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熙王府書房——墨雅軒。


    南宮鴻煊已梳洗完畢,隻身著幹淨裏衣,斜歪在榻上,一隻手隨意搭在額頭上。


    伺立一側的冷鋒,嘴唇幾次翕動,欲言又止。


    南宮鴻煊斜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有話就說,別在那兒扭扭捏捏。”


    “殿下,您這般為蘇小姐,值得嗎?此次為尋那藥材,您差點......”冷鋒一臉擔憂,眉頭緊皺。


    南宮鴻煊不耐煩地打斷他:“不必多言,我甘之若飴。”


    他姿態慵懶閑散,神色愜意放鬆,右手輕輕捏著一個琉璃杯,那難以言喻的風流姿態,真是世間罕見的男色。


    怪不得京城那麽多貴女,不顧他“變態嗜血”的名聲,也要往他身前湊。就連冷鋒這個大男人看了,也不禁搖頭慨歎自家主子當真堪稱妖孽。


    “去將烈鷹叫來。”南宮鴻煊微微坐直身子,眼神中透著一絲威嚴。


    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雙眼如鷹般銳利,快步走進來後單膝跪地,恭敬道:“殿下。”


    南宮鴻煊微微仰頭,輕抿一口。上好的桃花釀,入口清冽甘醇,讓他不禁想起蘇時瑾。


    他眸色深邃悠遠,仿佛飄向遠方,緩緩開口道:“我不在這些日子,京城可有大事?”


    “迴殿下,近日倒是風平浪靜。”烈鷹低著頭,不敢直視南宮鴻煊。


    南宮鴻煊微微眯起眸子,神色少見的冷,“沈如風呢?可有什麽動作?”


    “他最近倒是安分,並無什麽大動作。隻不過……”烈鷹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


    南宮鴻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雙眸如寒潭般冰冷,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不必吞吞吐吐,直說!”那語氣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住,其中還隱隱夾雜著一股難以察覺的醋意,讓人心頭一顫。


    烈鷹被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道:“他今日,與蘇小姐起了兩次衝突。”


    烈鷹將所得情況,一五一十告訴南宮鴻煊。


    南宮鴻煊麵色越來越冷,隻見他緊緊握住那琉璃杯,“哢嚓”一聲,琉璃杯在他手中化為粉末,揚了烈鷹一臉。


    烈鷹大氣不敢出,生怕主子遷怒於他。


    恰在這時,東方梵總算來了。


    他皺了一下眉頭,聞到飄散在書房內的酒味,忍不住埋怨道:“這都受傷了,還這般不愛惜自個的身子,竟然還喝酒?是不是嫌我太清閑,非得給我整點事做做?”


    南宮鴻煊見好友來了,這才隨意地擺手道:“下去吧。”


    烈鷹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下。


    “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傷到哪呢?”東方梵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嚴肅。


    南宮鴻煊滿不在乎地一把扯開胸口的衣裳,隻見那上麵赫然橫著幾道抓痕。皮肉外翻著,鮮血淋漓,幾乎能瞧見內裏的筋骨,看上去極其血腥恐怖。這是野獸留下的爪痕,隻差一點就要將他生生撕裂。


    “這是怎麽弄得?再深些,你恐怕五髒六腑都被掏了。”東方梵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冷鋒在一旁,慚愧又懊惱,低垂著頭說道:“殿下是為了救我,這才被雪狼抓傷。”


    “我給你傷口清洗一下,再縫上有利於愈合。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府內休養吧,別再折騰。”東方梵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藥箱。


    南宮鴻煊這次倒是沒反駁,應道:“好。”


    東方梵取了一瓶自製的藥水,均勻地倒在他胸膛上,還用幹淨的布條仔細擦洗。南宮鴻煊冷汗滴滴滾落,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隻是眉頭緊鎖。


    東方梵抬眸看了看他,手上的動作不停,“你可忍得住,要是忍不住,我就給你用些麻服散。”


    “別囉嗦,趕緊縫。”南宮鴻煊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東方梵取來一根金針,不同於繡花針,前麵帶彎鉤,後麵穿著羊腸線。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縫起來。南宮鴻煊頭上的汗珠,滾滾落下,狹長的眸子裏沒什麽多餘的神色,身子卻坐得穩穩的。


    不過一炷香時間,東方梵結束動作。塗抹上金瘡藥,再用布條將他整個胸口包裹住。


    東方梵擦了擦額頭的汗,囑咐道:“好了。冷鋒,這些日子看好你家殿下,傷口不要再崩開。”


    冷鋒連忙點頭應道:“是,東方公子。”


    南宮鴻煊斜靠在榻上,神色平淡如水,無所謂地說道:“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他那妖孽般的麵容在燭光的映照下,愈發棱角分明,好似一件鬼斧神工的絕世珍品,肆意散發著一種令人沉淪的致命魅力。


    東方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逞強吧,真要是傷口惡化了,有你受的。”


    這一夜,蘇時瑾心情甚佳,一夜好夢。夢中,蕭蕭落下的鳳凰花下,拴著一架秋千,她悠然地坐在上麵蕩悠著,開心到極致。


    而南宮鴻煊這一夜,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隻因聽聞沈如風對蘇時瑾仍未死心,他的內心猶如掀翻了醋缸,酸意翻湧。


    第二日一早,蘇時瑾神清氣爽,早膳吃得比以往多了許多。


    她身著一襲淡綠色的寬鬆齊胸綢裙,搭配了一條玉色披帛。裙袂隨風輕輕揚起,卻仍能依稀瞧見其修長曼妙的身姿。頭發被簡單地挽成一個發髻,一支碧玉簪斜插其中,清新素雅又不失靈動。


    用過早膳後,蘇時瑾輕啟朱唇吩咐道:“春蘭,去把櫃子裏那上好的金瘡藥拿出來。”


    春蘭連忙應了一聲,便快步去取。


    蘇時瑾想到昨夜他給自己送的那些藥材,臉頰不禁泛起一抹微紅,“秋月,陪我去廚房,教我做綠豆糕。”


    秋月微微一怔,隨即眉眼彎彎,笑著應道:“小姐,您怎麽突然想起做綠豆糕啦?”


    蘇時瑾輕蹙眉頭,佯怒道:“讓你陪我去就去,哪來這麽多話?”


    說罷,便拉著秋月往廚房走去。


    兩人來到廚房,秋月手腳麻利地準備好食材和工具,開始耐心地教蘇時瑾。


    蘇時瑾抿著嘴唇,神情專注,按照秋月說的步驟認真做著,一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略顯生疏。但她從小聰慧過人,不一會兒便掌握要領。


    不多時,一盤精致的綠豆糕便做好了,個個都是梅花形狀,精致可愛。


    秋月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小姐,您可真聰明。沒想到,第一次做便做得這麽好。”


    蘇時瑾嘴角上揚,眸中眼波流轉,“是你這個好師傅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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