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想倔強一下:


    “我能不能看看其他的再做決定?”


    趙晨自然點頭,伸手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就憑李德樹現在的存款和積蓄收購這一隻青銅犧觥,還有張宗憲跟他形容的那隻青銅爵,是沒有什麽壓力的,但也僅限於此了。


    要是把眼睛看到的這些東西都收迴去,對方如果再獅子大開口,總不可能讓他都快步入老年了,還要過那種傾家蕩產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李德樹搖了搖頭,目光和雙手在那些青銅器上反複摸索,最後才依依不舍的悠悠歎了口氣。


    趙晨在旁邊看著想笑,最後還是沒忍心寬慰了兩句:“沒事的,我這個店又不會跑,等您攢夠了錢再來買。”


    他當然知道張憲宗老先生的朋友,怎麽可能是那種出不起錢的。


    反正絕對不會空手而歸就對了,


    但因為有之前的五萬塊錢作為震懾,應該不會在想著打包全買走,這樣一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剛才這麽說也隻不過是為了讓對方盡快下決定。


    “你車上是不是還有其他?”


    李德樹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趙晨有些驚訝,見對方一臉探究他也沒什麽好隱瞞,點了點頭。


    “沒錯,確實還有一個好東西,也是青銅器的,您老要看看嗎?”


    趙晨明顯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剛進店門還喜怒不形於色的老頭,現在氣息明顯變得有些粗重。


    “你這些東西都是哪來的?”李德樹屬實是有些詫異和震驚了。


    “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青銅器?”


    要知道青銅器這玩意兒比起瓷器書畫還有玉器那些,現在可不怎麽流行。


    連那些喜歡珍藏古玩的老東西看了這些青銅器也都隻覺得是個破爛。


    但偏偏以前這個年輕人慧眼如炬,收藏了這麽多,而且品相個個都絕佳。


    剛剛趙晨攤開那一堆小物件的時候,他眼睛都快看直了。


    想想自己曾經在北京過的都是什麽苦日子?


    那可是連個完整的青銅器都難找啊。


    而現在這裏居然有這麽多,想起剛才在門口看到的牌子,於是乎李德樹旁敲側擊的打聽。


    聽見又有人來打聽自己的進貨渠道了,趙晨就有一些心煩。


    “你也知道文物這種東西在哪裏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從哪裏收到?怎麽收到,全憑運氣。”


    “你小子倒是個打太極的好手。”李德樹頗為意外的看了這年輕人一眼。


    真是沒想到年紀輕輕倒是頗為圓滑。


    “五萬塊錢現在看來確實是有些多,但是想一想眼前這尊青銅犧觥的隱含價值,根本就不虧。”趙晨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


    “外麵那些不懂行的咱們就不論,像您這種不僅懂行還懂青銅器的,我就這麽說吧。”


    “它絕對值這個價。”


    趙晨落地有聲的話語讓李德樹愣了愣,隨即心裏有些恍惚和悵然。


    研究青銅器這麽多年了,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認可青銅器的價值。


    “你真覺得青銅器值這個價?”


    趙晨覺得這老頭真是莫名其妙,以為他是問了一圈不想要了,給自己找補呢,但也不想慣著他,於是乎,高傲的點了點頭。


    “無價之寶。”


    “當然你要是不要的話那就更好,放在手裏,我們們收藏著,將來不怕沒人要。”


    “我就要它了!”


    “他們都是無價之寶,就值這個價!”趙晨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李德樹這麽一句,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見李德樹頗怨地看了旁邊那一堆青銅器一眼。


    “年輕人,你這些東西能不能先給我留著?”


    “等我迴北京了,拉一堆喜歡青銅器的人來你這收購。”


    “還有你說的那個東西,快拿來我看看。”


    趙晨聽了哭笑不得。


    咋的,他這古董店現在要演變成團購了?先應了一聲,之後走出門,將那根錯金銅博山爐拿了進來。


    還用布包著,李德樹看這體積以及這聳立的狀態,一顆心已經隱隱興奮起來,他忍不住出聲問。


    “這是什麽?”


    “是一尊錯金銅博山爐。”


    等待蒙著的布被緩緩揭下,李德樹總算見到了那隻爐的真麵目,原本冰冷又挑剔的雙眼滿滿都是震撼。


    他準備上手去摸,卻被趙晨給攔住了,從旁邊遞過手套給他。


    “您老人家應該能看出他是好東西吧,可別給我碰壞咯。”


    李德樹連連點頭,就算他還沒有對這玩意兒進行深刻研究,都能看出來。


    這絕對是好東西啊!


    錯金銅博山爐,底座三條鏤空的躍龍,頭上揚,托起爐盤。爐身為豆形。爐蓋被表達成了山巒。


    單單是這麽看著就已經覺得震撼,不敢想象他真的被使用起來的時候,煙雲溢出孔隙,慢慢地,博山爐被造了境。


    整個錯金銅博山爐上麵線條粗硬的動物們,因煙雲而躍然。


    李德樹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金色的雲紋,因煙雲而延伸。爐中雖無仙人,卻顯祥瑞。


    眼前的場景過於壯觀,彼時,博山爐不再是香爐,而是視覺與氣味共同塑造的微縮的海上仙山。


    更難得的是,這麽大個物件居然還能保存的這麽好。


    保存的程度好的,李德樹幾乎要以為這是仿造品了。


    但這也不應該啊,現在連正品都沒什麽人稀罕,誰會費勁巴拉的去做贗品呢?


    李德樹幾乎是脫口而出:“這東西多少錢?”


    趙晨笑了一下,說實話,現在這麽大的物件他還不想賣,既然不準備賣,自然沒想好價格。


    於是他實話實說。


    “老先生,這東西我要留著收藏,現在不準備賣。”


    李德樹現在根本聽不了趙晨說收藏這兩個字,他之前不是說了嗎?收藏就等於留著漲價。


    於是哼了一聲,非常不滿的問:“年輕人你怎麽迴事啊?開店做生意,生意上門了,哪有不賣的道理?”


    “不知道您李德樹家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沒有不賣的東西,隻有不合適的價格。”


    “我怕這價格說出來,你得報警抓我,所以我還是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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