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亮光太過微弱,謝燼接過,一行行照亮,好讓孟縛青看得仔細。


    洞穴外長著許多的荊棘阻擋了吹進洞穴裏的風,沒有經過風吹日曬雨淋,石壁上的字很是清晰。


    看了一遍之後,孟縛青大概了解了事情經過。


    刻字的確是洞中人生前刻下的,她猜測的也不錯,他和外麵墳包裏埋的人都是建造皇陵的工匠。


    他們建造的皇陵是為前朝的景元帝。


    景元帝對身後之事十分看重,不僅把修建陵寢的地方選在深山不毛之地,也不曾想過給他們這些工匠一條活路。


    隻是為了博得仁善的好名聲,他並未直言讓他們殉葬,而是讓看守他們的士兵將他們在一間狹小的墓室裏秘密處決。


    洞中人被長戟當胸穿過,卻因心髒天生偏了一寸僥幸逃過一死,裝死趴在別的工匠身下躲過一劫。


    殺完人後,士兵封住墓室離開。


    洞穴的主人深知待在墓室裏他很快便會窒息死去,便撐著一口氣從他們工匠為了逃命設置的密道一路走,最終來到了這一處沼澤邊。


    勉強活下來後,他知道自己恐怕走不出偌大的一片森林,便找到一處洞穴暫時棲身。


    為了防止野獸闖入,他在森林裏找了不少荊棘,忍痛把荊棘移到洞穴外。


    除此之外,他又在沼澤的另一側撒下荊棘種子,隻為把人引到皇陵,他要的就是陵寢之人不得安息。


    盡管苟活了下來,洞穴主人卻日夜為夢魘所擾,夢裏盡是當時被屠殺的情形,以及他和同伴們生前聊天時說的“即便是死,也想入土為安”的話。


    從他們被選做修建皇陵的工匠後,便已不再想著迴歸故裏。


    噩夢纏身,他身心俱疲,以為是皇陵裏的死去的同伴在給他托夢,想要入土為安。


    他白天把從前的同伴一個一個從墓室裏拖出來安葬,晚上在石壁上刻下一行行的字,如此數月,反反複複、經久不愈的傷口最終還是奪走了他的性命。


    最後他寫道:“皇權之下,命如螻蟻,澤苟活數月,心中無憾,隻求一路過之人,於洞前槐樹之下,為吾修墳立碑,入土為安,方得始終。”


    所有人心中的困惑因為石壁上的字而消解。


    閆鶴忍不住感慨,“這位前輩脾氣倔,能活下來數月也能找到林子出口才是,他竟然能在這兒埋屍埋了幾月。”


    “心中執念罷了,即便出去他也不能再和親人相見。”孟縛青說。


    她細思之下,再次察覺到了不對之處,擰眉道:“守墓人……”


    “為何……”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孟縛青看向謝燼,“你也發現了?”


    謝燼頷首,“按理來說,守墓人應當就在附近守墓才對,為何他藏身於此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卻沒被發現?”


    “或許這裏的皇陵入口是假的,用來迷惑人,不然他們這些工匠也不敢把逃跑的出口選在這裏。”孟縛青說。


    閆鶴細細一琢磨,“他既然能多次往返墓室,咱們應當也能進入。”


    孟縛青:“怕的是更不容易找到地方。”


    她垂眸看向那具屍骨,“把這位前輩埋了吧。”


    洞穴、刻在石頭上的字、白骨。


    孟縛青總覺得這種情形自己小時候應該在武俠劇裏看到過。


    入土為安似乎是這些人共同的執念,執念了結,是否便能魂歸故裏?


    恐怕隻有逝去的人知道了。


    等他們帶著屍骨走出洞穴時突然發現荊棘叢似乎少了一些。


    當齊良拿著大刀直起身時,十雙眼睛恰好相對。


    “齊良是吧?你這是在作甚?閑的沒事幹?”閆鶴心裏樂得不行。


    齊良臭著一張臉,把大刀扛在肩頭,“的確是閑的無聊,如何?”


