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招娣的家在村裏的位置相對偏僻,他們才多了一點反應的時間。


    陸謙遠遠地就看到不少人聚集在一處,又聽到有孩子的哭喊聲,他連忙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陸謙看到小姑娘哭出了血淚,心中也是一驚,他不確定地問道:“招、招娣?”


    招娣沒有反應,師太的身體卻是一頓,接著、她又緩緩地敲擊著木魚。


    招娣覺得自己很沒用,她辜負了父親的囑托,全家人都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正是:哀莫大於心死。


    這種狀態,魯智深勸也不頂用,他聽到陸謙開口、忙扭頭問道:“你認識她?”


    陸謙點頭。


    “快勸勸她,她再這麽哭下去,眼睛都哭壞了。”


    “呃……,我去找衙內吧,衙內應該能勸住她。”


    若說他們一行人之中,誰和小漁村的孩子們關係最好,肯定是林貞娘!其次就是高世德以及其他幾女。


    “那你快去啊!”


    ……


    陸謙一路小跑著來到關押林初音的房間,“衙內在裏麵嗎?”


    門口的護衛點頭,“嗯!”


    陸謙情急之下竟忘了敲門,他推門而入,“衙內……”


    接著,陸謙瞬間睜大了眼睛,他看到高世德一手掐著那女人的脖子,一手伸進了那女人的裙子!


    陸謙慌忙退了出去,“砰”的一聲房門也被關上了。


    陸指揮怒道:“你踏馬的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護衛有些懵,‘怎麽了?難道將軍這就上手了?可沒什麽異常啊,裏麵剛才還有說話聲呢!’


    高世德鬆開了林初音,他手裏多出一根信號棒,和一個管狀的暗器。


    那暗器小巧精致,類似暴雨梨花針的功效,若是高世德倉促之下給林初音鬆綁,還真可能會中招。


    “待會兒咱們再繼續!”


    林初音故意扭動了一下身體,發出幾聲若有若無的嬌喘。


    她拋著媚眼道:“嗯,奴家等著大人,隻是,你不打算給我鬆綁嗎?奴家被綁的好難受。”


    高世德捏了捏她的小臉,“嗬嗬,乖,忍忍就好了。”


    林聖女氣極,“你!你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高世德麵不改色地走出房間,“看好了,別讓她跑了!”


    “是!”


    他又對陸謙問道:“怎麽了?著急忙慌的?”


    陸謙拱手作揖,“呃……,還請衙內恕罪。”


    高世德沒提這一茬,“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叫招娣的那個小姑娘她沒死,如今兩眼哭出了血淚,誰也勸不住。”


    “哦?帶我去看看。”


    ……


    在路上,陸謙簡單地敘述了招娣的情況。


    高世德趕到後,嘍囉們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他看到招娣此時的淒慘模樣也心生憐憫。


    高世德蹲下身子,伸手扶住她瘦弱的肩頭,輕輕搖晃著,“招娣,招娣,是我啊。”


    招娣沒有反應,仿佛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


    高世德從袖中取出一方幹淨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混著血水的眼淚,“招娣,我是高衙內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高衙內?’


    聽到這個名字,招娣空洞的眼神恢複了一絲神采。


    “衙內?!”


    她一把撲進高世德的懷裏,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抓住了一絲安全感。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高世德輕拍著她的背脊,“好了好了,乖,有我在呢,沒人可以再傷害你了!”


    “嗚嗚,我爹娘他們都死了……”


    “嗯,我都知道了,你要堅強一點,他們會在天上看著你呢,你要替他們活下去!”


    招娣的身體一顫,非常自責,“可,可弟弟、弟弟被我捂死了,嗚嗚……”


    高世德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錯,小哥兒是驚嚇過度才死的,魯提轄,那個郎中呢?”


    老馬連忙答道:“小的在呢。小姑娘,你弟弟我已經檢查過了,他不是被你捂死的。”


    招娣從高世德懷裏抬起腦袋,“真的?!”


    老馬忙不迭地點頭,“真的,真的。”


    高世德道:“都是那幫罪該萬死的人渣,是他們讓村子遭了難,招娣,你放心,我一定會抓到兇手,替你們報仇的。”


    招娣點點頭,“嗯!”


    她相信高世德,因為她的父母對她說過、高世德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接著,招娣緩緩仰起頭,用充滿期盼的目光看向高世德,“我,我想親手殺了他們……可,可以嗎?”


    高世德聽了、心中一驚,‘這丫頭才多大啊?就想殺人,不過想想……哎。’


    “隻要你不怕,我答應你便是。”


    招娣堅定道:“我不怕!”


    魯智深看著招娣稚嫩卻堅定的小臉、微微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讚許,一副很看好招娣的模樣。


    而旁邊的師太看了,她的眉頭卻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高世德循聲扭頭看了過去,“想必就是這位師太將招娣救醒的吧?”


