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知道她經曆了那麽多苦難。和她過去經曆的黑暗相比,在農家經曆的小小磨難確實不算什麽。


    如今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恨他沒早早地探究,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那麽久。


    他的阿桃說往事如雲煙,她已經全然不在乎了,可他卻不會不在乎!


    寧北侯府……真真是好樣的!


    「想什麽呢?」半晌後,薑桃從他懷裏直起身,見他麵色不對勁,便又道:「我說那些不是和你訴苦,都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咱家過得這麽好,我心裏的不忿是再也沒有了。若不是寧北侯府又弄幺蛾子,扯出我和你定過親這樁事,我可能也懶得再提。」


    沈時恩收起沉思之色,伸手幫她把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淡淡笑道:「沒什麽。隻是沒想到昨晚上你和我要說的是這個。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那樣忐忑地過一夜。」


    薑桃捂嘴偷笑,邊笑邊拿眼睛斜他,「要不是怕嚇到你,我應該迴京前就和你說的。不過等等,該不會是有人心裏泛酸,一晚上沒睡著吧?」


    沈時恩移開眼,臉頰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他昨天還信誓旦旦地和薑桃說自己前頭那一次定親過去就算了,他心裏不記掛了就可以揭過了。


    可真掉了個個兒,他隻要想到薑桃差一點成了別人的媳婦兒,心裏那感覺真是用百爪撓心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過就如薑桃所說,是他,隻有他。


    他們都隻有彼此。


    「是不是醋啦?快說!」薑桃伸手去戳他腰間的癢癢肉。


    沈時恩躲不開她的手,最後隻能舉手投降,說:「醋了醋了,想了一晚上沒睡著,半夜還拉著起夜的小阿霖說話,想從他嘴裏套消息。結果那小子隻說了當年薑家給你準備嫁妝的事,沒說兩句就打起唿嚕了。我不知道是哪個小子差點就娶到了你,天沒亮就坐到床前等著找你問話……」


    小薑霖對著他姐姐沒有秘密,與其等他起來給薑桃打小報告,不如他自己直接說了,總沒有不會比等小薑霖來說更尷尬。


    「我昨晚本來要說的哦,是你把我哄睡著了。」


    「那不是想表現我的大度嘛!」


    「大度的人會醋得一晚上不睡嗎?」


    薑桃心裏舒坦死了。這種吃自己幹醋的荒唐事總不能她自己一個人體會,如今兩人可算扯平了!


    兩人在床上鬧了好一會兒,院子裏走動、灑掃的人聲漸漸多了,不方便再說私密的話,沈時恩起身更衣說去上值。


    薑桃尋思著他一晚上沒睡,本是想讓他請個假在家裏休沐半日的。


    沈時恩卻說不打緊,依舊按著時辰出了門。


    這邊廂薑桃剛把他送出正院,下人說曹氏過來了。


    她讓人把曹氏請了過來,曹氏見了她就一邊打量她的臉色一邊道:「小南那孩子真不懂事,昨兒個我已經痛罵過他了!」


    薑桃連忙笑道:「姨母不必如此,我沒生小南的氣。」


    曹氏不放心地問:「真沒有?」


    薑桃點點頭,道:「我同他相處了兩年我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嗎?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沒有惱他。」


    薑桃不是因為自己是和沈時恩定親的原主才這麽說的,而是蕭世南是真的就那個性,上迴他從英國公府迴來就要和她說的。不過正好沈時恩迴來給岔開了。


    後頭她自己忙起來都忘了問,自然也不會怪同樣忙碌的蕭世南忘了提醒她。


    曹氏看她真不見惱怒,這才放下心來,同時心道不怪蕭世南那麽敬愛薑桃,她年歲雖不大,但行事卻是妥當穩重,值得依靠和信賴。


    「這就好,那孩子昨晚上都沒敢過來,聽下人說是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起了,也不敢過來,我就先讓他在門外等著,我先進來探探你的口風。」


    說著話曹氏就讓人去喚蕭世南。


    而沈家大門外,蕭世南正伸著脖子往裏看,盡管知道這大門離正院遠得很,根本瞧不見什麽,但是他心裏緊張,就一直忍不住張望。


    「在門口站著做什麽?」沈時恩從正院出來後去了一趟書房,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蕭世南。


    「二哥,」蕭世南見了他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出門去啊?」


    沈時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蕭世南訕訕地笑了笑,說:「昨兒個宮宴,小玨看你飲酒飲的不多,不是讓你今天休沐嗎?」


    沈時恩沒接話,隻言簡意賅道:「有點事要辦。」


    他麵上既不見喜也不見怒,但就是那古井無波的沉靜神情看著格外瘮人。


    蕭世南連話都不敢接了,正好曹氏的丫鬟來喚他了,說他嫂子不惱他,蕭世南也不敢在沈時恩麵前多待,立刻快步往正院去了。


    薑桃這邊已經讓人擺好了朝食,請曹氏一道入座,沒多會兒蕭世南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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