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想走的路不同。


    真正走的路和想走的路還不一樣。


    故此,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能走自己想走的路,已是自身之幸。


    是上上簽。


    所以,好高騖遠這種事,乃是修行中的大忌,或許更應該說,不止是修行,在任何一件事中,甚至是在生活中,好高騖遠都是一種大忌。


    但要是能爭取的卻不去爭取。


    那就是心性怯懦了。


    不堪一用。


    故此,中間的這個度其實很難把握,多一分就是強求,少一分就是軟弱,倒不如換一種說法,也許更能形容其中的奧妙:盡人事聽天命!


    “論之極境,亙古未有之極。”


    “練氣九層之上。”


    “曾有人另辟蹊徑,締造第十境。”


    “亦有人鑽研百載,登峰造極境,再開第十一境。”


    “然,宙宇洪荒,天地悠悠。”


    “如奔流衝刷河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河床自有起伏,泥沙自有增減。”


    “人體奧妙無窮,但總而言之,修仙一途,超凡一路,無非向天地乃至宙宇洪荒索取能量,遵循能量守恆定律,將其他地方的能量納入己身,以此求證大超脫,肉身心靈皆是如此。”


    “故此,何謂極?”


    “練氣十一層之上,焉知沒有練氣第十二境、第十三境、第十四境……乃至所謂練氣三千境?”


    “若練氣三千境的練氣修士,身體強度堪比渡劫大能,神魂穩固堪比渡劫大能,法力總量與質量堪比渡劫大能……就算壽命少了些許,也可被視為渡劫大能,而非所謂的練氣修士。”


    “其中隱情,不過定義。”


    “吾家牆頭一隻雀,我曰雀,他人卻視其為鳳,雀鳳並非同屬,隻是我與他人觀念之爭罷了。”


    “若渡劫大能偶有戲言,以雀鳳之說重定當世境界,將練氣一層定義為一雀,將練氣二層定義為兩雀,以此類推,將築基一層定義為十雀,將金丹一層定義為十九雀,元嬰一層定義為二十八雀……將自己的渡劫之境比作鳳……即便是同為渡劫大能,他人也無非斥罵其瘋癲,不知所謂,乃至不認同這些定義,卻無法將其所用的雀鳳之說從其觀念中否定。”


    “故此,何為極?”


    “念頭通達,所持心安,即為極!”


    “此為……唯心法!”


    “亦是……超脫法!”


    林朝辭低聲自語。


    身上的法力以肉眼可見的形態爆發。


    如同海嘯一般。


    化作一道波動的光柱。


    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任何奇跡隻能誕生自奇跡之中!”


    “與有形的肉身相比,無形的靈魂更加無拘無束!”


    “肉身不能超越已知的限製。”


    “就像機器不能超越自身的上限。”


    “但靈魂卻可以輕易構造出種種違反個人三觀、違反世界常識、違反原則乃至於真理的造物!”


    “如……我可以在腦海中想象出天上的太陽與天上的彎月合到一起,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圖案。”


    “如……我可以在腦海中想象出土地與大海交融在一起,以定向配比形成一個什麽樣的地帶。”


    “我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的腦袋是龍首,手掌是虎爪,軀幹是人身,下麵長著四條馬腿或八條蜘蛛腿之類的,不符合常理的身體結構!”


    “故此,若想超越極限。”


    “若想締造一個超越常識的奇跡。”


    “隻能用同樣沒有上限也不符合常識的奇跡嚐試!”


    “用有限去求證無限,永遠不可能得到結果……起碼是成功的結果,而用無限去求證無限,方有一絲絲可能成功,盡管,這也是渺小的!”


    林朝辭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睛。


    緩緩抬手。


    張開五指,舉起手臂,舉過頭頂。


    無形的精神力量蕩開。


    也是浩瀚的精神力量蕩開。


    刹那間,直入毛筆核心,背後隱約浮現毛筆虛影。


    “哢!”


    好似一塊脆弱的木頭被捏碎了。


    虛影陡然破碎。


    化作無數細小的光斑。


    如真似幻的擁入林朝辭體內。


    也是在這一刻。


    林朝辭真正觸摸到了大道。


    哪怕隻有一瞬間:“定義:我之金丹為定義之道!”


    如同水到渠成一般。


    一枚金丹在林朝辭體內生成。


    法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卻並非完全褪去。


    而是在一次次湧動的過程中逐漸粘稠了起來,經過漫長卻又好像很短的發酵,如同橡皮泥一樣,百川歸海般的被這枚金丹一層層卷起,好像是一層層糖紙,裹住了中間的那枚金丹。


    圓潤如一。


    無色。


    無紋。


    “亦無品!”


    林朝辭緩緩睜眼,氣息趨於平穩。


    他現在算是真正能理解了悟道。


    哪怕他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悟道。


    他隻是在剛剛的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卻又在一切結束之後,似乎什麽事都沒明白。


    而他的金丹,就這麽成了。


    輕輕鬆鬆,水靈靈的成了。


    “原諒我這匱乏的措辭。”


    “水靈靈不該用在這裏。”


    “但用了也就用了。”


    “意思到了就行。”


    林朝辭緩緩放下手臂,也放下手掌。


    金丹微微顫抖。


    法力湧動。


    之前提到過,金丹有三品之分。


    上品金丹需求築基修士對自身追逐的大道有所感悟,若感悟不足,則自身無望凝結上品金丹。


    而他如今的這個無品金丹。


    跳出三品之屬。


    不在常理之中。


    威能卻並不弱於已知的所有金丹。


    因為定義之道,本就代表全能。


    值得一提的是:全能不等於全知,全知也不等於全能,全知和全能之間需要經過複雜的轉化。


    “定義:吾之金丹,容納萬道……凡世間所存之道,皆為我所用,其上限當為已知兼無限也!”


    “定義……時間:時間線鎖死,此刻即一證永證!”


    “定義……命運:命運線鎖死,此刻即登臨彼岸!”


    林朝辭的法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但卻詭異的在下一瞬間恢複如初。


    不。


    與其說是恢複如初。


    倒不如說是時光逆流。


    哪怕是放在大千世界,也沒人聽說過的時間結丹!


    也就是此刻為金丹,任何停滯在這一刻的林朝辭,不管是迴溯時間長河,還是動用什麽其他的手段,在這一刻,見到的隻能是金丹境的林朝辭,除非是林朝辭自己,方有能力修改!


    命運線就更好理解了。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林朝辭謂之有,即有,乃至他人有。


    林朝辭謂之無,即無,牽連他人無。


    世間萬事。


    自此刻始。


    “皆掌中觀紋罷了!”


    林朝辭端詳著自己的手掌。


    半晌,失笑著搖了搖頭。


    取出麵具,扣在臉上。


    念頭一閃,消息已經群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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