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半百的獨居老人沈清清,獨自待在孤寂的老舊家屬院。


    這老舊小區因為要拆遷已沒有幾戶人家了,隻有她還在堅守,卻不知道堅守的什麽。


    周圍的房屋大多人去樓空,門窗緊閉,牆壁上滿是歲月斑駁的痕跡和醒目的“拆”字。


    沈清清每日坐在那把吱呀作響的舊藤椅上,望著窗外雜草叢生的小院。


    曾經這裏充滿歡聲笑語,鄰裏間的家常、街道上孩子們的嬉鬧聲仿佛還在耳邊迴蕩。如今,隻剩下風聲穿梭在空蕩蕩的樓道裏,訴說悲涼。


    她偶爾會在小區裏慢慢踱步,腳下的水泥路已開裂,路燈也有幾盞早已壞掉了。


    她看著那些熟悉的角落:


    那棵老槐樹下,曾是鄰居們夏日乘涼的地方,也是他答應娶她的地方~


    那片小小的空地,他和她小時候曾在那裏玩耍。


    …………


    或許她堅守的,是這些再也迴不來的珍貴記憶,是對往昔生活的眷戀與不舍,即便如今隻剩下孤獨與寂寥相伴,她依然難以割舍這片承載了她大半生酸甜苦辣的地方。


    望著穿衣鏡裏身材佝僂神情麻木的老婆婆,她眼神空洞,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深邃,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身上那件舊棉衣顏色早已黯淡,就如同此刻的她。


    窗外,鞭炮聲震耳欲聾,煙花絢爛地綻放在夜空,將整個世界裝點得熱鬧非凡。五彩的光芒透過窗戶,映照在沈清清蒼老無神的臉上,那光芒越亮,越襯出她的孤單與淒涼。


    在這個原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她,隻能在這喧囂中,獨自麵對清冷的家,迴憶往昔,心中的傷痛便又添幾分,那無盡的淒涼仿佛要將她徹底吞沒。


    昏黃的燈光灑在寂靜的餐廳,沈青青獨自坐在餐桌前,目光呆滯地吃著水煮白麵條,味同嚼蠟,每一口吞咽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也記不清這是自己獨自用的第幾頓飯。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會幸福,被丈夫和兒子的歡聲笑語環繞。


    然而如今,隻剩下她形單影隻,被拋棄在這歲月的角落裏。她的手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年邁還是內心的荒涼。


    沈清清的眼眶漸漸濕潤,但她強忍著淚水,不想讓自己的悲傷在這無人的夜裏顯得更加可憐。


    這時,門被打開,沈清清驚訝的迴頭,居然是她和祁修唯一的兒子祁天迴來了。


    她壓抑著心裏的激動,顫顫巍巍的想要起身。


    祁天冷漠的看著她,“媽,我真不知道你還在堅持什麽,爸爸現在躺在醫院,我求你和爸爸離婚吧,成全他和白阿姨吧,彌補爸爸這人生最後的遺憾,爸爸都為了你苦了一輩子,沒見過你這樣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女人,我恨你。”


    沈清清看著對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仇視自己,在這一刻,心裏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祁天接著說道,“這老房子,是爺爺奶奶的名字,繼承權在爸爸手裏,拆遷辦已經找到了爸爸簽了同意書,你趕緊搬走。不要死乞白賴的賴在這裏,這裏從來不屬於你,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看著對自己如此冷漠絕情的兒子,沈清清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真的隻是一個笑話。


    她和祁修的婚姻是父母包辦婚姻,她知道祁修不喜歡她,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嫁給他,想著用她的真情感動他,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畢竟她喜歡他好多年了…


    可是她錯了,她沒有感動祁修,隻讓他更厭惡自己,連帶自己的兒子一起討厭她,遺棄她。


    這不是祁天第一次勸她和祁修離婚。


    隻是她想到自己的所有苦難,都是因為祁修,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祁修明明不喜歡她,卻不說,還是按照他父母的意思娶了她。


    她不甘心祁修和她結婚後明明有一段甜蜜的時光,卻因為白雪婷的迴來而變心。


    她不甘心她自己一個人照顧公婆和孩子時,祁修在外麵和白雪婷風花雪月,你儂我儂。


    她不甘心自己無數個日日夜夜獨自煎熬,祁修白雪婷卻是夜夜笙歌。


    她不甘心自己的兒子高燒暈厥,她冰天雪地冒著大雪背著兒子跑到醫院,跪在醫生麵前請求他們救救他,而祁修在外麵帶著別人的女兒過生日。


    她不甘心,在父母離世後祁修強行帶走了她唯一的依靠祁天,把他交給了自己白月光撫養,導致她的兒子憎恨她仇視她。


    ……


    她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為了這個家放棄了一切也放棄了所有。


    憑什麽他,他們,他們所有人,都把過錯怪在她的身上,難道就是因為她配不上他。


    所有人都在怪她耗著祁修,那她呢,她的青春,她的人生呢?


    她想著既然祁修不讓自己好過,那她也不放過他。


    沈清清原本打算拖死他們,可是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們都不配,都不配她再在意他們一分一毫。


    她累了,想歇歇。


    最終沈青青答應簽離婚協議,不過她想見祁修最後一麵。


    見她終於鬆口,祁天喜出望外,開著車,連夜送她去了哈市的總醫院。


    看著躺在病床上頭發花白的祁修,沈清清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她這一生永遠跟在祁修屁股後麵追趕他,就是希望他停一停,迴頭看一眼她。


    可是沒有,祁修一直前走,從來沒有想過迴頭看她,因為他一直忙著去追白雪婷的腳步。


    接過兒子遞來的離婚協議,沈清清隻覺得心髒都麻了。


    她握著筆,眼前發黑,可他的兒子絲毫沒有在意,而是怕她後悔,不停的催促她快簽字,成全祁修和白雪婷這對苦命鴛鴦。


    沈清清捏了捏手裏的筆,看不清一個字,她很想簽上,可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她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心髒不跳了。


    就這樣沈清清倒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她的兒子還喊她不要再裝了。


    連一旁的護士都看不過眼提醒他,老人年紀大了,快扶起來看看。


    祁天不情不願的去拽她,卻發現沈清清已經沒了唿吸。


    看著麵前不過五十卻滿頭白發的瘦小婦人。他才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自己的母親,


    她,


    她怎麽會這麽瘦,抱在手裏感覺還沒有他的兒子重。


    祁天卻抱著她大哭起來,


    等死了才想起來哭他的母親,多麽可笑


    ……………


    就這樣沈清清死了,死的時候也沒能成全祁修和他的白月光,


    不過她已經不想管那麽多了,她好累,她在想如果有來生,她一定離祁修遠遠的,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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