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俞意衡聽到柏霖輕喚自己的姓名,抬頭望向柏霖,順手把茶杯放到床頭櫃上。


    柏霖抿著唇,似乎在糾結。


    難言的話最終還是在俞意衡的注視下宣之於口:“你現在後悔做下跟我在一起的決定嗎?”


    俞意衡微微愣神,錯愕望向柏霖。


    這樣的想法出現就太荒謬了。


    天地可鑒,他從沒有對這個決定出現過後悔情緒。


    “小漂亮,我昨天還是嚇到你了是嗎?後悔?……我想見你的心情正是因為太喜歡你才會這樣,我不知不覺變得依賴你、習慣你。我時常在退出遊戲以後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另外半張床陷入各種胡思亂想。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這樣的念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


    “其實心頭積攢的情緒很複雜,又有點奇妙。但我能肯定不存在你說的後悔,我抓住你都生怕來不及,沒有放手的道理。”俞意衡說著抓住柏霖的手腕,像是怕柏霖會因為一些誤會而離開他。


    柏霖垂著眼睫望向握住他手腕的大掌,是俞意衡帶來的溫暖。他早就在心裏想好,即便俞意衡說後悔他也要竭力去挽留,因為知道眼前人的存在倍感珍貴,所以絕不容許自己鬆手。


    好在,他們的心意是一樣的。


    俞意衡沒有後悔,他們不會因為現實的距離而分散,真的太好了。


    柏霖和俞意衡都覺得他們的關係如履薄冰。俞意衡擔心自己心緒不安時莽撞提出想見麵的事讓柏霖產生抵觸,而柏霖擔心自己無法滿足俞意衡的期許被拋棄。


    “小漂亮,遇見你以後我才明白自己存活下去不是一輩子都會享受孤獨。在對你產生欲望的那一瞬間,孤獨成為對我的淩遲。”


    俞意衡還有一句話被咽在肚子裏——而現實裏的你成為我欲求不得的貪念。


    柏霖聽到前麵的話本來被喜悅情緒簇擁,可是聽到俞意衡說‘孤獨是淩遲’的時候,柏霖的瞳孔裏閃過的是心疼和迷茫。


    柏霖心想他好像做錯事。


    原來不是每一個決定都能輕易做出,他把俞意衡拉進自己的世界,享受俞意衡帶來的熱鬧同時,把現實裏的俞意衡拉入了孤獨。


    俞意衡可以給被囚禁在神域裏的自己愛與陪伴,而他迴饋不了俞意衡需要的現實。


    在這個決定裏,他陷入美好的誘惑,把俞意衡帶入了另一個深淵。


    真的錯了嗎?


    柏霖注視著俞意衡握緊他的手,那溫熱的觸感在無聲表達著俞意衡對他的需要。


    要對眼前需要自己的人繼續隱瞞嗎?


    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嗎?


    在柏霖陷入混亂思緒時,俞意衡察覺柏霖的眼底的茫然和糾結。


    俞意衡明白自己眼下最怕的是柏霖離開,哪怕是隻能在遊戲裏的關係,也仍然執念似的想要緊緊握住柏霖。


    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故事劇情的影響,可是麵對柏霖——就算明知道深陷其中會把自己放在不平等的地位上,也還是渴求。


    喜歡沒什麽道理。


    愛也分不出輸贏。


    把對方抓到手就已經是稱心如意的結果。


    俞意衡這樣想著,低頭虔誠吻上柏霖的手指關節。


    柏霖猛地迴神,對視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俞意衡眉眼間漾著溫柔笑意,眼睛裏是亮晶晶的光澤。


    “小漂亮,別有壓力,也不要離開我。我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我們像以前那樣相處好不好?”


    柏霖領會到一件事,俞意衡知道什麽事會讓他們的關係陷入僵局。俞意衡在情緒平和時能小心翼翼維持著界限不被打破,所以在昨晚情緒不穩定時俞意衡能想到不破壞關係的辦法就是獨處。


    那代表俞意衡對他的珍視和挽留。


    哪怕柏霖現在驚覺自己當時好像自私地做出錯誤決定——他隻顧念自己一晌貪歡在神域裏偷來了一份能屬於自己的熱鬧,卻沒考慮俞意衡會因為自己出現什麽樣的變化。


    即便如此,眼下也沒有迴頭路可以走。


    柏霖想明白了,自己在把俞意衡帶入兩難境地的那一瞬間,就隻需要陪著俞意衡把神域裏的路走到終點。


    俞意衡不需要自己的那一天,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宣告退場的時間。


    隻有彼此唿吸聲的房間裏迎來略遲的迴應,清冽的嗓音傳入俞意衡的耳中。


    柏霖的迴應是——“好。”


    柏霖和俞意衡收拾好離開房間去找線索,因為起的太遲,所以找線索這件事的進度很明顯落後其他隊伍。


    在沒有見到陳婉怡和陳家齊的情況下,柏霖和俞意衡就簡單離開住所附近的地圖尋找。


    等到晚上,玩家集聚在大廳分享線索。俞意衡跟柏霖沒參加,直接迴到房間。


    原因很簡單,俞意衡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在看到類似線索的東西出現時伸長胳膊去拿。


    自然不是線索,最後還一不小心扭到腰。當時的骨頭清脆的聲響讓柏霖瞳孔一縮。


    柏霖讓俞意衡靠在自己身上,緊張的一動不敢亂動。


    俞意衡呲牙咧嘴倒抽一口涼氣,捂著腰慢慢揉著,好半天才調整好姿勢緩緩勁兒。


    本來昨晚的經曆隻是略微腰酸,結果在清脆聲響加持下,這腰短時期內承受的過多。


    俞意衡走路都能被牽扯著疼,最後在柏霖堅持下,俞意衡被柏霖背迴房間休息。


    俞意衡心想還不如在神域裏不疼不癢的好,受傷掉點血條,總比好過在柏霖麵前這麽丟臉。


    在柏霖給俞意衡揉腰時,俞意衡尷尬解釋道:“我平時腰挺好,這次是意外。”


    “嗯,我知道。”


    雖然柏霖話是這麽說,但俞意衡覺得柏霖不太知道,肯定還是誤會了。俞意衡很想找點依據解釋他真的不是跟遊戲角色一樣脆皮,可是看到柏霖認真慢揉的表情最終什麽都沒再說。


    俞意衡發現他喜歡看到柏霖在意他的每一個舉動,那雙琥珀色眼瞳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會讓他心底感到滿足。


    陳婉怡和陳家齊在大廳沒看到俞意衡和柏霖,台上的消息分享也都沒有實質意義,全是隊伍個人猜測。


    陳婉怡小聲詢問陳家齊,“家齊哥,我哥跟柏霖不會一整天都在房間吧?”


    “……”陳家齊沒吭聲,心想這種事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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