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塵衣醒來的時候是在顧蒼九的那間小院。


    第一眼,他看見的就是守候在床邊的顧蒼九。


    顧蒼九一身玄色勁裝,臉上少有的不帶表情,看著真實了很多。


    “師尊,您還好嗎?”顧蒼九問了一聲。


    仙塵衣沒理他自顧自坐起來起來,顧蒼九想來扶他,也被打開了手。


    坐起身來後,仙塵衣發現身上的傷口均已包紮好了。


    環視了一圈室內程設,他腦子裏過了一遍昏迷前的事。


    這一迴憶,氣也就起來了。


    “嘭——”


    顧蒼九被仙塵衣打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仙塵衣也緊跟著一口鮮血吐在了身前被褥上。


    “師尊你還是不要再動氣了,再動氣,我們兩個都得死。”顧蒼九迅速爬起來給仙塵衣撫著後背。


    仙塵衣恨恨睨了這小子一眼,把人推到了一邊去。


    “跪下說。”


    顧蒼九依言下跪。


    仙塵衣隻著單衣,起身坐在了床邊,審視著低眉順眼的顧蒼九。


    “你究竟還想幹什麽?一並說了吧,我現在殺不了,但未來,我一定會撬開那隻老狐狸的嘴,我們兩個沒完。”


    仙塵衣氣得要死,怒上心頭就是抓過顧蒼九的長發,給了兩巴掌。


    啪啪兩聲格外響亮。


    他二人的臉上也都一起出現了兩個巴掌印。


    顧蒼九頷首低眉,隻等著仙塵衣動完手才開始說話。


    “師尊脾氣,我已領教,我不太敢賭,我是聖界遺孤想必師尊您已然猜到了,而我存活於世就是為了聖女的遺願,但我現如今人微言輕,又修為低微,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師尊您幫忙。”


    顧蒼九的頭被仙塵衣甩到了一邊去,以至於仙塵衣看不清楚顧蒼九說出這種話時的表情。


    反正仙塵衣聽到這話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仙塵衣將手上手上的傷口遞到了顧蒼九麵前。


    顧蒼九偷偷看了仙塵衣手上血紅的牙印,沒敢吭聲。


    仙塵衣又踹了顧蒼九一腳,那氣是一點沒消。


    平常遇見這種熊孩子,打一頓確實解氣,但現如今,他打了顧蒼九一拳頭,遭殃的還有自己,這事真是越想越糟心,越想越氣。


    仙塵衣照著顧蒼九那張臉多想多甩兩巴掌,但感受到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刺痛,終究沒有甩下去。


    “師尊您放心,若是我完成了我的事情,我一定會給您解開同生共死咒的,這事情絕不欺瞞。”


    顧蒼九見仙塵衣下不去手,也趕緊逮著了機會。


    他三指一並,仰天就是眼也不眨的發誓。


    仙塵衣來氣,但還是閉眼凝思了一會,咬牙切齒問:“你說,什麽事。”


    “我要您去殺滄海仙宗宗主。”顧蒼九微微低頭,將一張臉隱在了陰影下。


    仙塵衣挑眉,明顯來了興趣。


    “說下去。”


    顧蒼九繼續道:“滄海仙宗的宗主是聖界人奪舍,想來師尊您已經見過那個湖底下的墓了,那個墓就是聖界人的,他不想死,然後就奪舍,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麽原因就奪舍了,但我得令於神女,我必須要掃除這世間一切來自聖界的威脅。”


    仙塵衣不動,散開了一個結界來。


    “你說這些,你憑什麽覺得我必須幫你。”


    顧蒼九勾起笑來:“您不去,就是我去,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想來師尊也不想聞名一世,最後平白無故就死了吧,況且事成之後我們其實就可以毫無幹係的,我還會將真夢贈予師尊你。”


    半是威脅半是利誘。


    仙塵衣隻好點頭:“好,什麽時候行動。”


    顧蒼九自袖中取出真夢,遞給仙塵衣。


    “等您傷好,我們再動手吧。”


    仙塵衣接下真夢,看了看少年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臉。


    “你這張笑臉還真是害人不淺。”仙塵衣抬手捏過顧蒼九的下巴。


    顧蒼九依著他的動作,不笑了,靜靜看著麵前因為受傷無法維持假裝的仙塵衣真容。


    晨光裏,仙塵衣一張病態蒼白的臉帶著幾個手印,看上去格外讓人施虐欲高漲,


    顧蒼九微有動唇,用著小聲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師尊您這張臉才真是害人不淺。”


    仙塵衣聽不見那話,隻看見顧蒼九的嘴念念有詞,欣賞一陣他的臉後就把人撒開了。


    顧蒼九偏頭落在一邊,斜睨著眸子,不著痕跡打量過仙塵衣隻著單衣的身體。


    平日裏的仙塵衣都是高高在上,很難讓人見到這樣脆弱的一麵。


    但如今仙塵衣被自己坑得這麽狼狽,顧蒼九心中暗自竊喜的想著:仙塵衣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否隻有他見過。


    而仙塵衣看著顧蒼九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又看人慘兮兮的跪著,竟是一時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是不是下手下重了。


    或許這世上真的很難出現那種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又互相覺得對方可憐的冤家。


    但仙塵衣與顧蒼九就好巧不巧是這樣一對冤家。


    顧蒼九在仙塵衣麵前跪了一陣就被仙塵衣“請”出了門。


    仙塵衣則心安理得住著顧蒼九的臥房,開始打坐調息。


    顧蒼九是用什麽方法讓自己受傷的,仙塵衣其實一直都想不通。


    況且如今身上傷痕久久難愈,仙塵衣則更加神傷起來。


    這一次他是遭了顧蒼九的道,但若下一次他是遭了別人的道那該如何呢?


    打坐調息一陣,傷口上怎麽也無法通過靈力愈合的傷口越來越讓仙塵衣頭痛。


    另一邊顧蒼九確定仙塵衣一時半會不出來,他行到了樹蔭下,悄悄的將歸無劍取出,召出了聖界的金文液。


    他在歸無劍身上小心的書下了金紋,結下了第二個認主陣紋,防範未來仙塵衣會不會用歸無劍來殺他。


    等到一切做完,顧蒼九也算放心了,又取出了一瓶靈藥,敲響了仙塵衣所在的臥房。


    “師尊,我想到了您那傷口是需要專門的藥才能恢複,徒兒特來送藥。”


    房中的仙塵衣半晌無語,最後惡狠狠得斥道:“滾進來。”


    顧蒼九麻溜推門而入,奉上藥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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