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九真激起了群怒,少年的內心既緊張,又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的是,李九真這下要倒大黴,贏的錢不但要吐出來,甚至還要拿出他自己的一筆錢,來賠償大家的精神損失。


    是的,大家。


    這些人義憤填膺包圍他,最多隻有三成是真生氣,剩下的,不過是想變相敲詐。


    是他先壞規矩,不敲詐簡直對不起天和地。


    少年緊張的是,在他看來,李九真肯定會拖自己下水,說自己也出千。


    好在在這之前,自己就已經將小尾巴抹除,沒人能從自己身上搜出牌。


    這樣一來,誰會相信他一個外國人?


    果不其然,李九真“氣急敗壞”,說道:“你們別聽這個小鬼的,他才是出千。我是看到他出千,才跟著學的!”


    “放屁,我戴比路在辛哲麗這兒呆了兩年,從來都是老實人。我經常打牌,輸得多贏得少,我要是出千,還會這樣?早發財了好不好!哦,你一定是看我洗牌洗得好看,就拿這個來誣陷我,我告訴你,大家沒這麽傻,不是那麽好騙的。”少年義正嚴詞地說道。


    “就是!”


    “戴比路這孩子一直都沒做過什麽壞事。”


    “這個外國人好奸詐啊!”


    李九真說道:“你也是搜了身,看到我身上藏牌了,才說我出千。你要是沒出千,敢不敢讓人搜身?”


    “有什麽不敢?來來來,隨便搜!”戴比路將瘦小的胸口拍得砰砰響。


    “哼,早就把牌放迴那一堆牌裏了,還想抓我把柄……”戴比路哂笑。


    然後就有人走過去,在他身上隨意摸了摸。


    “耶,這什麽?”這人動作一頓,旋即將手扯出來,手掌赫然是幾張牌。


    “噗……”


    戴比路差點吐血,這什麽情況,明明已經把牌都……等等!


    戴比路陡然死死盯著李九真。


    “是他,一定是他!他的動作太快,快到我根本不知道,是他把牌藏我身上的。這個混蛋,要誣陷我!”


    “呃……”


    原本站戴比路這一方將他誇了一番的那幾個都露出悻悻之色。


    其他人也都神色各異。


    “好哇,搞半天,原來是狗咬狗,都是出千的混球!”


    “喂,你罵誰呢?信不信我揍你啊。”李九真指著說話的人。


    “哎呀,都這會子了還這麽囂張!出了千還想揍人,我看欠揍的是你才對!”


    “兄弟們,一起打死他們兩個!”


    “完了!”


    戴比路麵如死灰。


    他隻是一個少年,運氣好能答應一個不是很強壯的成年人。


    可這麽多人成年人包圍著,哪裏打得過?


    看樣子,今天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而且……以後也不能在這邊繼續混,又要背井離鄉,從頭再來。


    這一路變遷,會被餓死嗎?


    戴比路好像丟失了靈魂,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任憑拳頭打過來,不知躲閃。


    “小子,出千的時候速度那麽快,躲避的時候,為什麽就這麽遲鈍?”


    李九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與此同時,他整個人都被李九真拎起來,唿的一聲,兩人就到了被包圍的圈子外麵。


    “喂,你們打錯人了,不是我啊!”


    塵煙中,不知誰被打了,哎喲一聲,直叫冤枉。


    “咦,真的打錯了。”


    “那兩個家夥人呢?”


    大家散開,一看,才發現挨打的赫然是剛剛罵李九真是“狗咬狗”的那個。


    這人也是夠倒黴的。


    “在這裏!”


    “他們什麽時候跑過去的?”


    “追!”


    李九真站到神祭身邊,將戴比路放下,然後轉身。


    他正要承受這些人的“怒火”,卻是一愣。


    神祭也跟著抬起了頭,長長的發梢飛舞。


    一輛接一輛的當地警車唿嘯而來,迅速占領了前後左右的公路。


    一群身穿防一暴作戰服的特警,手持統一配置的防彈盾牌和電擊棍。


    還有一批是架著機槍。


    一艘直升機盤旋而來,有鋼索放下,戴著頭套的狙擊手滑下,落在製高點上,迅速瞄準李九真的頭。


    “我的天啦!”


    在場所有百姓,全都僵在原地,手腳發麻,一個個恐懼得不得了。


    這是在搞什麽陣仗?


    打,打,打擊……賭博嗎?


    開什麽玩笑!


    “這翻臉得還真夠快的啊。”李九真對神祭說道,“你說這明明隻需要給一艘船讓我們走了就完了,為什麽偏偏要搞得這麽極端?”


    神祭說道:“這樣不是才好玩嗎?”


    “你們……在說什麽啊?”戴比路喃喃道,隱隱也明白了什麽,但又不敢相信。


    “小屁孩,叫戴比路是吧。你要是能想到辦法去華夏江北市聯係到一個叫楊勝楠的警察,就說明我們有師徒之緣,你自己考慮清楚,我就先不陪你玩兒了。”


    李九真拍了拍他肩膀,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下一刻,他單手握住旁邊的圓桌邊沿,好像拿一個玩具一樣,帶著往前走去,大聲說道:“你們,真這麽想死嗎?”


    唿——


    一陣風刮過,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應答。


    這些防暴特警,並沒有第一時間攻擊,而是在等待命令。


    那個被李九真救過命的女警,也來了,一臉複雜地盯著李九真以及他手中的圓桌。


    李九真若有所感地看向她,對她笑著點點頭,好像一個在大街上碰到不是很熟但又認識的人似的。


    辛哲麗海灣警署大頭目,當然不可能不出席這樣好大的“活動”。


    旁邊一人舉起一個喇叭,放到他嘴前。


    他咳嗽一聲後,威嚴的聲音響起來。


    倒也不是肚裏沒貨的銀樣蠟槍頭。


    他不會華夏語,英文卻是挺流利:“來自華夏的兩位,我代表單穀辛哲麗警署正式宣布對你們進行逮捕,現警告你們立刻放下武器,抱頭蹲下,你們有權保持沉默,你們接下來說的話將可能作為呈堂證供。”


    “我擦,怎麽香江的台詞,放這兒也說啊。”李九真納悶。


    神祭說道:“這話最開始就不是香江發明的,而是來自英美。全世界都可以用。”


    “華夏也用?我怎麽不知道。”


    “……華夏也用的。”


    “哦,迴頭我問問阿楠,以前都沒聽她說過啊!”


    “最後再次警告,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做,三秒後將施行就地擊斃!”


    見李九真兩人自顧自聊天,這大頭目感受到了深深的藐視,不由怒道。


    “你們……真的要殺我?”李九真當然不會蹲下被抓。


    他一直都不是什麽老好人,不管是誰是什麽身份,隻要殺他,他都完全不介意反殺——


    如果是國內的話,看在同胞一場,不逼急了,李九真還會手下留情。


    在國外一般來說也這樣。


    然而眼下的局麵,真打起來,那是不可能留情的。


    亂槍之下,留情就是找死。


    李九真雖然和道門結仇,但對於“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還是非常讚同的。


    “膽敢拒捕,必定擊斃!”對於李九真的質問,大頭目一臉堅決。


    “好吧。”李九真將手臂平舉,巨大又沉重的圓桌,也跟著與地麵保持平行,“請向我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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