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熟悉了雲飄渺這樣畏畏縮縮的性格,仙塵衣也不多看他一眼,繼續閉著眼打坐。


    雲飄渺見到他就總會油然而生一種敬畏與恐懼之感,連帶的說話也不會特別有章法。


    他支支吾吾半天,竟是一句話都未曾說完整。


    仙塵衣本是想留神詳聽,卻想不到等了半天都沒有從雲飄渺那聽到半個字,不由的睜開眼來。


    “你想幹嘛?”仙塵衣挑眉看他。


    雲飄渺身軀一震,似被一語驚醒,猛地抬頭,但那眼珠子晃了又晃,典型的害怕心慌。


    “你之前都沒這麽怕我,怎麽現在倒怕起我來了?”


    仙塵衣抬起眸子看著雲飄渺的動作,疑竇頓生。


    不想仙塵衣剛剛開始懷疑雲飄渺的真假時,他便鼓起勇氣直接說明了來意。


    “仙……仙君,我……善岐黃之術,可以去城外救人的。”


    雲飄渺說罷嘴巴便抿得死緊,手指也都快絞起來了。


    仙塵衣正色看雲飄渺這模樣,心下也猜到了李當心作為仙宗之人不會允許這件事。


    他倒是無所謂,但李當心畢竟是葉塵心的徒弟,他作為一個師叔還是不太想僭越了去有意為難。


    仙塵衣垂眸思索一陣後,倒是想起了顧蒼九那小子。


    “這種事……你別來問我,去問顧蒼九,他他會教你怎麽做。”


    顧蒼九是個有主見的,隻要求了真讓他辦事,那麽結果其實很好猜:必定是雲飄渺假扮散修身份混出城去。


    雲飄渺經這樣一點撥,心下也明白了這一點,隻是明白歸明白,他還是想看看仙塵衣的態度。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眼便見仙塵衣雙眼緊閉,似是根本不想管,這讓雲飄渺傻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仙塵衣卻在等雲飄渺自己想明白滾出去,但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雲飄渺想明白,仙塵衣便不準備等了,當即一揮手把人趕出去了。


    “滾吧,我這地方不需要活人。”


    眨眼間雲飄渺被送至門前,眼前不過拇指寬的門怦然關閉。


    他驚詫不已,想要抬手再試著敲門卻再提不起勇氣了。


    好在他慫歸慫,還是把仙塵衣的話聽進去了,專程去找顧蒼九了。


    顧蒼九與他這師父算是一道人,都是能在一個房子裏兀自坐到天荒地老的人。


    仙塵衣在客房內打坐舒心,他也在自己的客房裏做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雲飄渺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正在練習畫符。


    他的修為不佳就隻能走旁門左道,修真界裏陣藥劍符,其中陣是他的拿手,但他再大也不過十五六歲,其實也隻是單單記得聖界的陣紋,其他外界的東西他都一知半解。


    如今修為散了不少,他為了確保之後那件事的完成度也隻能在藥劍符中挑一個,這三樣,仙塵衣麵前能算個劍修,雲飄渺也算是個低級藥師,因此顧蒼九首當其衝的還是選擇自己來畫符。


    正好他手中還有一些符文撰寫方法,他在客房內也正好研習。


    近來他看仙塵衣那架勢是要在喜國久待,顧蒼九倒也沒什麽表示,很快的做好了規程改變。


    他很心安的在喜國這客棧內住下了。


    如今雲飄渺來尋他出謀劃策,也正如仙塵衣所說的,他麵不改色的直接道:“悄悄混出去就行了,沒人會真的管你。”


    “……!”雲飄渺驚詫看他,表情似有什麽遲疑。


    顧蒼九都不消看他那猶豫的表情,便直截了當道:“師尊既然讓你來找我那就是他允許你出去,但這種話不能由他來說,就隻能我來給你說,到時候他就可以把鍋往我身上甩。”


    雲飄渺抿著唇站在顧蒼九的身後,看他懸腕畫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顧蒼九一筆畫完,再張口便是送客了。


    “如果沒什麽事了,就去做你的神醫吧,想辦法在師尊的麵前混臉熟吧,他還不是很討厭你。”


    雲飄渺低著頭抬眸看著顧蒼九的背影,幾度張口欲言卻都在最後將話咽迴去了。


    **


    最終雲飄渺出了城去。


    這樣多的流民,稍微聰明點的官府都不會大開城門放人進來。


    雲飄渺出去便還得自己找個縫隙混出去。


    楚欣承以自己的名義號召了無數散修出城救治流民,還去開了好幾個權貴的糧倉,威逼利誘來了一些食物。


    饒是如此,其實喜國的命運已至盡頭了。


    國君經仙塵衣的手後,便已經生命垂危了。


    仙塵衣一方麵確實看不慣這國君的所作所為,另一方麵倒也是順便完成一下那護國獸的要求。


    國君生命垂危正好也是遂了仙塵衣的意。


    似乎一切都已經開了個不錯的頭,因此仙塵衣也不便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但從各方麵看仙塵衣此刻留在這都有些許微妙。


    畢竟楚欣承是認得他仙君身份的,他留在這楚欣承算是介意到了極點,好幾次專程派人來溫言請他返宗。


    說是請,實則也就是趕人了。


    仙塵衣穩坐如山,跟本不樂意見人,也就沒有被當麵“請”。


    李當心慣來對外交互,也因此成了那個首當其衝被“請”的。


    多日裏連著六波請仙宗之人離開,這讓李當心頭痛欲裂,好幾次想要專程請仙塵衣這尊大仙離開,卻總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遲疑了。


    開什麽玩笑,這世上隻有仙君指使旁人的份哪有你個弟子去趕仙君的份。


    李當心這一遲疑便又是多日,直到最後李當心也都沒有真正請仙塵衣返宗。


    反而是顧蒼九把那個玉爐給研究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這玉爐並非聖界的寶物,而是修士的法寶。”


    仙塵衣拿著那玉爐左右端詳。


    這是他第一次仔細觀察這東西,之前也是隨意看了幾眼。


    玉爐是玉質,因為是個爐子的造型,讓人覺得很是新奇,但玉爐本身其實並沒有紋路,那些泛著金光的紋路都是自內裏散發出來的,隻因這爐子做工精細,所以仙塵衣這一次才剛剛好發現這一點。


    “嗯,我看了這爐子的紋路,雖說是出自青蒼神君之手,但這卻非是聖界製品,裏麵的那是一種可以收容萬物的異火,沒有任何攻擊性,僅僅是用於防護。”


    仙塵衣擰眉,將玉爐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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