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塵衣站起身來,再一次環視四周,端詳著這個夢中世界的瑕疵。


    並不怎麽清楚聖界至寶的仙塵衣,眼皮一跳,抬起一腳就朝著葉塵心踢過去。


    “醒醒。”一邊踢,他還一邊催促著葉塵心。


    葉塵心迷迷糊糊的,看樣子是一時半會醒不來的。


    沒辦法,仙塵衣隻好又去查看葉塵心的傷勢。


    血液流了一地,仙塵衣不是什麽會治病救人的貨色,但他堅信,若是迴憶或者是夢境,那葉塵心就一定死不了。


    勉為其難扯了兩塊幹淨點的布給葉塵心隨便堵了堵傷口,然後紆尊降貴的背起了人迅速略走。


    這一走,迎麵就看見了一夥浩浩蕩蕩的人。


    有活人,自然也就有傷藥了,仙塵衣背著人,單手提劍殺過去了。


    那一日,那本是聚眾想要靠著人多勢眾在試煉之地殺出一片天的人們,他們見到了畢生最為殘暴的殺神。


    殺神過境,最後活下來的就五個人,而這五人也是仙塵衣特意留意過的,應該是領頭人,一般來說,領頭的人知道的應該不少。


    “你可知聖界至寶?”


    領頭的人早已被仙塵衣浴血殺來的場景給嚇破了膽,一個個抖如篩糠,根本答不上話。


    仙塵衣一邊背著葉塵心一邊提著劍一個個問。


    抖得說不出話的俱是被一劍封喉,等到了最後一人,那人卻是嚇尿了,一邊磕頭求饒,一邊答道:“我知道……我知道聖界……是個地方,是……是神仙住的……有神女……有好多好多神仙……”


    仙塵衣的長劍停在其人脖頸間,又問:“我問你聖界至寶。”


    “啊啊!我知道,那個至寶……那個至寶啊……他是……你靠近些,這些隻能小聲說,不能讓上頭的人聽見……否則……否則……”那人一邊唿著氣,一邊招唿著仙塵衣靠近。


    仙塵衣冷臉,側耳偏過。


    卻不想正在此刻,那人不知從何取出一把匕首,照著仙塵衣的脖子就要殺去。


    仙塵衣眸中殺意陡現,一劍砍下了那人舉著匕首的手,然後又是刀鋒過命脈,血液撒漫天,落在仙塵衣的側臉上,熱血順著著仙塵衣的下頜淌落。


    抬起自己的袖子一擦,仙塵衣將葉塵心放在了地上,搜了搜那五個領頭的,卻發現隻有幫助修煉的捷近丹藥。


    沒辦法,仙塵衣隻好又一具一具屍體的搜羅過去,好不容易從幾個小嘍嘍身上搜羅出了幾瓶下品止血丹藥,勉強給葉塵心服下。


    血是止住了,但葉塵心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麵色慘白,看著時日無多。


    不過想來也對,被仙塵衣晾著流了那麽多血,即便是有修士的底子,估計也是難活。


    看了看葉塵心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仙塵衣算是越來越不耐煩了,又給人把那幾個領頭的修煉丹藥給灌了進去,想著死馬當活馬醫。


    做完這一切,仙塵衣的耐心也不多了,一擺衣袖,盤膝打坐了起來。


    彼時正在山洞內的顧蒼九,小心翼翼的躲過歸無劍,想要逃出生天。


    奈何他前腳剛剛踏出,後腳歸無劍便又出現在了麵前。


    仙塵衣本已倒在了地上,但如今這劍卻還在依照主人最後的意願辦事。


    “……”顧蒼九又是氣憤,又是無從下手。


    一縷幽魂飄在顧蒼九身側,本想靠近,卻不想那歸無劍就好似有靈一般,淩空一揮,幽魂險險躲過。


    “別過來,這劍不肯讓任何人靠近他主子。”顧蒼九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遠離仙塵衣。


    遠離了仙塵衣倒地的地方,那歸無劍的殺伐氣焰漸小,卻依舊不肯放過顧蒼九,還是跟著顧蒼九。


    好在離開了仙塵衣,那幽魂也能靠近了。


    “現在怎麽辦,這人倒了,他的劍卻不肯放你走。”幽魂悠悠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顧蒼九皺著眉頭苦思。


