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橙光散去,地上躺著的人緩緩動了一下手指,隻見他睫毛顫動,輕輕睜開了眼。


    入眼一片湛藍的天空,奉臨坐起身,隻見身處一片茫茫草原之中。


    “不是,這是哪啊?”奉臨站起身,看了一圈環境,下意識開始分析地形。


    選擇了一處較高的山丘,奉臨準備飛過去,不想,一股別扭感爬滿心頭。


    抬手翻動看了好幾次,奉臨傻眼了。


    “我的元炁呢!我的念力呢!我的修為呢?”


    不可置信的閉眼探查,沒有了念力,就好像一塊木頭,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炁海不見了,念海也不見了。


    最讓奉臨慌亂的是,他感應不到自己的幾隻契約獸了。


    雪婺,雲霞,孔翎,金皓,銀軒,連元寶都感應不到存在了。


    抬起左手,原本隱沒在皮膚下的金色印記完全看不到,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


    那是自己唯一的神器——龍虎紋銅尊啊!


    連神器都感應不到了,更別說尊中界了。


    “我真是服了,這什麽破地方,居然這麽多限製。外麵不能飛,不能用電子設備,進了文殿,連修為這些都沒了。”奉臨撇了一下嘴,隻能用兩條腿爬這個山丘。


    登上山丘上,四處看了看,發現這個草原寬得可怕。


    選定一個方向,那裏有一條波光粼粼的反光,應該是一條河。


    “現在沒有念力,也沒有元炁,連百草戒,青天護腕裏麵的物資都沒法用。真不方便。”奉臨向著小河而去。


    脫下外套,沿途看到什麽能用到的植物就拔走包在衣服裏,捆在背後背著。


    一邊走,奉臨心裏一邊慶幸,還好沒有淵獸。


    不然,現在自己這個弱雞,隻憑肉體力量,估計對付三紋淵獸都夠嗆。


    抬手向一塊石頭揮了一拳,那半人高的石頭應聲碎裂。


    “嗯,沒有元炁又怎樣,還好我以前一直堅持肉體鍛煉,光憑拳頭,我也能把二紋淵獸砸死。”挑了一塊放在手心,這石頭後粗前細,像極了一柄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匕首。


    臉上無奈一笑,拿起石頭顛了顛。這是一朝迴到石器時代嗎?


    現下,還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比較重要。


    “嗚嗚嗚……救救我。”


    空氣裏彌漫著死寂,淡白的霧氣中,傳來小孩的哭聲。


    一道身影抱著黑乎乎的一坨跑了出來。


    男人劍眉星目,腳下踩著兩團黑光,好像滑板鞋一樣,“咻”一聲劃出去十米。


    “不怕不怕,馬上就到了。”男人一邊向前奔跑,一邊安慰懷裏的小孩。


    跑了足足兩小時,前方出現一個隱蔽的山洞。


    男人瞬間鬆了一口氣,抱著懷裏孩子跑了進去:“隊醫,快,孩子受傷了。”


    緊張的急救隻能用石頭搭成床做手術台,站在外麵的男人看著簾子後的燈光,靠著牆壁,這時候他才能閉眼休息。


    “悠然,隻有這個孩子還……”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輕輕拍了拍叫做悠然的男人。


    睜開眼睛,滿是紅血絲,悠然艱難的點了點頭:“目前隻找到這個孩子。”


    身為戰淵者,悠然很清楚。


    這個孩子多半是被拋棄的。


    在生死麵前,人性會暴露得一覽無遺。


    七天前,甲九庇護所淪陷。哪怕派出救援力量,依舊趕不上淵獸的攻擊速度。


    大部分庇護所的人變成淵獸口中餐。幸存的人慌亂突圍。


    悠然所在小隊負責搜救。


    三天後,這個臨時搭建的山洞庇護所裏,那個小孩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是神嗎?”小女孩看著眼前的男人,伸手去勾。


    悠然嘴角輕笑,伸手握住了那隻小手:“我不是神,世界上沒有神,要是有,那也應該是自己。”


    小女孩一愣,嘴唇囁嚅:“可是你是從天上飛下來的哎!”