    魯智深道:“哦,是的。這位是來自嘉州峨眉山、青霞庵的慧淨師太,她雲遊至此。”


    “師太慈悲為懷,救苦救難,高某不勝感激,陸謙,取一百兩銀子贈予師太,助師太雲遊布施之用。”


    師太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高施主客氣了,救死扶傷乃是出家人的分內之事。


    貧尼見小姑娘心中仇恨難平,她頭頂之上已然隱隱有非常濃鬱的血色煞氣在凝聚。


    此乃大殺業之兆,而且這般的濃鬱程度、實屬貧尼平生僅見,貧尼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高世德雖然對神神鬼鬼不以為意,卻還是點頭應道:“多謝師太教誨,高某定謹記於心。”


    慧淨師太微微點頭,語氣平和而深邃:“佛語有雲:萬法緣生,皆係緣分。


    貧尼雲遊至此,救下這小姑娘也是緣分使然。


    此番相遇或許正是佛祖的安排,讓貧尼來為她指引一條解脫之路的。”


    高世德滿臉的黑人問號,‘啥玩意?你遇到就是和你有緣?還要指引解脫?


    甚至連佛祖都搬出來了!你莫不是想要收招娣為徒吧?’


    果然,慧淨師太輕聲對招娣道:“小姑娘,人之生死皆是因果,是命運使然。


    你與你父母在這一世的緣分已然盡了,這便是‘緣起即滅,緣生已空’的真意。


    世間萬物皆是幻象,一切隨緣生而生,隨緣滅而滅 。


    你如今所執著的無論是家人,還是為他們報仇,皆為幻象。


    家人終會死,仇人也終會死,一切無定性,一切皆是空。


    若能悟透這一點,你便會明白執著於仇恨不過是一場虛妄罷了。


    放下執念,不再為幻象所困;放下屠刀,方能心無掛礙、立地成佛。


    你心地善良、有慧根。


    若你願意,貧尼可收你為徒,帶你修行,遠離塵世之苦。”


    招娣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慧淨師太,她覺得師太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她又看了看高世德。


    高世德拍了拍她的後背,心道:‘這老禿尼也太能逼叨了,不去搞傳消都屈才了!


    招娣已經夠命苦了,以後還要跟著你受苦?三餐連個肉都吃不上,你咋這麽狠呢!


    什麽一切都是幻象,你這不是瞪著眼睛說瞎話嗎?那滿地的屍體你看不到嗎?


    什麽一切都是“空”,至少我曾經擁有過,瀟灑享受過,快意恩仇過!’


    “慧淨師太,在下半個多月前已經認識了招娣,這麽說來我與她的緣分,比您的要早上一些。”


    師太一愣,‘這能一樣嗎?貧尼這是在渡她!’


    “希望高施主能夠三思,莫要讓仇恨蒙蔽了她的心智,以免其墮入無盡的殺戮之淵,妄造大殺孽。”


    “師太佛法高深,肯定聽過:父母恩德,無量無邊,不孝之愆,卒難陳報吧?


    父母的生養之恩需要報,血海深仇自然也要報,不然、豈不是妄為人子了。”


    慧淨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呀。”


    “師太,你們出家人不是講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若人人都放下屠刀,那誰來懲治那些惡人呢?


    倘若連朝廷的劊子手都放下屠刀了?那惡人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永遠逍遙法外了嗎?”


    “阿彌陀佛,若人人向善自然就沒人作惡了!”


    “嗬嗬,師太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世界沒有惡人?那肯定不可能啊,“當當當!”


    慧淨敲起了她的小木魚,又把話題扯到了招娣頭上。


    “高施主,她頭上的血煞之氣若是不加以疏導,將來勢必會造成血流成河般的殺戮……”


    “師太,人生在世,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佛祖慈悲,尚且有怒目金剛以暴製暴的降魔伏妖。


    招娣為什麽不能是那個為作惡之人懲戒惡報的人呢?


    手刃仇敵何嚐不是疏導她心中怨氣的方法呢?”


    “貧尼並非主張縱容惡行,而是希望以慈悲化解怨恨,以智慧指引迷途……”


    高世德抬手打斷了她,將武鬆拽到她麵前,“師太,麻煩您看看這位的殺業重不重?”


    武鬆滿臉迷糊,‘我就在旁邊看個戲,咋還扯上我了?’


    慧淨師太也懵了,‘這位高施主怎麽總不按常理出牌呢?看氣、那是能隨便看的嗎?豈不平白浪費了我的修行?’


    她心中疑惑高世德究竟想搞什麽名堂,索性凝神望向武鬆。


    師太一望之下,便震驚了,“這……他頭上的血煞之氣已然成型,同樣是大殺業之兆!”


    這迴輪到高世德狐疑了,‘難道這些修行的僧侶真能看出點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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