    如今仙塵衣被“真夢”困在迴憶裏,唯一能解決歸無劍的辦法,就隻有等仙塵衣醒來。


    可是,一旦仙塵衣醒來,他顧蒼九的命也就到頭了。


    如今的仙塵衣在顧蒼九眼中儼然就是一個火藥桶,一點即炸,根本就是不由分說的那種殺神。


    “你那有沒有什麽能讓人不敢動我的法術,什麽打了我就被反噬的,或者毒藥也行,我試著給他吃下去。”顧蒼九謹慎的問那幽魂。


    幽魂的光芒在山洞內搖曳,思考了好半晌才道:“毒藥沒有,但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小法術,或許可解你如今的困局。”


    “什麽法術?”顧蒼九急忙問道。


    幽魂道:“同生共死咒。”


    顧蒼九聞言一怔,這法術他並不知道,但光從名字上看來卻已經很明白了,需要兩個同生共死那種,如此看來也確實可以解了燃眉之急,讓仙塵衣醒來後沒辦法對他動手。


    但這法子相對的,他顧蒼九也沒有辦法對他仙塵衣動手,屬於是互相轄製。


    幽魂在一側飄著給顧蒼九解釋法術要訣:“此咒乃是妖族的一個小法術,施咒的法子很簡單就是你與另一人互相飲下對方的血液,並說出‘你我同生共死至白頭’這句話就行,若一方昏迷,可以一個人念兩次。”


    顧蒼九眉頭不見舒展,聞言敏銳地問道:“你這咒法真隻是個小咒法,為何施展方式這般古怪,就好像是在說什麽山盟海誓一樣。”


    幽魂閉嘴了,心虛的沒迴話。


    顧蒼九半晌得不到答案,但最終還是依言照辦。


    隻是當顧蒼九自袖中取出一把防身匕首靠近仙塵衣後,那歸無劍卻是生生挑飛了顧蒼九的匕首。


    看樣子是不能動刀子了。


    如此也就難辦了。


    顧蒼九又試著想要撈起仙塵衣的手臂,歸無劍架在了顧蒼九的後脖子。


    顧蒼九:“……”有的時候做狗的大可不用這麽忠心。


    沒辦法,顧蒼九又將隻好收迴手,盤膝靜坐在仙塵衣的身邊,一遍一遍的試探著歸無劍。


    這歸無劍也是樂此不疲,總能瞅準了機會攔下顧蒼九。


    另一邊的仙塵衣在夢中,時間倒是過得快,外麵根本沒做什麽,葉塵心便已經醒了。


    葉塵心醒來後,竟是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抓著仙塵衣慰問了幾下傷勢後,便要哄著仙塵衣,自己去找個地方修煉了。


    仙塵衣性急,根本不給人修煉突破的機會,忙反抓著問道:“師……塵心,你可知聖界至寶。”


    葉塵心本還是一臉關切的臉色在此刻竟是愣住了。


    敏銳的察覺不對,仙塵衣趕緊將葉塵心要躲避開去的頭給抓迴來。


    葉塵心沒辦法,隻能與仙塵衣對上目光,凝視著仙塵衣好半晌,最終氣餒道:“還是讓沈大哥看出來了,說來,好笑,我確實是聖界的人……”


    這一說,葉塵心大有要打開話匣子的感覺,仙塵衣卻是生生急了,打斷道:“我問你聖界至寶,此真夢,怎麽解。”


    “什,什麽……”葉塵心不可置信的看著仙塵衣。


    仙塵衣再次重複:“此真夢,怎麽解。”


    葉塵心一邊大駭,一邊卻還是依著仙塵衣的話怯怯道:“迴到夢開始的那個地方,一切便能歸於起始。”


    夢開始的地方,仙塵衣一怔,卻是立刻反應了過來,那個山洞,他得迴去。


    思及此,仙塵衣當即起來,一整衣袍問道:“這試煉之地還有幾日結束。”


    葉塵心不解,但還是依言答複:“三日吧……今日應是那個天海派係要去與地龍派係決鬥,我們這種小魚小蝦或許可逃過一劫。”


    想到自己在夢境外的還有個小兔崽子可能隨時要了自己性命,仙塵衣便是越來越等不及了,聞聽今日人多,當即冷笑道:“我們今日便得出去了,師兄,你權且等著吧。”


    葉塵心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低了低頭,卻不想再一抬頭,仙塵衣已經走了。


    係統曾說這試煉之地最終殺出來的唯有他與葉塵心二人,因此仙塵衣自覺把握十足,根本不把夢境中的人當一迴事,提著那麽一把破劍就繞著整個地方尋找。


    沒了強大修為的加持,找人實在麻煩,但因為那一年的新弟子人數實在過多,打起來那可不就是驚天動地,隻等到那兩方派係開始混戰,仙塵衣也就順勢找到了他要找的。


    “殺啊!”有人喧囂叫殺。


    “殺!”


