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僅有蘇恆這一個男丁,雖說他出身於庶出的二房,卻也備受重視。


    論起蘇老太君最寵愛的,那得是蘇時瑾。


    而這位蘇家大少爺呢,自幼就被蘇老太爺,當作心頭寶捧在手心。


    他僅比蘇時瑾年長兩歲,比蘇婉兒小一歲。


    隻因就這麽一個男孫,蘇老太爺對他那是格外偏愛,就連二房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何氏臨盆之際,蘇老太爺虔誠地跪在祖宗牌位前,焚香禱告。


    滿心期盼著,能再得一個嫡孫,如此也算無愧於祖先。


    可最後生下的卻是蘇時瑾,這個丫頭片子的降臨,讓蘇老太爺失望至極。


    不過到底是長房嫡女,蘇老太爺對蘇時瑾還算不錯。


    但此後,他對蘇恆的溺愛,更是有增無減。


    蘇恆從小就頑劣不堪,在學堂裏搗亂鬥毆,被先生責罰。


    蘇老太爺,竟親自追到學堂,將那先生狠狠地罵了一通。


    打那以後,學堂裏再也沒有先生,敢管教約束他。


    就這麽養到十來歲,蘇恆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整天不是鬥雞走狗,就是沉迷於吃喝嫖賭。


    蘇老太爺卻並未覺得有啥不妥,反正蘇家家底豐厚,他愛玩鬧也不算什麽大事。


    直到蘇恆傷了人,蘇老太爺花了大把的銀子,才把這個寶貝孫子給撈出來。


    這時,他才幡然醒悟,覺得該找個人好好管住他,免得惹出更多禍端。


    於是,剛滿十六歲的蘇恆,迎娶了落魄安國伯府家的庶出小姐——曾欣兒。


    按理說,伯府家的庶出小姐,原本是輪不到蘇家的。


    但蘇老太爺給出的彩禮豐厚,再加上安國伯府著實缺錢,兩家因此一拍即合。


    曾欣兒踏入屋內,見蘇時瑾身著一襲玉色羅裙,一頭烏發挽成飛仙髻,斜插著一支碧玉簪。


    那雙眼眸恰似秋水盈盈,麵容如桃花般嬌豔,當真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曾欣兒內心的忿恨愈發濃烈,都是相同的年紀,偏偏自己嫁了蘇恆那個混賬。


    婚後短短兩年,她連生一兒一女。如今的她,看上去比蘇時瑾老上許多。


    她滿心嫉妒,扭身自顧自地坐下,抱怨道:“二妹,你說說這算怎麽迴事?雖說我是庶出,可好歹也是正經的伯府小姐啊。”


    唉,蘇時瑾不禁扶額哀歎:又開始了,沒有一個時辰,恐怕她是不會離開了。


    她強忍著性子,問道:“嫂子,可是大哥又做了啥?”


    曾欣兒眉頭緊皺,眼中滿是委屈和不甘,“他能做啥好事?昨日他又跑去藏香樓鬼混,到現在都還沒迴家。”


    蘇時瑾微微眯起美眸,說道:“嫂子莫要太過傷心,等大哥迴來,好好勸勸他就行。”


    曾欣兒冷笑一聲,“勸?我勸的次數還少嗎?哪一次他聽進去了?這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說著,她拿起手帕,輕輕擦拭眼角的淚花。


    蘇時瑾輕拍她的手,安慰道:“嫂子先消消氣,說不定大哥隻是一時糊塗。”


    曾欣兒緊緊握住她的手,哭啼啼地說道:“如今,我都不知道能找誰傾訴,隻能來找你倒倒苦水。當初,我真不該嫁到蘇家來。”


    蘇時瑾還未出嫁的時候,跟曾欣兒並不常往來。


    那時候,蘇婉兒也還未出嫁,想必蘇恆也還能有所收斂。


    “安國伯府為了那點銀子,就把我給賣了!原先大姑娘還在的時候,他還不敢夜不歸宿。如今大姑娘嫁去了沈家,他便徹底放飛自我。”


    說到沈家,那曾欣兒抬眼瞧了瞧蘇時瑾,見她並未惱怒。


    這才接著說道:“我這命咋就這麽苦,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同樣都是女人,你和大姑娘,都嫁了如意郎君。”


    說完,曾欣兒撲在桌上,放聲大哭起來。


    這些日子,每隔個兩三天,曾欣兒就會來這兒哭訴一番。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蘇恆流連青樓,沉溺賭坊,對她不管不顧。


    其實,曾欣兒長得並不醜,她的眉眼清淡,倘若能改改性子,說不定能留住男人的心。


    臉上因懷孕生子,留下了一些雀斑,確實影響了容貌。


    但是,隻要仔細調養,也是能夠恢複的。


    然而,她整天自怨自艾,把自己折騰得越發憔悴。


    這也讓蘇恆厭煩不已,更加不願意待在家裏,一心隻惦念著外麵的野花。


    蘇時瑾看著曾欣兒這般模樣,心中既無奈又憐憫。


    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嫂子,你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不如先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想必大哥會迴心轉意的。”


    曾欣兒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蘇時瑾,哽咽道:“我如今這副模樣,就算好好打扮,估計也比不上你一分。”


    又這樣,每次都來哭訴,自己好好勸導她又不聽。


    既然如此,又何必往她這兒跑,還真是糟心。


    蘇時瑾皺了皺眉,說道:“嫂子,莫要這般自輕自賤。隻要你願意改變,一切都還來得及。”


    曾欣兒聽了,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思考蘇時瑾的話。


    過了片刻,她喃喃說道:“真的能行嗎?”


    蘇時瑾肯定地點點頭:“隻要嫂子肯改變,定然能行。”


    曾欣兒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好,我聽你的。”


    一連數日,曾欣兒都沒來驚鴻閣,蘇時瑾總算得了幾日的安寧。


    聽秋月說,大少奶奶近日醉心梳妝,所以無暇來找她。


    不過大少爺,還是天天往外跑,並未見他在府裏多待。


    蘇時瑾一聽這話,暗自思忖:這蘇府是沒辦法長久待下去的,畢竟蘇恆那性子,即便有曾欣兒管著,估摸也還得捅出簍子。


    果不其然,幾日過後,北院就傳來消息。


    據說蘇恆看上了一個清倌,吵吵嚷嚷著非要納妾。曾欣兒自然是死活不肯,兩人為此大打出手。


    最後,蘇老太爺親自出麵。


    瞧著自己那寶貝孫子,鼻青臉腫地哭訴著“隻要讓我納了梅娘,往後我定然不再去勾欄瓦舍,定會好好學習經商。”


    蘇老太爺一聽這話,當即拍板做主,應允蘇恆納妾。


    曾欣兒哭得肝腸寸斷,大罵蘇恆無情無義,然而她終究拗不過蘇老太爺的決定。


    男人的劣根性,在這一刻,暴露得淋漓盡致。


    蘇時瑾的身子,基本已痊愈。想到這兒,趁著那梅娘還未進門,便帶著丫鬟迴了沈府。


    畢竟沈府,還有事要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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