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怕他?”仙塵衣沉聲道。


    雲飄渺抿著唇看向地麵。


    仙塵衣之前還懷疑雲飄渺隻是個空殼子,所以什麽話都沒問出來,但後來雲飄渺告密那件事卻又告訴了仙塵衣一個事,那就是雲飄渺是有自己思維的,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個空殼子,充其量隻是人機了點。


    並且經過幾次觀察,仙塵衣還有了新的發現,那就是雲飄渺見到他都是害怕的的。


    人在害怕的情況下說話往往都會沒有章法、前言不搭後語,這樣一來就會很人機。


    如今相處久了,雲飄渺沒這麽怕他了,仙塵衣也能明顯察覺到雲飄渺開始像個活人了。


    但這個活人的基礎上還有一事格外耐人尋味。


    顧蒼九與雲飄渺的關係至今仍是個迷。


    “我和雲飄渺是一種人,隻是我脾氣比他差,又比他多了一些記憶,我很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做那些事情,但我不做,雲飄渺就得做。”


    這段話是顧蒼九給他的一套說辭。


    仙塵衣最初也並不當一迴事,隻覺得是顧蒼九隨口說說。


    但雲飄渺一夜之間從喜國跑來找他們的時候,他卻不禁再次懷疑這句話的真實了。


    什麽叫做“一種人,我脾氣比他差”?什麽又叫做“我不做,雲飄渺就得做”?


    這話中所包含的問題是否有點太多了。


    從顧蒼九的話不難看出他似乎對雲飄渺掏心掏肺,但如今仙塵衣問到雲飄渺,他卻在怕。


    仙塵衣一眼掃過顧蒼九,發現顧蒼九並沒有多大的波動,仍在看著雕刻,似乎隻把這個問題當做稀鬆平常。


    反觀雲飄渺卻有明顯的表情波動,還一時支支吾吾的什麽話也不肯說。


    仙塵衣點到為止,見雲飄渺實在是什麽話都不敢說了,他道:“行了,休息一會吧。”


    雲飄渺謹慎的看了一眼仙塵衣,正好看見仙塵衣轉身找了一個地方席地而坐。


    另一邊顧蒼九也沒糾結那雕刻了,聽到仙塵衣的話後,也在仙塵衣的附近找了塊石頭靠坐下了。


    雲飄渺收迴目光依舊看著地,這樣的狀態似是欲言又止,但仙塵衣已經沒在觀察他,正在閉眼調息。


    顧蒼九的身體要弱些,找了個石頭靠著小憩,雲飄渺就躡手躡腳的往他身邊靠,最後在他的身邊坐下,給他喂了一顆丹藥。


    顧蒼九閉著眼也不問那藥是什麽,很坦然的吃下去了。


    雲飄渺等到他吃下藥才放心打坐休息。


    冬日的夜來得很快,三人在石窟內都隻是簡單休息了一陣,本來還算空曠的石窟內卻出現了一堆“人”。


    石窟裏濃霧起,遮去了三人大多的視線。


    仙塵衣感知力不凡,第一個就感應到了,將自身的屏障擴展開,把雲飄渺與顧蒼九都籠罩住了。


    雲飄渺是緊跟著仙塵衣後第二個睜開眼的。


    他環視四下,發現這屏障外起了一片濃霧,像是風雪灌入室內一樣,周遭的溫度似乎也在降,除了屏障內的地麵,其他地麵上都結了一層霜。


    “……仙……仙君。”雲飄渺低聲喚道。


    仙塵衣對他做出噤聲的手勢,雲飄渺會意點了點頭,又去小心推搡顧蒼九,將顧蒼九推了起來。


    顧蒼九是小憩,遠沒有兩個修行者意識迴籠得快,等到他意識迴籠,開始環顧周圍的時候,濃霧內已經出現了好些人魂。


    人魂個個特點鮮明,看著像是一團霧一樣的人,卻都無精打采,腳尖點在地上,一點點的飄,又好像是跳。


    顧蒼九大致看了一眼估算出這石窟內有十幾個人魂。


    “找哪一個引路?”顧蒼九看著濃霧內飄飄跳跳的人魂。


    仙塵衣起身,看也不看道:“隨便。”


    說著,仙塵衣走到屏障外,一手伸出抓了隻人魂進來。


    他抓的那魂魄死時應是一十五六歲的小少年,看著不高,也很瘦弱。


    小少年迷迷糊糊抬眼看仙塵衣。


    仙塵衣直接對少年輸入了一道靈力,向少年的識海傳入了他想要說的話。


    “帶我找一個人魂。”


    少年識海中冷不防多了仙塵衣的聲音。


    他僵硬地抬起自己輕飄飄的腦袋,歪著頭張口,幽幽道:“誰……”


    一個字,卻說出了一種九曲十八彎的語調,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雲飄渺被那少年的迴話說的心頭直發毛。


    仙塵衣早有防備,沒覺得有什麽。


    少年被喚醒了就不必繼續神識交流了。


    仙塵衣睨了一眼雲飄渺那死樣,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我送你去黃泉洲,你帶我去找一個叫仙塵衣的人魂。”


    顧蒼九與雲飄渺驀地抬眸,看向交談的仙塵衣與那人魂。


    仙塵衣對二人仿若實質一樣的目光視若無睹,繼續和人魂交流起來。


    他早已猜到二人的反應,畢竟這個大秘密可太大了,隻是他從進入六方洲前就已下定決心,有人脈,哦不,有魂脈不用王八蛋。


    讓一個高手擱六方洲混吃等死,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若這一次不來六方洲,仙塵衣都快忘了那個魂了,今日身處這地方,又是要去找那個魔君魂魄,他覺得很有必要將那位真正的仙君仙塵衣請出來了。


    尤其如今他還是在給聖界人辦事,仙塵衣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決定沒問題。


    聖界的破事總要有人來收拾,這不,收拾的人來了。


    雖然那個人已經是個死人了,但這並不妨礙那個人必須出來管。


    少年人魂在接到仙塵衣的要求後,輕輕的點了點頭,又九曲十八彎的道了句“好”。


    之後,人魂就帶出路來了。


    仙塵衣根本不去管兩人懷疑中透著驚悚的眼神,直接走了。


    “想找魔君魂魄就跟上,那個仙塵衣總有辦法的。”


    顧蒼九還是太鎮定了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懷疑探究的目光,拉著雲飄渺跟上了。


    “你是誰?”顧蒼九直接問道。


    仙塵衣頭也不迴:“仙塵衣。”


    “那你要找誰?”


    “仙塵衣。”


    “為什麽?”


    “因為那個魂對這地方比我們熟悉,也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靠譜。”


    仙塵衣對顧蒼九這種既矜持又好奇的表現很受用,還蠻得意的。


    這一高興,還順便提醒了雲飄渺一事:“雲飄渺,等會你見到那個仙塵衣了,就直接拜吧,那個人正適合給你當師父。”


    雲飄渺一邊走,一邊驚愕看向顧蒼九。


    顧蒼九表情難看盯著仙塵衣的後背,把仙塵衣的後背盯得直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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