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孤月是一位好師父。


    金人鳳卻不是一位好徒弟。


    在無法隱瞞斷掌斷臂的傷勢、隻能用各種看似合理的說辭蒙騙東方孤月、把從未起疑的東方孤月忽悠走後,發絲枯白、滿臉褶皺、因榨取了二十年壽命、看上去不比東方孤月小多少的金人鳳,頹然躺在床上,手臂與手腕處都被包紮上了潔白的紗布,觀其氣息,已跌破築基,為練氣九層,雙目空泛且麻木無神。


    哪怕房門被敲響,也無動於衷。


    直至房門在三秒鍾後,再次傳來兩次急促的聲音,並在五秒之後,又是接連四次急促的扣門,金人鳳的瞳孔才微微轉動,那股強行隱埋的怨毒再也抑製不住,與那股稍顯蒼老的聲音,一並傳出,對門外的道童吩咐道:“進!”


    “大……大……大師兄。”


    門外的道童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躡手躡腳的進了門。


    末了,不忘迴頭看看門外。


    發覺無人,這才動作輕悄的合上門。


    對金人鳳卑躬屈膝,稟報道:“師父召集山莊內的所有人,去往前堂等候,您真是料事如神。”


    金人鳳緩緩起身。


    失去了手臂,總歸是不方便的。


    哪怕他能仰臥起坐,練氣九層的身體素質也支持他仰臥起坐,如今這種窘境也讓他格外煩躁。


    不過,這股剛剛湧上心頭的煩躁,在一瞬間,就被道童簡短的敘述所帶來的喜悅擊潰,令金人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還有什麽別的嗎?”


    “別的……應該沒有了。”


    “也有可能是我接觸不到。”


    “我隻是道童,沒正式入門。”


    掛著諂媚笑容的小道童稍加思索,旋即如此說道。


    神火山莊借鑒了王權山莊的格局。


    並在王權山莊的格局上加以修改。


    故此,年滿十歲,未滿十五的少年,也可以加入神火山莊,作為道童,也就是預備道士的意思,學習最基礎的道法,打好最堅固的根基,每隔三年,在神火山莊方圓千裏的範圍內,招收適齡者,三年之後,如果願意留下,就自動轉職成神火山莊的道士,可以學習更高級的功法,也就是在練氣境界中算是分水嶺之一的練氣四層功法,盡管原先的劃分沒這麽清晰明確,而不願意留下的人則會被打發出去,拿著隻能修煉到練氣三層的禦火術,自謀生路,若真能自行續接功法至練氣四層,那也是這些人的機緣,神火山莊不會管。


    這也是神火山莊的一大財路。


    拜入神火山莊可是要交學費的。


    一年繳一次,持續三年。


    三年之後就不用了。


    留下的,就是神火山莊自己人。


    離開的,都自謀生路了,自是沒必要往神火山莊這邊送銀子,神火山莊也不會繼續傳下功法。


    正因如此,這名小道童知道的,僅僅是最底層的消息,可是,也正因為是最底層的消息,才格外可靠,也讓金人鳳不安的心情得以緩解。


    說白了,如果東方孤月想拿他問罪,絕不會不通知他,而東方孤月瞞著他,私自召集神火山莊的上上下下,大抵是想把一切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以這種方式,確保他能無罪脫身。


    如此想著,金人鳳揮揮手。


    語氣依舊高高在上。


    哪怕他此刻落魄的像一條狗:“那就按照師父吩咐的去做吧……哦,對了,有事記的稟報我。”


    “明白,大師兄。”


    小道童諂媚一笑,躬身退出門。


    金人鳳殘了,不等於金人鳳落魄了。


    隻要東方孤月沒開口。


    金人鳳就依然是神火山莊的大師兄。


    那麽,在某些人反水的時候,機靈的人就會選擇燒冷灶,盡管這樣做很有可能虧的血本無歸。


    自詡聰明的小道童走在路上。


    默默為自己的智商感到驕傲。


    不過,對於東方孤月而言,身為神火山莊的莊主,他肯定是不會關注一位晚到的小道童,且,也隻是晚到,並沒有遲到,在神火山莊的上上下下全部趕到前堂之前,任何晚到的人都不算遲到,因為他要當眾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而所謂的當眾,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


    “可惜的是,此等好心,卻被某人當做了驢肝肺。”


    “一個心甘情願的被騙。”


    “一個毫無負擔的騙人。”


    “該說不說,被害者為兇手辯護……其實更應該說,準被害者為兇手辯護,我還是頭一次見。”


    在神火山莊上上下下都趕到前堂,除了金人鳳及其餘不能行動的重傷員,東方孤月站在大殿的殿前,麵對所有人,打算對這件事給個交代的時候,忽有一言,從不知何時坐在牆簷上的青年口中道出,令所有人瞬間為之側目。


    “不是,你誰啊?”


    “坐在我家牆頭幹嘛?”


    “誰允許你這樣跟我爹說話?”


    小小的東方秦蘭口齒伶俐。


    跳出來,對坐在牆簷上、背著一個好似門板一樣的黝黑兵器、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的青年,氣勢洶洶的噴道,小小年紀便已有彪悍之姿。


    此言一出,被東方孤月召集到這裏的眾多神火山莊弟子也忍不住叫嚷了起來,附和東方秦蘭。


    現場能安靜下來的人,隻有東方孤月和東方淮竹。


    東方孤月的安靜,是動手前的冷靜。


    不請自來者,非奸即盜。


    更別說,這個青年言裏言外,都疑似是在告知他,他被騙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大抵是敵人。


    東方淮竹的安靜,則是驚訝與懷疑。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不知為何,她從這個青年的身上看出了三個月前,藍天大會上,那個帶著一群少年少女堵住她的車架,最後隻想和她交個朋友的同齡人。


    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


    總不會有人在三個月的時間裏,從六七歲的模樣,長到十七八歲,乃至二十歲的青年模樣吧?


    更別說王權家是使劍的。


    人妖兩界,也沒聽說過哪個高手是扛著一件門板狀的兵器,細細看去,像極了一柄放大的尺子,隻是在尺子的後麵,多了一個鏤空把手。


    一看就是奇門法寶。


    如此想著,東方淮竹搖搖頭。


    把這種錯覺甩出腦海。


    也算是先排除一個正確答案。


    東方孤月的念頭就純粹多了,安撫性的拍拍小女兒東方秦蘭的腦袋,示意小孩子家家的,要溫柔點,要淑女點,旋即,看向這名氣息朦朧、大抵是修煉過某種斂息術、看不清境界的青年,頭頂,跟東方月初如出一轍的呆毛翹了翹:“閣下似乎並非我神火山莊的人吧?”


    “好眼力。”


    林朝辭如此說著,後空翻落地,念出了自己的馬甲名:“炎帝,蕭炎,拜見東方老莊主……不敢欺瞞老莊主,在下此行,是為了取金人鳳性命而來,就在兩天前,金人鳳與翠玉一族的叛徒勾結,試圖綁架一位無辜的水蛭精,我與朋友剛好路過,便與其做過一場,未曾想,被他僥幸逃脫,據那位翠玉一族的叛徒供述,金人鳳想要通過綁架水蛭精的方式,習得換血秘術,將自身血脈與東方靈血調換,在下身為人族中的一員,自是不能坐視不理,若老莊主不信,此處,還有供詞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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