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見南宮暉迴來,懷中還抱著一個人。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沈如風。


    他的臉白的透亮,雙眸緊閉,睫毛彎彎。


    一身破碎的衣裳,映著這般俊美的臉龐,有種琉璃般的破碎美感。


    隱在鬥篷下的臉,陰了陰。


    再看到他身上,那慘不忍睹的傷痕,幽影的臉更加陰沉。


    他聲音陰鬱:“殿下,沈大人這是怎麽了?”


    幽影跟了南宮暉多年,深得他的信任。


    他少言寡語,但會得東西非常多,南宮暉對他很是倚重。


    他性子極冷,除了南宮暉,他好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可他忽然問,沈如風的事,有些奇怪。


    南宮暉未曾覺察到,幽影的反常。


    他的一顆心,都撲在沈如風身上。


    他對幽影吩咐道:“他被烏鴉啄了,你來給他看看。”


    說完,他跨過門檻,將沈如風放在床上。


    幽影揭開沈如風的衣衫,傷口露出來,他眉頭一緊。


    這厲王,玩得這般野了?


    再這樣下去,沈大人這柔弱的身體哪受得住?


    豈不是被他玩死了?


    幽影想開口勸,可到底忍了下來。


    他搭上沈如風的脈搏,片刻後說:“性命倒是無礙,也就是受驚過度,所以昏了過去。”


    “就是這身上的傷,怕是得留疤。”


    南宮暉陰惻惻地說道:“不管用什麽方法,都不能留疤。幽影,我相信你。”


    南宮暉拍了拍幽影的肩膀,繼續道:“你先照顧著他,我去處理些事。”


    當天夜裏,淮縣縣令毛易達一家幾十口,被人屠殺殆盡。


    淮縣縣衙,一片血的海洋。


    ……


    自棚戶區遇襲後,時間一晃,便過了半月。


    這半個月裏,蘇時瑾和南宮鴻煊,明明就隔了一道牆。


    卻像隔了千山萬水。


    每日,都是等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才出發。


    所以,這半個月,兩個人連個照麵都沒打過。


    雖然沒再說過話,但好像是心照不宣,心有靈犀。


    若是一人去了善堂,那另一個人必定去棚戶區。


    這兩個地方,一個在西,一個在東。


    自然,兩人根本不會碰麵。


    淩黛覺得,小姐似乎跟以往沒什麽兩樣。


    可冷鋒真的是叫苦連天,現在的主子,比以前更可怕。


    可作為貼身侍衛,除了受著,還能咋辦呢?


    每每見到淩黛,冷鋒就討好她,想讓淩黛去勸勸蘇小姐。


    淩黛不為所動,似乎鐵了心,與蘇小姐統一戰線。


    連帶著對他這“兄長”,也冷言冷語起來。


    這半個月,舒縣災情已控製住。


    房屋也修繕重建得七七八八。


    百姓們陸續搬迴家,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疾風十日前趕到舒縣,給蘇時瑾帶來了蘇家令牌。


    蘇時瑾拿著令牌,從錢莊支了三十萬兩白銀,著手災後重建。


    所以,才能如此快地,了卻舒縣的事。


    蘇時瑾見事情已近尾聲,就囑咐淩黛收拾行李,打算翌日就出發迴京。


    她寫了好幾封信迴蘇家,想問問沈如風的消息。


    可蘇家也尋不到,沈如風的行蹤。


    本想去信問問謝常卿,可最後還是收了這個心思。


    若是她肯問南宮鴻煊,哪怕是讓淩黛去打聽一下,恐怕早就知道沈如風近況了。


    可蘇時瑾不願,她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牽扯。


    這次舒縣賑災,蘇家花了近百萬兩,想必求個和離的旨意,應該沒問題。


    想到這,蘇時瑾臉上浮出一絲淺笑。


    淩黛正端著茶水,走進來。


    陽光透過窗欞,映著蘇時瑾完美的側臉。


    眉眼如畫,冰肌玉膚,當真絕美。


    淩黛一時失了神,心中不禁感歎:小姐當真清麗絕美,世間少有。


    “小姐,何事這麽開心?”淩黛好奇地問道。


    蘇時瑾微微揚起下巴:“明日就要迴京,我馬上就要和離,所以開心得緊。”


    那日淩黛擋在她身前,受了那一掌。


    讓蘇時瑾覺察到,淩黛的真心和忠心。


    對她與以往,大不一樣。


    兩人如今相處,倒是有幾分像朋友。


    淩黛興奮地說:“這確實是大喜事,小姐和離後,奴婢要多買點爆竹。”


    蘇時瑾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丫頭……不知該說你什麽好?”


    淩黛神色無比認真:“奴婢這是真心為小姐高興,那沈如風他不配。”


    蘇時瑾微微頜首:“你說得對,沈如風他不配。丟了賑災銀,想必他沈家在劫難逃。可我至今,未得到半點他的消息。”


    蘇時瑾蹙了蹙眉,眼中有一絲擔憂。


    該不會出了什麽岔子吧?


    根據我朝律法,沈如風整整丟了五十萬兩賑災銀,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即便厲王求情,他沈如風也難逃一死。


    應該不會出岔子的吧!


    父親在信裏說,銀槍神策營的杜欽,迴京請罪。


    陛下龍顏大怒,不顧蘭妃的求情,將杜欽直接關進了都察院大牢。


    隻等尋到沈如風,押送進京後,一起定罪。


    見蘇時瑾的笑容漸漸凝固,好似添了些憂愁。


    “要不奴婢去冷鋒那,打聽打聽?”淩黛試探著問了問。


    蘇時瑾連忙擺手,神色堅決:“還是別去了吧,我不想跟南宮鴻煊再有瓜葛。”


    “好。”淩黛乖巧應道。


    因為要收拾行李,今日蘇時瑾沒出門。


    她聽著隔壁,似乎沒有聲音,便以為南宮鴻煊不在。


    所以說話才這般,無所顧忌。


    可好巧不巧,南宮鴻煊今日未出門。


    主仆二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南宮鴻煊站在屋子裏,神色複雜。


    他聽到她即將和離的消息,心中閃過一絲波瀾。


    這波瀾未靜,便聽到她說,不願與他有任何瓜葛。


    他心中苦澀,夾雜著不舍,還有更深的失落。


    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聽不見。


    蘇時瑾主仆二人,出了縣衙。


    這半個月除了幫助重建,蘇時瑾還做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將蘇家的鋪子,在舒縣開了整整一條街。


    酒樓、茶館、布莊、藥鋪、首飾店、雜貨店、胭脂水粉店、當鋪……


    幾乎包含了所有的鋪子。


    今日,剛好閑下來,她打算去看一看。


    留在縣衙的南宮鴻煊,收到了一封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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