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倒是正好。”


    漆黑的房間沒有開燈,卻並不暗,蒼白的月光如同瀑布灑落,為地麵鋪上一層細雪般的銀霜。


    白鯉站在窗台前,掌心盛滿細碎的月華,如絲如縷,逐漸凝成一顆瑩潤的明珠。


    無論是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與狼人,還是東方民間流傳的山野精怪,似乎都有利用月光變強的設定。


    這倒不是空穴來風,月,在修行界中有“太陰”的別稱,不似日光熾烈,效果要更輕柔,對大部分生靈也都有一定的滋養作用。


    當然,話雖如此,卻不代表照一照月亮就能讓人脫胎換骨。


    想要真正利用月光的力量,還需要一些特殊的加工手段,采集自天心垂落的月光,將其凝聚成類似寶珠的模樣,便成了月之精華。


    這法子不算難,隻是繁瑣些,所以在修行界中普及率不高,也很少有人會去鑽研。


    畢竟,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有那閑工夫,多吸幾口靈氣也是一樣的,效果差不到哪裏去,還免了加工的過程。


    但這方世界靈氣匱乏,月之精華的優勢就凸顯了出來。


    不僅可以拿來修行,也可以拿來當作煉製墨提斯肉身的材料,一舉多得。


    要說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月光中蘊含的能量還是太有限,凝聚出的精華品質也不高,隻是湊合用的程度。


    搖了搖頭,白鯉不再多想,結束了今天的采集工作,反手將寶珠收好,本打算休息。


    不遠處的門把手,卻在這時轉了一下。


    然後,一位躡手躡腳的少女走了進來。


    “素世?”


    他挑了挑眉,有些奇怪,“這麽晚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棕發少女俏臉微紅,卻沒迴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雙手背在身後,腳尖劃著圈圈。


    明明來之前還很迫不及待,但真正見到白鯉君後,她卻有些羞於啟齒。


    總不能說,因為之前還沒有滿足,所以才會丟下小睦一個人偷偷起身來找你吧?


    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但萬一被當成澀澀的女孩子怎麽辦?


    好吧,她或許大概的確可能是澀澀的女孩子……但有些事可以做,如果說出口,就會讓人很羞恥。


    少女臉皮畢竟還是很薄的,假如此刻換成另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長期素食女士,顯然就不會有這種顧慮。


    支支吾吾半響,長崎素世才聲若蚊呐道,“有點……睡不著,所以,來找你聊一會兒天……”


    白鯉沉默了兩秒。


    我很想相信你的確是來找我聊天的……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把眼裏的愛心收一收?


    他倒不是討厭那種事,隻是有些哭笑不得。


    “小睦知道嗎?”


    長崎素世輕輕搖了搖頭,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起床的時候,動作很小心,沒有吵醒小睦。”


    白鯉探出神念,還真是。


    淺綠色長發的少女依舊安靜躺在隔壁房間裏,是極乖巧的睡姿。


    隻是沒等他再看兩眼,麵前的素世就已經紅著臉,小心翼翼的牽起他的手,然後扭過頭,默默不說話。


    她都已經這麽主動了,剩下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


    與此同時。


    【小睦小睦,你還在猶豫什麽!】


    腦海中的墨提斯又在急的團團轉,【素世半夜忽然起床,還故意瞞著你,肯定是要做小動作!快點跟上去看看她要幹什麽!】


    作為副人格,她並不需要休息,即便身處意識空間,也能在一定範圍內察覺到附近的狀況。


    所以,在素世剛剛起身的瞬間,墨提斯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


    本來以為隻是起夜去洗手間,沒什麽大不了的,偏偏素世又小聲喊了一下小睦的名字。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立刻就讓墨提斯警惕起來,連忙將小睦喊醒,還攛掇她跟上去看看。


    “素世……或許隻是起夜。”


    若葉睦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輕聲說,“其實,馬上就會迴來。”


    墨提斯氣個半死。


    【明明就是小睦太天真了!】


    即使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還是要為素世找補嗎?


    主人格,你這家夥……


    墨提斯氣的跺了幾下腳,總算冷靜下來,忽然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若葉睦:“?”


    綠發少女猶豫了一下,“你想,賭什麽?”


    【賭局很簡單。】


    墨提斯似乎在腦海中輕輕“哼”了一聲,【假如半個小時後,素世依舊沒有迴來,就由我來接管身體,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


    “如果,素世迴來了呢?”


    【那也很簡單。】


    墨提斯毫不猶豫的說道,【在哥哥為我製造出全新的身體前,我不會再對你的任何決定指手畫腳,一切都聽你驅使,如何?】


    若葉睦許久沒有說話。


    正當墨提斯要以為她是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安靜的房間內,才響起一句微不可聞的“好”。


    哼哼,不管小睦如何天真,這次的賭局,都隻會是我的勝利!


    就由我來出手,將你那可憐的幻想打破!


    ……


    此刻是兩點四十五分,指針一分一秒的旋轉。


    若葉睦從未感覺到,原來時間竟然是一種這麽慢的東西。


    明明隻過去了十分鍾,卻好像是過了整整十年。


    房門始終靜悄悄的,聽不到把手轉動的聲音。


    二十分鍾。


    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終於……


    當屏幕上的時間來到淩晨三點十五的時候,素世依然沒有迴來。


    【怎麽樣?】


    贏了賭局,墨提斯顯然很得意,【這下應該死心了吧?】


    隻是起夜上洗手間,顯然用不到這麽長的時間。


    麵對鐵一般的事實,若葉睦唯有沉默,然後願賭服輸。


    總算得到了身體的控製權!


    墨提斯顧不得再炫耀,跳下床,連鞋子也沒穿,便“蹬蹬蹬”跑到哥哥的臥室門前。


    明明之前很好奇裏麵的景象,此刻麵對這扇薄薄的房門,卻有種退縮的衝動。


    不行,才不能這麽放棄!


    墨提斯輕輕拍了拍胸口,鼓起勇氣,將緊閉的房門略微扭開一道縫隙。


    少女的唿吸急促幾分,卻又迅速屏住。


    略帶壓抑的嚶嚀,若有若無,隱隱從臥室中飄來。


    她湊了上去,金色的眸子,有些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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