣將自己趕出去!


    看到某女撿起了他昨天問看房子那老兩口借來割草的鐮刀,秦傲緊張了一下,那女人走路都要摔跤,別再傷到自己……


    顧清溪對著鐮刀哈哈大笑,那模樣讓人無語,就見她一手捂著腹部刀口,踩著拖鞋徑直朝客廳窗口處走去,離房子太近了,秦傲的視線進入死角,看不見她,馬上出了他藏身的房間走向客廳。


    顧清溪正舞著鐮刀割那些擋了窗子光亮的藤蔓,亂無章法,但卻野蠻有效,隻一會就把窗子下半側的空間清了出來,屋子裏頓時亮堂了不少。


    秦傲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幫她把這些藤蔓弄下去,他本以為她會喜歡這些生機勃勃的爬山虎。


    顧清溪扶著不敢挺的腰身有些惱火地看著窗子上方的藤蔓,本來想全都弄下去,但是她明顯夠不著!肚子上有傷的感覺真是太讓人鬱悶了。


    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能做劇烈運動,為免受傷隻好放棄,看看手上的鐮刀,突然又覺得這兇器挺嚇人的,趕緊找了個碰不到的位置把刀扔了,推開門進屋,打算先去把飯吃了,再來研究下怎麽讓屋子裏亮一點?


    秦傲在她進門之前已經藏了起來,瞧著她又往廚房那邊走去。


    顧清溪敏感地覺察到仿佛有人在盯著她,猛地迴頭看去,客廳另一側通往樓下主臥的過道裏更加昏暗,她什麽也沒有看見。


    心裏又開始不由自主地害怕,為了給自己壯膽,某女清了清喉嚨驀然開口大吼一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秦傲唇一抖,煙掉在了地上。


    顧清溪吼出一嗓子果然感覺膽氣神都上來了,反正沒人聽見她唱得這麽難聽,幹脆放開了喉嚨接著唱起來。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藝,有什麽了不起!男人,根本就全都,不是個東西,全給我滾一邊兒去!秦傲,你就是個人渣,我特麽打死你!……」


    某男起初笑得要噴,轉瞬間就黑了一張俊臉,這女人到底是有多恨他?!


    顧清溪唱得百鬼不侵,成功剝出兩隻光溜溜的熟雞蛋。扔到碗裏,重新盛了碗熱粥,拌上紅糖吃起來,邊吃還邊點頭。「嗯,挺好吃!」


    運動過後果然食慾更佳!


    吃飽喝足後突然發現自己就是個二傻子!因為她竟然忘了屋子裏有燈!餐廳門口擦得幹幹淨淨的電燈開關提醒了她,伸手按了一下,屋子裏原本的昏暗一掃而空,雪亮雪亮滴~


    「草!我怎麽這麽二?」女人以為自己是一個人,為表粗豪的膽氣十足,爆髒話了!


    秦傲已經挪到了廚房隔壁,清晰聽到她這話,愈加感覺顧清溪平素高冷優雅的外表下潛藏了一個頑皮惡劣的靈魂,人性十足!


    女人的大拖鞋聲快步而來,秦傲敏捷地閃身避到門後,顧清溪推開門,伸手按下門口開關。屋子裏瞬時灑下一片亮光,某女滿意地嘿嘿笑了兩聲,門也沒關又快步走了。


    秦傲額角冒出幾道黑線,現在可是一天最亮的時間,雖說外麵有藤蔓遮擋,也不至於才下午兩點就開燈吧?


    顧清溪才不管那些,一路走一路將整個房子裏的燈全都打開,光亮之下一切都失去了可怖的陰影,讓她愉快地笑出聲來。


    所有燈全打開,她也把整個房子看了個遍,確定沒人,這迴放心了。


    迴到臥室打開電腦,立即聯繫齊躍,直言問清楚了秦傲投入的資金數目和各項用途,得知她向銀行貸的款項也已經被秦傲還清,心裏有了底。馬上又開始著手處理公司的緊要事務。


    為了早日掙迴兩百多個億的欠款,顧清溪集中所有精神投入工作,一晃眼便到了下班時間,為免有心人盯著齊躍找到她,顧清溪沒敢讓齊助理給她買飯送過來,自己打電話叫了份外賣,之後又開始對著電腦研究公司接下來的發展計劃。


    秦傲就在隔壁書房裏看視頻監控,見她一直在工作,晚餐也隻叫了份外賣,心有不舍,於是起身下樓去了廚房。


    顧清溪鼻子很尖地聞到了肉湯的香味,有些不信,沒聽到外麵有車聲,是誰迴來給她做飯了?


    走到窗邊拉開窗紗,外麵早已經夕陽西下,天邊一片烏雲映著落日的紅光,黑鴉鴉仿佛妖魔問世!顧清溪有種不好的預感,怕是今晚又要下大雨了!


    迴到桌邊抓起手機看了看天氣預報,果然晚上有雷陣雨。那一晚的絕望和傷痛清晰湧上心頭,讓她心頭抽痛地皺起眉來。


    快步下樓,剛好外麵門鈴響,於是先出去接了外賣,又迴來向廚房走去,她得看看到底是誰迴來了?最好晚上不要讓她一個人!


    目光掃到正紮著圍裙在灶前顛著炒勺的高大男人,顧清溪心頭泛起一絲自嘲,其實早該料到了是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秦傲迴頭看她一眼。「你猜?」


    顧清溪恍然大悟地看向他。「那些腳步聲是你弄的吧?!」


    男人惡劣地挑起唇角。「怎麽,嚇著你了?」


    顧清溪惱火瞪他。「我才沒那麽膽小!」


    秦傲將一盤軟溜魚片出鍋,關了火又掀開另一隻灶上燉著的沙鍋排骨湯,用湯勺推了推。


    顧清溪鼻中聞到甜玉米的香氣,目光望向那隻沙鍋,看到裏邊鮮嫩焦黃的黏玉米,真的很想吃!


    「別急。馬上就好,你饞可以先吃玉米。」秦傲取一隻筷子穿了塊甜香的玉米出來,遞向身邊大眼生生的女人。


    顧清溪隨手接了過去,並沒和他客氣的意思。「吃完飯你趕緊走吧,天要下雨,澆了你我也不會感激。」


    秦傲將黃豆泡進一隻小盆裏,準備明早給顧清溪磨豆漿喝,目光淡淡看向她。「我沒打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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