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意衡通過之前零星想起的記憶,光是想讓小霖喊一聲“哥哥”都讓年幼時期的他產生執念,小霖在他練弓箭時期確實是重要的角色。


    到底發生什麽讓他忘記小時候的事?


    陳婉怡邊想邊說道:“不過,你出院以後好像就把你練弓箭那些事完完全全忘記。連帶著以前掛嘴邊的小霖弟弟也全都不再提起,我媽說不讓提你練弓箭的事來著。後來隔好長時間,發現提練弓箭你也沒什麽受刺激的模樣,大家就沒那麽多顧忌。”


    俞意衡急切出聲,“關於小霖我跟你說過什麽?”


    陳婉怡撇撇嘴,“什麽嘛,你不是不記得了嗎?你跟我說那麽多誇小霖、貶低我、讓我生氣的話,我對小霖一點好感都沒有,你覺得你說的那些話在我大腦裏沒有經過篡改嗎?”


    “我經常誇小霖?那為什麽……”


    俞意衡突然停下,哪有那麽多原因。因為他不記得,所以以前積攢的再多誇讚塑造出的形象都會從記憶裏徹底抹去。


    “哥,你那時候天天跟我誇小霖弓箭多厲害,還說你從來沒當過萬年老二,竟然從一個年紀小的弟弟身上體驗到失敗的滋味。還說什麽,小霖弟弟多可愛。哼,明明我才是你可愛的妹妹,你那時候把我的心傷透了!”


    俞意衡涼涼又給陳婉怡的心髒補上一刀,“陳婉怡,我不記得你可愛過。隻記得你話很多,狗都嫌煩。”


    陳婉怡立馬反駁,“你胡說,家裏的狗可喜歡我了!”


    “還有,你明明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話多分明就是你對我的誤解!是你的錯覺!我小時候分明文靜內斂。”


    俞意衡無語,陳婉怡是覺得他傻嗎?


    明著騙?


    “……我是不記得一些事,但是小時候的錄像還在。錄像裏你跟個猴一樣上躥下跳先不說,小嘴叭叭說個不停,你管這叫文靜內斂?”


    陳婉怡聞言打個哈哈,略帶尷尬。


    “啊,還有錄像,我都不知道還有錄像呢……應該是我記錯了,記錯了!”


    俞意衡沒忘記自己當時想起零星記憶的時候很迫切想起的內容,“我有跟你說過小霖的全名嗎?”


    陳婉怡犯難,“說過吧,但是我也不記得了啊。我那時候本來就小,你還老誇別人,我就記住你總叫小霖,其他的還真沒印象。”


    “……”俞意衡其實預料到這種結果,可是不免還是覺得失落。


    陳婉怡忽然聯想到什麽,眼睛一亮。


    “哥,說起來你跟名字裏帶霖的有緣誒。小時候練弓箭遇到的小霖讓你喜歡的不行,都要把人家當親弟弟,總是帶好吃的、好玩的給人家,還不給我分。現在玩神域又喜歡柏霖,名字裏也有霖,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個霖字。”


    俞意衡麵無表情道:“柏霖也學過弓箭,是不是更巧?我先前見柏霖時想起一點關於小霖的事,我幾乎以為兩人是同一個人,但柏霖完全沒有表現出小時候認識應該有的反應,我肯定是認錯了。”


    陳婉怡也覺得是認錯。


    “哥,這就是你的草率。柏霖什麽武器都會,學過弓箭這明明很正常不過。再怎麽巧也不會是一個人。”


    俞意衡點頭。不用陳婉怡教,他早就清醒,不會把兩個人當成同一個人。


    “行了,你迴房間休息吧。”


    陳婉怡沒立馬從沙發上起身,而是認真注視著俞意衡。


    “哥,許願珠就當我送你跟柏霖啦,跟你說折現就是開玩笑。本來投票就應該是你跟柏霖去投,要不是你們倆發現那麽多信息,還在大廳拖住其他玩家,我跟家齊哥也投不了票,更別提投對了。”


    俞意衡挑眉,陳婉怡以前不會管這些,隻管自己高興,現在似乎學會考慮別人。


    “突然不像你。”


    陳婉怡咬著下唇,好半晌才重新開口。故作輕鬆笑道:“哥,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休學嗎?實話實說,我有些事想不通,需要出來散散心。然後唯一能想到能投奔的人就隻有意衡哥你,這才拜托小姨來找你。”


    俞意衡注視著陳婉怡,平靜道:“你願意說我會認真傾聽,不願意說我就當你隨口跟我一提。”


    陳婉怡欲言又止,最終才一口氣把話說出:“哥,我爸媽給我生了個弟弟。”


    “?”俞意衡表情怔愣,他一點都不知道還有這迴事。


    “我其實不知道應該怎麽想。我出去上大學,他們又悄悄生了個小孩。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讓我被動接受結果,我有點懵。我問他們為什麽不在懷孕的時候就跟我說,他們說‘我們做決定需要經過你同意嗎?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你弟弟的,你以後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個家的什麽事都不需要你來決定。’。好奇怪,我隻是想有知情權,我從沒說過這件事要經過我的同意。”


    陳婉怡說著突然就哽咽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往下流。


    俞意衡拿過抽紙遞給陳婉怡。


    陳婉怡愣愣盯著抽紙,嘴角抽動想要忍耐自己眼淚的表情更加狼狽。


    俞意衡心下歎氣,他沒想過大姨、大姨父作為父母會在生下二胎以後說出這種話。所有人都覺得陳婉怡這種性格需要擁有父母給的很多很多愛,可是俞意衡很清楚陳婉怡從小時候就總是待在他們家。以前他真的以為是因為他們年紀相仿,所以大姨、大姨父想讓他們做伴,現在一切都明了。


    俞意衡抽出紙巾給陳婉怡擦眼淚,陳婉怡咬著下唇,終究沒忍住嗚嗚哭起來。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討厭弟弟或者妹妹的話啊,我也沒有說要跟弟弟搶家業,為什麽要提防著我?我當時拿著被掛斷的手機怎麽都想不通。我看起來一定是壞姐姐嗎?這些好像也不是讓我覺得難過的問題所在,我就是聽到我不是他們家人的時候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就突然沒有家了?那我該去哪呢?”


    俞意衡輕輕拍陳婉怡的背,陳婉怡哭的眼淚鼻涕一把,可憐兮兮抱住俞意衡嗚咽。


    俞意衡心想大姨、大姨父辦的什麽事?重男輕女?尋思也沒有皇位繼承啊?再說了,陳婉怡這種心眼可能跟弟弟搶家產嗎?


    “不是你的錯。你有家,我們是一家人你忘了嗎?誰小時候整天跟我搶爸媽呢?不記得了?”


    陳婉怡趴在俞意衡肩膀上嗷嗷哭著。


    “哥,他們是不是我小時候就覺得我多餘啊?我以前覺得他們是因為我喜歡到你家玩才總是讓我住你家,現在我不覺得是這樣……”


    “給我一種他們給的愛都是有期限的感覺,過去那些年我得到的愛都不屬於我,是因為弟弟沒來才勉為其難給我一些。”


    眼淚如決堤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見識到陳婉怡的崩潰。


    俞意衡終於明白陳婉怡一直以來沒心沒肺的樣子裝的有多難。


    陳婉怡果然還是適合無憂無慮像個小公主一樣活著,這些情緒不適合陳婉怡。


    “陳婉怡,你傻了嗎?他們不要你,有人要。我是你哥,永遠都是。你有靠山,也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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