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內的眾人聽見這個價格之後,全都一擁而上,把趙晨圍了個水泄不通。


    如此熱情的場景趙晨幹了這麽久以來,也著實不多見。手忙腳亂之下,趙晨隻好先護住自己手中這隻西洋彩的花瓶。


    一見這情形,那老朱就不樂意了。


    “你們大夥都給我小心著點,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夥計了!做事情還這麽毛手毛腳!萬一給我那西洋彩,磕著碰著了可得要你們賠!”


    一聽就要自己賠,眾人全都打起了精神,連忙看那隻西洋彩,見依舊是花紋繁複,色彩輝煌東西也還完好無損,俱都鬆了口氣。


    “不是老朱,你大驚小怪什麽?東西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現在也是張揚上了,畢竟十三塊錢的巨款呢!”有人拉長著尾音陰陽怪氣。


    老朱才不管呢,伸手就找趙晨要錢。


    “十三塊錢拿來。”


    趙晨數出錢去交在他手上,之後那老朱也不想和這群人擠在一塊兒了,喜滋滋的揣著錢走了。


    鄉情和鄰裏見趙晨數出這麽多錢交到老朱手上,一群人臉都青了。


    那叫一個心疼和不舍,好像給出去的是他們的錢,見老朱走遠了,更是推搡著趙晨。


    “年輕人你快別愣著了,快來看看我手上的這東西值不值錢?”


    他們大多數人都心裏忐忑。


    趙晨聞聲去看,那人拿來的東西撇口,長頸,扁腹,下承圈足。


    和之前那隻富麗堂皇的西洋彩蒜頭瓶比起來,多了幾分簡約和清雅。


    單這麽一看,隻知瓷質細膩瑩白,釉料飽滿瑩潤。


    趙晨接過來拿在手上仔細打量,以青花為飾,瓶口及頸裝飾雲雷紋、如意雲頭、雲肩紋等。


    他的視線一寸寸掠過,旁邊等待著的大叔一臉祈求,嘴上更是不住追問。


    “怎麽樣?這東西值不值錢?值幾個錢?”


    趙晨擺了擺手,並不迴應,而是繼續看下去。


    瓶身遍施纏枝花紋,底足外壁繪卷草紋,這些都不算什麽,唯一可取之處便是眼前這青花發色濃豔純正。


    這一點便極為難得。


    而且紋飾布局配置得當,既有繁花似錦之韻味又不失典雅清麗,極見功力,呈現典型的唐英製器風格。


    趙晨拿著這隻清雅的瓷瓶,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暗自點了點頭。


    翻看其底部。


    底心以青花書“大清乾隆年製”六字三行篆書款,趙晨仔細觀察字跡疏朗,筆意穩健本品款識結字頗為獨特。


    他眼睛尖,不消片刻便看出“乾”字蒙法別具一格!


    眼前這隻瓷器的寫法將左邊的“日”寫為“田”,俗稱“田字款”,正是唐英製器的獨特款識。


    旁邊的老漢等了半天,見趙晨並不像之前看老朱的那隻西洋彩時麵露肯定和欣賞之色。


    拿眼一看,那邊又有一堆眼熟的麵孔都在眼巴巴的等結果,老漢心裏更著急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自身利益的問題了,更多的是麵子問題!


    恰好這個時候趙晨已經看的差不多了,一抬頭就背上老漢一張殷切期盼的老臉。


    “確實是老物件。”


    得到了肯定的迴答,老漢鬆了口氣,“那能值多少錢呢?”


    趙晨心裏估摸著價格。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盼望著。


    “差不多七塊五吧。”


    聽見這個數字,老漢起先是有些失落,價格低了一半不止,但隨即整個人又精神抖擻,充滿了幹勁!


    跟別人比什麽!那老朱的東西就算賣了十幾塊錢也不會給他花!!


    “好好好,小夥子我賣!”


    過程很順利,趙晨把錢交出去之後又開始看下一個。


    從來沒想到如此,貧困埋汰,在西安城裏毫不起眼的一條胡同裏居然能有如此壯景。


    大家一個個捧著自己手上的寶貝,排著隊讓趙晨收。


    隊伍越來越壯大,更吸引別人看過來。


    “老漢你這東西不值錢啊,估摸著就是建國前後的……家裏頭還有沒有其他老物件?可以讓我看看下一個。”


    “清朝的還值點錢,你這物件小,做工也不算很精美,就算你四塊吧?”


    “喲,您這小茶杯可不得了!”趙晨直到眼前對著日光一看:“這個是道光年間的青花雲紋龍杯。”


    那老嫗聽到趙晨這麽講,整個人都激動的渾身發抖:“是嗎?是嗎?那值多少錢?”


    “您別著急,我再認真看看。”


    這東西玲瓏精致,拿在手中不盈一握,趙晨多少是來了幾分興致。


    道光年間的瓷器之所以珍貴,完全是因為量少。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


    眼前這隻瓷杯外壁青花繪雙龍趕珠紋,周國國繞火焰紋,底部繪海水江崖紋。紋飾精致,方寸間展露氣勢。


    底書“大清道光年製”青花六字篆書款。如此精巧雅致的酒具實屬難得一見。


    “這東西不錯,我這邊就九塊錢收了?您看怎麽樣?”


    原本這麽小的東西,那老嫗都沒抱什麽希望。


    聽到這個價格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一時之間整個人都大喜過望:“好好好。”


    “我這就數錢給你,您別著急也先別激動。”趙晨見到大娘激動的渾身顫抖,心裏怕怕的,忙不迭的把錢收給她,將東西收了。


    “您這東西是建國之後造的吧,這不值錢啊?”


    “大叔這種銅的不值什麽錢,家裏頭要是有青銅器,倒是可以拿我看看。”


    接下來看的東西裏麵都沒幾個好的,等全都過一遍眼之後,趙晨短暫的在這邊收攤了。


    把東西全都掛到自行車上,這也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這趙晨要走了,這邊的鄉親和鄰裏還有些舍不得。


    “小夥子下次再來啊,我三公六伯家裏頭如果有老古董的話,再來你這賣啊!”


    趙晨大笑一聲,答應的十分痛快。


    “好說好說,我肯定常來。”


    之後一溜煙的又騎迴孫振興家裏。


    這次楊雪就在家門口等著,看著趙晨滿麵春風,再加上後座上大包小包,掛了不少東西。


    “喲,你這收獲滿滿啊!”


    “趙晨同誌有沒有興致跟我說一下,有沒有收到什麽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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