    悠然一愣,自己看到這個孩子縮在一個大坑裏,沒有多想,找個堅固物體綁上繩子就跳下去救人了,沒想到在小孩眼裏那成飛了。


    之後的日子,小女孩一直待在這裏。悠然經常不在,他需要出去搜救其他人。


    這個時候,生存基地還沒能九州建設,除了大型基地有天幕防護,其他基地都隻能稱作庇護所。


    七天前,甲九庇護所被淵獸攻擊,一夜淪陷。


    哪怕派出了救援力量,可是依舊沒來得及。


    官隻隻能派人四處搜索幸存者。


    這個小孩很不幸,可是又很幸運。


    至少,她沒有喪命於淵獸口中。


    隻要醒著,小女孩就坐在離洞口最近的位置,借著石頭的遮蔽,一直盯著洞口看。


    他什麽時候迴來?


    悠然每次迴來,都是一身的疲憊。哪怕有乾坤珠,他也經不住沒日沒夜的搜尋。


    不過,他迴來總能看到小女孩的笑臉。


    “悠然,這孩子可是就和你親呢,看你還沒結婚,倒像個爹似的。”負責照顧傷員的隊醫打趣他。


    輕聲笑了笑,悠然蹲下把小女孩抱起:“要是我有這麽可愛的閨女,我在外麵打淵獸也能更賣力呢!”


    “呦呦呦,你還想無痛當爹,哪有這好事,我拚了這麽些年,都還沒混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你小子倒是撿了個便宜,直接當爹了。”另一個隊員捶了悠然肩膀一下,又在小女孩臉上輕輕捏了捏。


    山洞裏笑成一片,連小女孩都不明所以的跟著笑。


    她也沒聽懂,但是悠然在笑,很溫暖的笑。


    “悠然叔叔,你腳上那黑影是什麽?”小女孩指著悠然的雙腳,兩團黑氣正晃來晃去。


    “這是我的靈紋術,黑夜急奔,來自我的本真淵影,夜路駿馬。”悠然渾身元炁凝聚,變成一匹豐神俊逸的黑馬。


    小女孩拍著手,興奮的大喊:“我也要變得和你一樣厲害。”


    悠然欣慰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那你快快長大,到時候和我們一起打淵獸。”


    “好,我要快快長大,變得和你一樣厲害。”小女孩不懂,隻是一個勁期盼早點長大。


    可是啊,成長總是殘酷,孩子想變成大人,大人又想變迴孩子。


    茫茫草原之中,奉臨費力刨出一根草根,放在水裏洗幹淨泥巴,塞進嘴巴嚼。


    “喔,甜的。”滿足的閉上眼唿吸,奉臨又嚼了幾下。


    在這個草原待了快七天了,別說淵獸,連鳥影都沒見一個。


    好像天地間隻有奉臨一個生靈一樣。


    漫天的孤寂,化作無形的鈍刀,一刀接著一刀砍在奉臨緊繃的精神上。


    抬頭看了看天,奉臨轉頭看向自己發現的山洞,被亂石擋住,隻露出一個隱蔽的洞口。


    “有工具,有石頭桌椅板凳,還有個高高的床,這裏難道住過人?”


    沒有多想,奉臨扛起自己做的石斧往迴走,一個手滑,斧頭掉在地上,耳邊響起一聲脆響。


    心頭一愣,這是骨頭斷了的聲音。


    用石頭做的簡易鋤頭刨開,奉臨慢慢皺緊眉頭。


    肋骨斷了五根,脊柱有裂痕,像是撞擊導致,右手被咬斷,像是淵獸的習慣。


    致命傷卻在心髒。


    而且,死於利器。


    因為第四肋骨上有利器造出的劃痕。


    人類心髒在第三肋骨到第五第六肋骨之間。


    這人,生前遭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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