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從洗過的野菜裏拿出土豆放進柴火中烤。


    他如實道:“我不知道玥玥會不會說讓他留下做家臣做獸夫這些話,我對他說要走也要跟玥玥說一聲好好道個別。”


    這話倒是沒存私心。


    雲霽風輕雲淡的說:“隨他,走了就走了。”


    “要怎麽跟玥玥說靈澤離開的事。”


    “你把他趕走的?”


    原野:“沒。”


    雲霽:“那不就是了。”


    原野:“?”


    雲霽打了個大哈欠:“如實說。”


    原野:“……我是在想要怎麽跟玥玥說,才會讓她好接受一點,才會不難過傷心。”


    畢竟靈澤是帶傷離開的。


    又下著雨。


    玥玥也受了傷,還受了刺激留下了陰影。


    身後沒有聲音傳來。


    原野迴頭去看。


    那隻小白狐狸又窩在江玥身邊睡著了。


    敢情就他想很多?


    原野無奈。


    他把野菜加鹽燙熟後盛出來放在盤子裏。


    土豆烤熟後放在火堆旁保溫。


    做好早餐。


    原野又多添了幾根柴,才放心出門捕獵。


    沒辦法。


    家裏孩子多,就是負擔重。


    ·


    江玥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夢裏自己又迴到了鬣狗部落,在地洞裏被鬣狗追。


    她怎麽跑也跑不過他們,跑進死胡同裏之後被兩隻鬣狗抓到。


    他們說她要是不答應收他們做獸夫,也要像活吃那隻禿鷹一樣活吃了她。


    畫麵一轉,她又迴到那處懸崖上,手上的鮮血越來越多。低頭看到靈澤躺在鬣狗屍體中,整片懸崖都被血洗。


    她想叫醒靈澤,想救他,卻沒有人來幫她。


    來的隻有鬣狗。


    怪叫著,一顛一顛得朝她逼近,把她包圍,張開嘴露出鋒利的尖牙想咬碎她的骨頭。


    無助和恐懼把她吞沒。


    她像溺水的人,唿吸困難,喘不上來氣。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玥玥,醒醒。”


    江玥艱難的睜開眼。


    小白狐狸在她身側,一臉焦急的看她。


    她坐起來,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雲霽過來蹭她。


    用毛茸茸的腦袋給她擦臉上額頭上的汗。


    從溺水中被打撈了上來。


    江玥心有餘悸,胸膛上下起伏,急促唿吸著。


    她抱住狐狸。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玥用下巴抵著他的腦袋,緩了一陣,從噩夢的恐懼中抽離。


    “我哪有什麽私生子?”雲霽被她抱得緊,悶在她懷中都快要唿吸不到空氣,他半是安慰半是轉移話題的悶聲說。


    這是在秋後算賬她昨天的話。


    她鬆開他。


    虛胖的狐狸小罐罐從她懷裏鑽出來。


    爪子搭在她右臉上。


    “我隻有你一個雌性,什麽都給你了。”雲霽狐狸眼上挑,漫不經心的控訴她,“你倒好,懷疑我有私生子。”


    好好的可愛小胖狐狸,張口是一副熟男嗓。


    外表是幾個月小寶寶,內裏裝著幾百歲老大爺。


    江玥被他這小模樣大反差給逗到,忍俊不禁。


    她彎著唇,摸摸他的小腦袋:“我看到了我家心尖尖小時候的樣子。”


    “這就是你懷疑我有私生子的理由?”雲霽挑眉,勾著尾音上揚。


    他心裏甜滋滋的。


    忽然覺得這點反噬倒也不賴。


    江玥解釋:“我暈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醒來看到縮小版的你,開玩笑的。”


    誰能想到雲霽會變小到這樣,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雲霽孩子。


    說起來……


    “你跟傲雪打架了嗎?”


    “沒。”


    沒有跟傲雪打起來?


    單單隻打鬣狗族群獸人,以雲霽的實力,還有原野也在。


    怎麽可能會消耗那麽多伴能變小。


    上次跟原野是追一路不停把樹木燒成灰燼又在瀑布處找她一夜才體力不支變迴獸形。


    且不到半天就變迴來了。


    江玥心裏跟在被油煎一樣,在油鍋裏七上八下的。


    她直覺他有事瞞著她,扯住雲霽去拿土豆的爪子:“沒有打起來,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還沒有變迴來?為什麽還沒恢複?”


    她眉頭緊鎖著,眉心都快皺出川字。


    雲霽睜大煙灰色的眼睛,無辜的看著她:“我不知道啊。”


    他語速慢悠悠的,聲腔裏藏著點難以察覺的笑意。


    江玥定定看了他好幾秒,肯定道:“你不會不知道。”


    “我又不是什麽老神仙,當然有不知道的事。”雲霽用爪子扒拉著一顆土豆,玩球似的扒拉過來,“餓了,吃飯。”


    “你不告訴我,那我去問原野。”


    “行。”


    雲霽一口應下,扒拉土豆子。


    江玥看著小寶寶一樣的小雲霽,變小了變不迴人形連土豆剝皮都不方便也做不到了。


    想到昨天那麽小一隻的他,也在用自己的小身軀迴抱她,安慰她。


    她心裏又酸又軟。


    雲霽一口叼起土豆。


    那土豆比他的小狐狸嘴還要大。


    占據他下半張小臉。


    滑稽又可愛。


    雲霽叼著土豆遞給她。


    江玥雙手接住,扒掉烤的黑漆漆的土豆皮。用手擦了擦他因為叼烤土豆嘴巴上沾的柴火灰,結果剛剝過土豆的手給他越擦越黑。


    “變成小花狐狸了。”她笑說,把剝幹淨的土豆喂給他吃。


    “我不吃。”


    “剛剛不是還說餓了嗎?”


    “你餓了。”雲霽道。


    江玥昨天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胃裏空空的,可她還是沒胃口。


    “我不想吃。”


    “那我不是白叼了?”


    她掰了一大塊下來,塞進他嘴裏:“現在就沒有白叼了。”


    雲霽被塞了滿嘴的大土豆子。


    嚼得他噎挺。


    江玥知道這隻狐狸不愛吃土豆紅薯這類食物,起身去給他倒了水過來喂給他喝。


    等他喝完了水,她又拿了獸皮打濕給小狐狸擦嘴巴洗臉。


    小胖狐狸身小體軟易推倒。


    江玥擦得途中覺得柴火灰難擦幹淨,用了些力,沒成想雲霽徑直往後仰倒下去,摔在她腿上。


    她想到了小時候她媽媽給她洗臉,她也是這樣,止不住的往後倒。


    江玥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剛想去吸一口小狐狸,說他現在真的好像一個可愛寶寶。


    小胖狐狸預判了她的思想,躺在她腿上,攤開雙爪:“來吧。”


    江玥:“?”


    小胖狐狸勾出個壞笑:“不要因為我小就憐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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