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攜眾人看向河對麵的火光,皆是麵色一沉。


    謝矜上前一步,輕喚道“主公……”


    少年無奈扶頭,“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


    “按原先計劃的那樣吧,把那些家夥拿出來。”


    “蕭無止!”


    蕭逐意無奈輕歎,正色收扇行禮道,“臣領命!”


    說罷,便轉身揮手招人,將那些物什拖出來。


    蘇瓊看向顧家兄弟,微微挑眉。


    顧瑜見此,挑眉一笑,將搭在後頸的手放下,笑道“就等你這句話了!”


    顧瑾笑了笑,握緊腰間劍柄,“久候主公吩咐。”


    蘇瓊歪頭,有些無語。


    “那還等著我廢話做什麽?”


    “上啊!”


    這話一出,兩兄弟慌忙跑路,也不給他們應有的主角戲份。


    沈然和謝矜見此,不禁一笑。


    蘇瓊無奈,隻好隨性坐下,默默看著對麵的火光不斷跳躍。


    “你們說……這戰大概多久才能結束?”


    沈然沉默了半晌,迴道“天亮。”


    “天亮之後,融冰消散,汛水湧出,到時候便是開了一條隔絕道。”


    “柳少相也不會在追了。”


    “而沒來得及過河的人,也得死。”


    “我們也得走了。”


    蘇瓊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時間不等人,過了時辰,就都得廢。”


    謝矜沉吟片刻,“君清……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少年擺擺手,笑道“沒事,我見慣了,會麻木的。”


    沈然無語,輕推了他的頭,認真道“別傻了,但凡是個沒徹底瘋的人,就不可能視人命如草芥。”


    “你這個小瘋子就不可能。”


    蘇瓊嗬嗬幾聲,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對麵的戰況久久不語。


    ……


    另一邊的穀問尋一邊快速把持局麵主持渡河一事,一邊在混亂中試圖尋找那個人的下落。


    可是……找了許久,也未見那人身影。


    少年咬了牙,猛抓起一旁的士兵,問道“將軍去哪了?”


    士兵被嚇了一跳,但還是迅速迴道“我隻看到將軍和成副將在一起。”


    穀問尋氣笑了,“廢話!”


    說罷,他鬆開手,無語撓頭,“那老頭定是去幹蠢事了……”


    但首先……


    先把原本計劃的人送過去,才不算虧待老頭的覺悟。


    ……


    另一邊的叢林裏,穀令行抬頭看向低丘上的熟人們,輕歎道“原來是木家小子們……”


    木沫嗬嗬幾聲,麵對這個可以稱作“幼時陰影”的魔鬼老頭,有些窘迫地撓撓頭,“穀老頭,看著我爹的麵子上,就當作沒看見我們成嗎?”


    “我們可不想跟神威軍作對。”


    穀令行笑了笑,默默看向他身後寒鋒相對的人,“說這話前,叫你的人收了家夥。”


    木沫一激靈,當即叫人放下,順便說道“穀老頭,你那邊也是。”


    穀令行默默看向一旁的成河等人,“收了吧,幾個小毛頭而已。”


    成河等人收了武器,靜靜打量著雙方。


    木濡上前行了一禮,“見過穀將軍。”


    穀令行擺擺手,無所謂道“別來朝堂那套了,我心向蘇家,亦是逆臣賊子之一。”


    “有些事,就擺在明麵上吧……”


    “趁老夫還有點耐心。”


    木濡輕歎,“迴將軍,受父親生前所托,若他日將軍打定主意協助蘇家,我木家來甘願走上這一遭。”


    “以報蘇老侯爺多年救命之恩。”


    穀令行冷哼一聲,但到底還是想到了年少情分,放緩了語氣,“你父親被蘇瓊殺死,你難道不恨?”


    “此事緣由已從餘叔口中聽全,對於父親的做法,我兄弟二人表示遵從父親遺願。”木濡沉聲道。


    “況且,世家早已腐朽,我木家也隻僥幸清醒而已。”


    穀令行聞言,也是不禁一歎,“這話說得好聽,你可知……倘若今日與我會麵之事,被那位知道,你木家也是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你當真願意為蘇家做到這種程度?”


    木家兄弟正色道“是!”


    穀令行見這兩位故人之子,不禁輕笑,“俗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


    “但願你們能像你們父親一樣,依舊在世家那邊蟄伏,卻不沾惡俗。”


    “我且問你,追兵多少!”


    木濡答:“我兄弟二人率兩千兵打頭陣,後有五千兵力尚在來的路上。”


    “其中,是柳少相的心腹領兵,大約一個時辰將至。”


    穀令行點頭,說道“你們打算怎麽做?”