    “殺!道友們,今日我們天海派若是殺出去,來日便都是九劍仙宗最為強力的新弟子,這宗門眾長老也絕對都得對我們青睞有加!”為首之人幾度高唿,一時間人群中氣焰高漲。


    仙塵衣也在混戰時混入其中,幾息間就已經無差別取下了好幾人的人頭。


    旁的人見他滿身殺氣,立刻都是躲遠了,唯有殺紅了眼的不怕死衝上來,仙塵衣也都一一殺下。


    “道友們,來呀,這有個不怕死的小蒼蠅混進來,咱們先把他拿下!”


    那兩方領頭沒料到半路又殺出這麽個殺神,猜測之餘又都上前準備迎戰。


    仙塵衣見二人都到了近前,眼神中兇芒畢露,刹那間便與人戰了起來。


    那混戰中的人見狀也都不去砍殺別派之人,在領頭的震唿下也都紛紛將刀劍指向仙塵衣。


    遠遠趕來的葉塵心未料到這樣的場景,想上前勸慰,卻不想幾息之間,好些個小修士都已經被那內圍三人的刀光劍影給傷了,紛紛血肉模糊的被拋出。


    見過好幾塊屍塊後的葉塵心一陣惡寒,沒辦法隻能在外圍幹著急。


    這一戰,戰得昏天黑地,沒了後來修煉的修為,仙塵衣儼然也隻是個普通修士,打到最後他與那兩個領頭的都是貼身肉搏,一領頭被另一個領頭趁亂打了出去,落地之後儼然重傷。


    仙塵衣也瞅準了機會,一步上前,卻不想那領頭的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隻抬手間便亮出一道白光,仙塵衣側臉一避強光的間隙,那人已經雙手抓住仙塵衣雙臂,轉身至仙塵衣身後,生生將人手臂折出了一個反擰的姿勢。


    葉塵心遠見這一幕,當即大驚,撿起了一把長劍便要殺過去。


    仙塵衣被縛住雙手,極致的痛感傳來。


    穿來這麽久,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受到這麽極致的疼痛,旁的時候貌似也都是他這麽對別人。


    痛,真痛啊,原來夢裏也這麽痛啊!


    仙塵衣痛得直抽抽,前世本就是肉體凡胎,這第一次受得修士該受的苦,當真是痛得幾近昏厥,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要唿出那麽一聲痛叫。


    有道是天道好輪迴,仙塵衣這兩輩子加起來都是任性妄為的貨色,傷了的人不知凡幾,如今在這夢中或許也是報應。


    既然是報應來了,那麽該受的罪,他仙塵衣也是不怕的,受就受了。


    那領頭之人見仙塵衣已然痛得直抽抽了,卻依舊又是不發一言,當即又是一擰那兩臂,生生要叫仙塵衣出了聲才肯罷休,奈何仙塵衣依舊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恰在此刻,有寒芒自其人背後閃過,刀鋒劃過,仙塵衣一發狠,忍著手臂疼痛,一背身用力,將身後之人撞了過去。


    長劍穿胸而過,那領頭一陣震唿,還想再動,卻被仙塵衣一掙,生生又進了幾寸,好在仙塵衣也算是脫身。


    知道最後一個領袖已死,仙塵衣也總算撐不住了,沉沉昏過去,想著再醒應該出夢境了,或是出試煉之地了,若他沒記錯,這地方的人應該都是被他給殺盡了,也該出去了。


    月上樹梢,仙塵衣再醒時卻是他趴在葉塵心的背上。


    他的手臂無力的垂在葉塵心的肩頭,葉塵心則在帶著他疾行。


    “你是要去哪?”仙塵衣啞著嗓子問,眼皮卻是沉沉的,抬了抬又閉上。


    “幫沈大哥你找個地方休息,這些天謝謝沈大哥照顧了,也謝謝你救我性命。”葉塵心一邊走一邊說。


    仙塵衣卻是很頭痛,腦中幾縷思緒飄過,有斷斷續續的畫麵在腦中浮現。


    閉著眼,仙塵衣覺得很困,很累,卻睡不著,腦中走馬燈一般晃過無數場景,但無一例外都要不是他的,而是原主仙塵衣的。


    原主仙塵衣,天生凡人,原名“沈衣”,本是三方洲的凡人,但因著三方洲內各國戰亂,他剛滿三歲便沒了父母,靠著街頭行乞,啃食樹皮到他八歲那年,戰亂平息,他被一散修老道相中跟骨,拜入入其門下。


