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塵衣三人返迴離開的地方時,李當心以及烏泱泱一群人已經在那裏聚集了。


    雨還在下,那群人都站在雨裏不耐地吵嚷。


    人群裏熟麵孔較多,生麵孔少,倒也很符合仙塵衣的預測。


    “師叔,宗門裏頭的小輩都到了,這些修士都是我方才在附近瞧見的偷偷摸摸不知道要幹什麽的,還請您吩咐。”


    李當心為難上前低聲同仙塵衣道。


    仙塵衣掃了一眼到場眾人,繞過李當心高聲道:“陣法已破,血腥氣也散出來了,諸位想來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想知道諸位散修道友,今夜是從何處來的?”


    仙塵衣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落在場上,霎時間此起彼伏地吵鬧就起來了。


    “你這人什麽意思?!覺得我們是兇手是吧!”


    散修之中走出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修士,橫眉豎目的上前,抬手就想要去抓仙塵衣的衣角。


    仙塵衣一步不退,正麵對上這修士,抬頭便製止住了那修士的手。


    李當心在一邊急得直跳腳。


    “你你你……你怎敢這般對我家長輩。”


    男修士未料到自己的手就被仙塵衣這麽輕易的抓住了,一聽李當心這話,更是又氣又惱。


    “你你你……分明是你家這個長輩招惹我們的。”


    男修士粗獷的長相落在夜幕雨中,一頭亂發像是雞窩,一身粗布衣裳看著也像是多日不曾打理。


    仙塵衣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抓著男修士扔到身後去。


    “沒說你,你殺不了這麽多人。”


    仙塵衣身後站著雲飄渺與顧蒼九,兩個少年打著傘,算是幾個人裏還算體麵的。


    男修士被扔到他二人麵前後,雲飄渺便好心上前道:“非是我們……長輩有意為難,乃是今夜這些醫館內的人都是被修士佩劍一箭穿心而死,但今夜能有時間與行程動手的,確實也隻有幾位了。”


    能用仙劍一劍穿心殺人的需要一定修為,宗門裏頭的弟子大多能辦到,但今夜皇宮設宴,宴請了九劍仙宗的弟子去赴宴,那嫌疑很大可能也會是散修。


    仙塵衣叫李當心去召散修的同時也叫九劍仙宗的弟子,其實就是為了兩邊排查嫌疑。


    男修士剛剛上手要動仙塵衣,仙塵衣也順手探了他的虛實。


    “九劍仙宗的弟子都到齊了就到我後頭去,我初到醫館時就察覺了有修士剛從醫館裏離開,現在想來那個殺人的修士也在你們當中,我需要檢查一下。”


    仙塵衣揮手讓李當心清點宗門弟子,並放宗門弟子到身後去,獨留下了場上一眾憤憤不平的散修。


    “憑什麽你們的弟子這麽輕易就放過,我們就必須死查,我們可都是被你們那個人抓過來的,我們有什麽嫌疑,就算我們殺人了,天高皇帝遠,你個宗門修士管不著!”


    有人抬頭指著仙塵衣高聲道。


    仙塵衣目不斜視,盯著場上一眾散修,眼下慍怒之色隱隱顯露。


    “憑什麽?我也不知道,老實說就皇朝這點破事我也懶得管,誰叫你們當中有人觸了聖界的東西。”


    聖界二字一出,場上噤若寒蟬。


    李當心也愣了一霎,半晌後才躡手躡腳到仙塵衣身旁問道:“這聖界的東西怎會到這地方?”


    仙塵衣垂下眸來,並未作答,而是吩咐李當心道:“你去查查這些人的修為,看看有沒有佩劍,有佩劍的留下,剩下的都交給這官府查。”


    散修裏多有如海市城內的那些殺人放火之輩,仗著比普通人會那麽一點東西,就在凡人的地方作威作福。


    這種人仙塵衣之前還是見得多了。


    “嗬嗬嗬,官府?!你怎麽敢的,你可知我黑旋風殺了多少官府人,他們就是怕了我才把我放出來的,你個小白臉修士還敢碰我們哥幾個。”


    人群裏有個麵容勇武的散修冷笑著放狠話。


    伴隨著他的狠話,散修裏頭更是氣焰高漲。


    “對對對,我們道友幾個早已在這一代創下赫赫威名,你一個名聲不顯的宗門修士連給我們提鞋都不配,怎敢跟我們提官府。”


    “有譜沒譜就敢來問我們散修的罪,誰敢管裏爺爺我,我們便是殺盡了皇朝人,他們也管不著,更何況這麽幾個的大夫。”


    仙塵衣不發一言,站在雨裏,一頭長發及腰,被雨打濕著脖子,一身白衣幾層裹在身上,讓他很是不適。


    加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發話,他那垂下的眼倏然睜開。


    他語氣平緩,好似和顏悅色一般問道:“誰告訴你們散修的罪沒人敢治的?”


    顧蒼九在仙塵衣身後,即便沒有正麵看,但他也很清楚仙塵衣那平靜的臉下是多麽生氣。


    與平日裏小兒科一樣的煩躁不同,仙塵衣此刻的身上是怒氣殺氣參半。


    幾個散修不曉得其中厲害,都不當一迴事張口想要再說幾句自己不怕人管的高談闊論。


    顧蒼九卻難得好意的提醒道:“你們如果不想等會缺條胳膊斷條腿,最好現在什麽也別說,跪下叫他幾聲爹。”


    “黃口小兒,你爺爺的爹可不是一個小白臉能做的,我等散修生來野蠻可不怕什麽人,茹毛飲血,刀尖舔血,生來就不懼這等殺人放火的。”


    有人痛斥顧蒼九。


    仙塵衣並未多言,眨眼間已經無言召出歸無劍。


    電光火石間,有人人頭落地。


    “咚——”


    “咚——”


    兩顆人頭落在坑坑窪窪的地上,撿起汙水打在仙塵衣潔白的下擺。


    “錚”的一聲,兩把仙劍打了個罩麵。


    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仙劍擋住了馬上要殺第三個人的歸無劍。


    仙塵衣眼皮一挑,對上雨幕中,從散修群體裏,被簇擁著走出的男子。


    男子烏衣廣袖袍澤,看著不像一般散修窮苦,倒像是王公貴族之後。


    李當心自刀光劍影中定睛一看,驚道:“楚道友!你怎的也來了?”


    仙塵衣撤下歸無劍,轉頭帶上顧蒼九離開。


    顧蒼九眼尖,又聰慧,被仙塵衣帶走的同時也順便打量了一眼那烏衣男子。


    男子二十五六的年歲,看著年輕,金冠束發,端莊典雅,好似是他一行人初入城時就來迎接他們的那個男子。


    當時仙塵衣也是一見他就離開了。


    顧蒼九心思深,兩次巧合一碰上,已經開始了好幾輪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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