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亮晨曦,氤氳霧色裏,一把大火燒的火光衝天。


    周遭鳥類受到驚嚇,撲棱著逃離飛散。


    雲霽變迴人形,身上濕透的毛發在一瞬間幹透。


    昨天他追上來,能感應到江玥就在附近。


    可在四周不論怎麽尋找,都找不到。


    雲霽差點以為原野沒有保護好江玥,讓她掉落了這急速湍流的瀑布裏。


    刻印後,若是伴侶死亡,獸印消散,獸夫便產生強烈的孤獨感,那是一種不管身處何方都會心律失常一顆心無處安放的空洞感覺。


    所以一旦伴侶死亡,獸夫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殉情。


    他的心率平穩。


    她身上的獸印還在,她還活著。


    雲霽沿著瀑布往下找,找了一路,連水裏都沒有放過。


    如今原野帶她迴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去找巫醫。


    雲霽一個箭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微眯了下狹長的眼:“這就是你那點能耐?搶走她,又沒能照顧好她。”


    他身高一米九多一點,比他高了三四厘米。豎瞳猩紅,低眼看他。


    掐住脆弱脖頸的手露出尖利指甲,刺進他的皮肉。


    自然界中,脖頸是動物的命門。


    命門被人掐在手中,寒意與刺痛讓他不禁悶哼出聲。


    原野知道,雲霽這次是真對他起了殺心。


    他懷裏江玥的唿吸越來越熱燙急促。


    雲霽在聽到伴侶不同尋常的唿吸聲後,斂了殺意。


    他鬆開扼住他脖子的手,用命令式的語氣道:“把她還我,我饒你一命。”


    “在確認她沒事之前,我不會放手,除非你殺了我。”原野眼裏沒有懼意,他早就看淡了生死。


    雲霽目光陰鷙,薄唇勾起嗜血的冷笑:“你在威脅我?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殺不殺我無所謂。”他毫無波瀾的陳述。


    在看向江玥時,原野寂靜如死水的眸裏才會多出些柔情憐愛:“她受了寒,夜裏發了高熱,退下去過一次,淩晨又燒了起來。現在還是高熱不退。再拖延一分,她就會更難受一分。”


    雲霽神色鬆動了一瞬,咬緊牙關。


    他化作獸形,快步跑進往右後方的林間。


    他沒有說任何話。


    跑出一段路後雲霽停下來,迴頭看他懷裏的江玥。


    看向自己的軟肋。


    同樣是他的。


    原野明白。


    他談判成功了。


    ·


    離這裏最近的部落隻有狼族部落。


    狼族的巫醫不是附近部落中最好的,但雲霽等不了了。


    天還未大亮。


    狼族巫醫家的木門被一腳踹飛。


    睡夢中的巫醫從床上驚醒:“誰!大清早的發什麽顛……”


    看到來人後。


    巫醫露出個討好的笑,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哎呀,年紀大了,睡覺就愛說點夢話,真是的。”


    雲霽一張臉陰沉得嚇人,讓開位置,讓身後的原野進來。


    巫醫在看到他跟他懷裏的人以後,怪異的多看了原野兩眼。


    “給我的伴侶治病,她受涼發高熱了。”雲霽在一旁發話。


    他的獸形龐大,攔住了屋子裏放藥材的筐子。


    巫醫哪敢兒吱聲。


    他避開雲霽去拿老幹薑:“用這個煮湯,能治風寒。”


    “我去煮。”雲霽變迴人形,接過老薑,“就隻要喝這個?”


    巫醫細看了下他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下,還是道:“你也喝點。”


    “不止是高熱,她還流血了。”原野說。


    雲霽推開巫醫,著急的大步上前,兇狠的朝原野道:“她要是有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被一把推倒在地上的巫醫氣得捶地。


    有沒有天理了?


    大清早的不讓人睡覺,患者有事還要讓他生不如死!


    喪盡天良!


    巫醫從地上爬起來,深吸一口氣,氣勢洶洶的對雲霽道:“我勸你……”


    跟雲霽的眼神對上,他氣勢又弱了下去:“我勸你不要虐待老人。”


    雲霽:?


    雲霽:“快點給她看看,她流血了。”


    “傷口在哪?”巫醫過來查看。


    抱著江玥的原野一偏身,躲開他。


    巫醫:?


    他迴頭跟雲霽告狀:“他不讓我看傷口。”


    跟他沒關係。


    這雌性有事也不要讓他生不如死。


    雲霽剛想說原野。


    原野低垂著眼:“不是我不讓看,是流血的地方……”


    聽了他後邊的話。


    雲霽看向巫醫。


    巫醫與他麵麵相覷:“……”


    見到那嬌小雌性腳腕上的牙印與紅紫,他腰杆直了起來。


    巫醫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剛刻印完?這就跟你們當獸夫的有關係了,沒多大的事,過幾天就好了。好了,你快去煮湯吧,煮了你也喝些。迴去之後,再燒些熱水給她擦拭擦拭,讓她暖和一點。”


    你們當獸夫的?


    雲霽咽下這口氣,不由分說從原野懷裏抱走江玥,對他道:“你可以滾了。”


    門口有寒風吹進來。


    巫醫習慣了雲霽的態度,他背著手打量著原野,翻出棉花給他:“擦擦脖子上的血。”


    原野愣了下神:“謝謝。”


    “你是紫蘇的孩子吧?”巫醫在凳子上坐下,和藹的笑了笑,“你這雙眼睛長得像她。平安長這麽大了,真好。”


    這是原野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阿母的名字。


    他動了動唇,最終什麽也沒說,用棉花擦拭著脖子上的血跡。


    巫醫笑嗬嗬的看著他,由衷道:“當了那位雌性的獸夫,你就能名正言順的進狼族部落了,日後不會有人再排擠你,起碼明麵上不會。”


    他哀歎一聲,又說:“就是可惜那雌性還那麽小就被刻印了,怕是身子承受不住。”


    “她說她成年了。”原野說。


    “人老了,眼睛花了,我倒是沒看出來。她種族是小體型那一類?不怕你笑話,我還沒見過那樣的族群。”巫醫起身,拿了幾片葉子,在大大小小的竹筐裏挑選幹草藥。


    裝好兩大包草藥,他把這些給原野,囑咐:“這上麵一包是清熱解毒、去風散寒的,這一包是補身子的。她要是喝了那個湯還沒退高熱,再煎上麵這個藥給她喝。等她好些了,若是不放心,再帶她來我這看看。”


    原野接過草藥。


    離開前幫巫醫扶起了木門裝迴去。


    “改天我給您送晶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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