    “不如何。”孟縛青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指著洞穴前麵不遠的那棵槐樹,“有勞你去把槐樹旁邊的荊棘砍了吧。”


    齊良瞥了她一眼,扛著大刀便過去了。


    閆鶴揚聲道:“齊大哥,小心些莫要傷到,我們可全靠你了!”


    齊良被二人說的身心舒暢,砍荊棘也更加賣力。


    笑個不停的閆鶴問孟縛青,“你從哪兒找來的這些手下,牛二哥便挺憨厚的,沒想到這個齊良也挺實誠。”


    ‘憨厚’‘實誠’。


    “多謝你嘴下留情。”孟縛青饒有深意地看了閆鶴一眼,“你可得小心點,莫要被他們傳染,也變得憨厚實誠。”


    險些忘了自己要為孟縛青當牛做馬的閆鶴收起笑意,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待她們二人說完話,謝燼再次攬過孟縛青的腰身,去往距離槐樹很近的空地。


    穆楓帶著一副屍骨緊隨其後。


    五人一起清理荊棘。


    他們若是喪良心一些,遇上荊棘能用火燒。


    隻是擔心火勢控製不住,蔓延至整個森林,之前山火的兇險不是沒有見識過,很有可能玩火自焚。


    很快槐樹周圍的荊棘便被五人清理幹淨。


    齊良知道幾人是要為洞穴裏的一具無名屍骨修墳立碑,十分不解,即便他們沒有讓他入土為安又能如何?


    很快他的困惑一掃而空,隻因他們剛挖了一會兒,他的刀尖下便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孟縛青一呆,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查看。


    很快他們便從土裏挖出來一個黑匣子,因為長埋地底,黑匣子不知是什麽材質,重量不輕。


    “這該不會是什麽寶貝吧?”閆鶴好奇打量。


    孟縛青看著沒有任何縫隙的匣子,“這匣子好生古怪。莫不是什麽機關鎖?”


    謝燼從孟縛青手上接過匣子,仔細看了看,“是機關鎖,一次不成恐怕裏麵的東西便會損壞。”


    孟縛青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不敢嚐試,問謝燼:“你會嗎?”


    謝燼:“可以一試。”


    說著他也不知按到了哪一處,匣子內部發出哢噠聲響,卻並不是開鎖的聲音。


    孟縛青一邊看謝燼如何操作一邊在心裏算時間,鎖開了得有五分鍾,匣子打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往匣子裏看,裏麵隻放著一張羊皮紙。


    謝燼拿過打開,率先引入眼簾的是最下麵的一行小字——


    ‘多謝小友,有勞你幫我再報一仇’


    小字上方是繪製好的皇陵的地圖。


    眾人:……


    孟縛青尤其驚訝,恍惚間以為自己穿到武俠世界去了。


    謝燼慢悠悠把羊皮紙收起,遞給孟縛青,“這下不必麻煩了。”


    “這跟天上掉餡餅有什麽區別?”閆鶴恍惚問。


    齊良摸了摸後脖頸,“如我這般不想埋他的人,吃不到這個餡餅。”


    閆鶴認同點頭:“也是。”


    孟縛青把地圖看過一遍,“地圖很全,其中的機關都被標的清清楚楚,這位前輩活下來的那幾月想來受了不少折磨,竟想讓人把皇陵搬空不成?”


    謝燼垂眸,眼中一片漠然,“每日麵對一片荒墳和日漸流失的性命,再良善之人也會被逼的生出恨意。”


    眾人靜默一瞬,繼續忙碌起來,把洞中人的屍骨好生安葬後,又劈開木塊,用匕首在上麵刻下一個他名字中的‘澤’字,立在墳前。


    之後孟縛青重新開口,“眼下的問題是憑我們幾個無法搬空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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