    兩兄弟忽感有些可恥地笑了笑,遂輕歎一聲。


    木沫說道“這戰事必是要做做樣子的,我們兩千人裏難保沒有他們安插的耳線,如今在這的皆是可信之人。”


    “我們會盡力拖延靠近河岸的進程,為各位爭取一定時間。”


    “至於後路……我們也想到了。”


    木濡輕歎一聲後,緩緩道“賣兒求安。”


    “……?”


    而此時此刻早已混入渡河隊伍的木之野,已經見到了那一直在河邊跟沈然下棋的蘇瓊。


    那場麵可是愜意得很。


    無論自己身處何處,身邊是何等喧囂吵鬧,他們倒是與雅士隱者一般風淡雲輕。


    這看著就著實有些礙眼。


    對麵可是有人在喪命誒!


    木之野致以鄙夷。


    而正在觀棋的蕭逐意微微一愣,瞥了一眼那人群中的顯眼包,打趣道“蘇君清,你是什麽體質?這麽招妖魔鬼怪?”


    早就察覺的蘇瓊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煩道“別理他,他就傻子一個。”


    謝矜遠遠看了一眼那人,輕歎道“看來……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蕭逐意輕嗬一笑,“不然呢?”


    “有點眼力見的,都可以看出,這家夥不小心露出來的錦繡衣角。”


    “更何況,那家夥的視線也太強烈了。”


    話落,他對那虎視眈眈的仇視視線有些汗顏。


    沈然見蘇瓊一副壓根不想聊他的樣子,無奈輕歎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壓根不想聊他。”


    “你就這麽討厭他?”


    蘇瓊冷漠且真摯道“我厭蠢。”


    沈然嘴角微抽,對於這個過於真誠的直白迴答,有些無語 ,但還是出於君子修養,他還是輕咳一聲,委婉道“木小公子隻是孩子心性多了些許,並非真的蠢。”


    “嗬,確實,若他是真的蠢,就不會在世家活那麽久。”


    “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除了自家人的話會百分百地相信,其他人的話不僅不會聽,還會抱以最大的惡意歪曲事實。”


    少年的語氣平淡懶散,但仔細一聽,還是可以聽出一絲壓抑的怒意。


    沈然見此,也再也不打算為木之野做出任何委婉的說法了。


    因為……自己也是木之野這般行徑的受害者。


    沈然輕歎一聲,默默落下一子。


    蕭逐意展扇掩笑,桃目微眯,笑道“你們這兩個人這樣心照不宣,可不好吧……”


    蘇瓊無語,“你就是想知道我們的窘迫事而已。”


    蕭逐意笑了,“我不否認我是個愛探究他人秘密的商人,但這一切都出於談判桌上,我可以持有更多的籌碼。”


    “而且,你說錯了一句話……”


    “我的籌碼永遠給我最需要警惕的對手。”


    “而你恰恰是最對我有威脅的。”


    “我對你的興趣,遠大於沈謙潤。”


    “當然,我並不是貶低謙潤,恰恰相反,我覺得他是我談判桌上最大的籌碼。”


    沈然聽言,不禁輕笑,看向麵前發小,溫聲道“他是這樣說的。”


    蘇瓊放下手中黑子,支臉抬眼,看向他們,語氣無奈道“真是的……”


    “有你們這麽喜歡頂撞上司的人嗎?”


    蕭逐意無所謂地笑了笑,“上司不就用來頂撞的?上司不頂撞,哪來的頂配團隊?”


    蘇瓊嗬嗬幾聲,遂說起那件關於木之野的年少小事。


    良久之後,謝矜托著下巴,輕語總結道“所以……你年少時不僅被木之野誤認為女子,解釋之後,還被他汙蔑,說是你……勾引他?”


    少年聽到這“勾引”二字,還是下意識地眼抽了一下,麵色更是一沉,但還是出於禮貌的,惡狠狠地“嗯”了一聲。


    一時難言了。


    但蕭逐意不會這樣,他隻是操持著自己一貫的職業微笑,緊緊握住自己的扇柄,拚命地壓製著自己的笑意,以至於……握著折扇的手不斷顫抖。


    蘇瓊無語,“你夠了……”


    蕭逐意持著自己平日的聲線,笑道“我怎麽了?”


    少年默默看了一眼手中那已經有道細微裂紋的折扇,沉默地移開了視線。


    “你走吧……”


    聽到這句,蕭逐意爽快地轉身離開。


    隨後不久,也不知在哪個隱秘角落,傳來某個人的大笑聲。


    這笑聲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以至於人們都以為是錯覺。


    但蘇瓊三人不會覺得。


    因為眼前已經迴歸的蕭逐意,將身心愉悅明晃晃地擺在了明麵上,讓人無法忽視。


    見此,蘇瓊悲憤地連落幾子。


    所以我才討厭當領導!!!


    尤其是沒半點隱私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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