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向王塵倒去,他急忙伸手握住水管,想借此穩住身體,可地上的水漬卻使他一屁股滑倒在地,那一陣又一陣的搖晃讓他再也站不起來。


    手機、袋子、煙盒,統統掉到了地上,他顧不得撿起來,隻能騰出一隻胳膊將它們聚攏在自己的屁股下麵,防止它們滑走。


    兩邊的木板突然碎裂,朝王塵壓下,好在兩兩相撞,沒有把他壓成肉泥,但樓上的碎石還在不斷下落,混凝土牆麵也逐漸出現裂痕。


    照這樣用不了多久,王塵便會和廢墟融為一體,他聽著劇烈的聲響,隻能祈禱周圍的牆體能為他支撐起一個足夠生存空間。


    一切都在坍塌,鋼筋的撕裂發出刺耳的聲音,水管猛然破碎,飛濺而出的水花撒滿了王塵的衣服,他顧不上那麽多,趴下身去用身體掩蓋住自己的東西,這是他獲救的唯一希望。


    王塵的視線逐漸變得黑暗,好在他沒有受傷,隻是因為他已經完全被壓在碎石之下,見不到一絲從外界射入的光線。


    幾分鍾過後,在王塵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完全黑暗的狹窄空間,他不敢亂動,他知道很快還有餘震到來。


    果不其然,地麵再次出現晃動,他跪在地上,感受著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隱約之間,王塵好像能聽見同學的哭喊聲,他不知道是旁邊真的有人還是自己幻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斷斷續續的地震終於停了下來,王塵想要大口唿吸,但卻不敢,周圍的空氣有限,如果進氣口狹窄的話說不定他會因為窒息而亡。


    他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後腦勺卻撞到了頭頂的木板上,這一撞使得木板的間隙中落下幾塊石頭,靠這幾塊木板肯定是撐不住的,上麵絕對有混凝土牆撐著,但還能撐多久就不知道了。


    王塵將身上潮濕的衣服脫了下來,摸索著此刻身處空間的大小,隻能夠他坐直身子,高度可能還不到一米。


    這是一個圓錐形的空間,能活動的範圍沒有多少,甚至都裝不下第二個人,不過王塵是幸運的,他還活著。


    他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零食、手機都還在,但是煙盒卻不見蹤影,這倒也沒什麽,在這種極小的空間裏抽煙,純粹就是不想活了。


    又看了一眼手機,還在遊戲的主界麵,他連忙退了出去,並切換到省電模式,盡可能多用一段時間。


    吃的有了,水源又成了一個大問題,剛剛撒了他一身水的水管怎麽都找不到,隻有地上那零星的幾塊塑料片證明著水管曾經折斷過。


    “或許......地下也有水?”


    王塵自言自語道,畢竟是蹲坑,肯定會有一根管子來連接水箱,想到這,他感到有希望了,便趴下身去,一點一點撫摸著地麵。


    因為這個空間越靠近邊緣高度就越小,地麵上有幾處王塵都還沒有探索,可是,本應鋪在地麵上的瓷磚不見了,蹲坑也不見了,隻剩下粗糙的水泥。


    摸著摸著,王塵摸到了一件衣服,準確來說是塊破布,應該是學校的校服,但卻沒有濕,明顯不是他自己的。


    王塵眉頭一皺,順著破布向上摸去,這一摸不要緊,把王塵嚇了一大跳,頭再一次磕上了木板,疼的他“嘶”的一聲。


    破布的下麵,蓋著一條腿......


    “剛才怎麽沒發現。”


    王塵說道,其實也不奇怪,這條腿在地麵的邊緣,他來迴查看了幾圈,注意力都在頭頂,發現不了也正常。


    他又強迫自己去摸了一下,自己的手和那條腿剛一接觸,便抖動了一下,王塵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抖還是那條腿在抖,隻知道先急忙抽迴手。


    這樣也不是辦法,他又拍了拍那條腿,見沒有動靜就壯著膽子再次摸了上去,能感受到從手心傳來的溫度,說明對方還沒有死,或者剛死了沒多久。


    “我嘞個腿!腿......腿哥,你還活著嗎?”


    王塵已經變得語無倫次,不過那腿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小腿部分輕抬了一下,好像是在抗拒王塵的撫摸。


    王塵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還活著,他便像拍小狗的腦袋一樣拍了拍對方的小腿,讓對方乖乖聽話,把腿放下。


    “真乖,嘿嘿。”


    王塵剛想和對方聊個天,又意識到了不對:


    “腿哥,你......你怎麽就一條腿啊?”


    他又一把抓起對方的鞋,能從形狀感受出這是右腿,他使勁朝左邊摸索,還真的發現了左腿,隻不過,左腿上麵有塊石頭,剛好壓在了膝蓋上,抽不出來。


    對方的膝蓋還是完好的,這能證明上麵的石塊不是完全壓在膝蓋上麵,隻是膝蓋被卡在石塊和地麵之間,拔不出來了。


    “這可難搞啊......”


    王塵摸著下巴嘀咕了一句,就算沒有被壓斷,但膝蓋還是會受到不小的壓力,血液無法正常流動,哪怕能等到獲救,對方的左腿也保不住了。


    他試著用手輕輕拽了幾下,倒是卡得嚴絲合縫,拔不出來一點。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王塵晃了晃對方沒被壓著的右腿,開口道:


    “那個,腿哥,你這條腿稍微有點麻煩啊,這樣吧,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用力,看看能不能給它薅出來。”


    對方沒說話。


    王塵就當是對方默認了,轉而將兩手分別握住對方的大腿和小腿,準備用力。


    “來吧,一,二......”


    剛到嘴邊的“三”沒有發出聲響,王塵就鬆開了手,短暫思考過後,他又說:


    “不行,萬一讓石頭把你大動脈割破了,那可就更難搞了。”


    他又轉過身去摸索手機,好在手機沒有因他的棄之不顧而消失,但當他將手機的閃光燈打開後卻遲遲沒有發出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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