    卻不想跟著拜師修煉不過七載,老道壽元將近,駕鶴西去,他不得以背上行囊,走上真正的求仙問道之路,恰逢九劍仙宗新弟子試煉之地開啟,他便前往那想要進入真正的仙宗修煉。


    隻是九劍仙宗何其盛名,這試煉之地的高人也如過江之鯽,他一介凡胎,才半步踏入修真的門檻,根本不夠看的,如此間,他便隻能借著人流,縮在角落裏,也不站位,隻小心的縮著。


    在人群中沈衣也就認識了名叫“葉心”的一個少年,也就是後來的葉塵心。


    葉心其人,心地善良,根本不殺人也不站位,隻一味躲避,他不怎麽適合這個養蠱一樣的煉獄,最開始的沈衣也對此人無比鄙夷。


    但當葉心多次與他攀談後,一直以來形隻影單的沈衣終還是出手在一次亂鬥中幫了葉塵心。


    要知道此次試煉之地本就是各方散修的小派係爭鬥,剛開始的時候都是一人,靠著搖旗呐喊匯成一團,而在這樣的派係之中,兩個人攀談上了,落在有心人眼中無疑就是新的派係開始了。


    如此一來想要打壓的派係都將矛頭指了過來。


    仙塵衣朦朧睜眼,暗歎道:“原來如此。”


    一般來說有過生死之交的關係自是不一般,而沈衣當日與葉心都是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兩個人,關係更是可以說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


    怪說後來仙塵衣都大不敬到那種份上了,身為宗主的葉塵心卻還是會有心維護。


    趴在葉塵心的肩頭,仙塵衣痛得皺眉,想著時間快點過去,想著想著他發現背著自己的肩頭在虛化,看來是幻境到盡頭了。


    葉塵心在慢慢消散,仙塵衣的痛覺在減緩,看著葉塵心的後背,他沒來由的說了一句:“該再見了,師兄……”


    葉塵心猛地迴頭,刹那間白光乍現,一切歸於平靜。


    仙塵衣想,該出試煉之地了。


    仙塵衣的身上傷痛全無,耳邊乍然響起一道老態問語:“老夫問你二人,喚何名?”


    “我名葉心”


    “你這少年倒是積極,我這一輩門內隻你二人,但你二人卻或多或少都有那麽卻點世俗氣運,老夫也想再賜你二人一字,此字為‘塵’,你二人覺如何?”


    老人聲音斷斷續續,仙塵衣的眼前畫麵也逐漸清晰,卻察覺出如今身處九劍仙宗的金翠殿上,問話之人乃是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


    老者一派怡然自得,很是仙風道骨,估摸著應是上一任九劍仙宗宗主。


    仙塵衣看罷全景後再去細思那老者的問話,卻覺出了這句話的其他意思,順著道:“我名仙塵衣。”


    “對了。”老者讚道。


    此刻的依舊少年的葉塵心卻不解的問道:“不對啊沈大哥,你不應該叫沈塵衣嗎?”


    仙塵衣瞥了一眼葉心,又抬頭看那上首笑眯了眼的老者,當即笑道:“我就叫仙塵衣,而你應喚葉塵心。”


    老者聽罷又讚了一句。


    仙塵衣凝視著那老者沒有任何披露的麵容,心裏麵對於這場景隻是幻覺的可能性劃了個叉,隨後又轉而看向葉塵心,問道:“師兄?”


    葉塵心一怔,隨後不可思議的看著仙塵衣道:“你,你是……師弟”


    老者聞聽二人的答話,也是大喜,捋著胡須道:“你二人這是已然分好了師兄弟嗎?既如此你二人今日事便已經沒了,走吧。”


    老者態度有些古怪,仙塵衣瞥了一眼那老者,沒多話,轉而離開了這金翠殿。


    出了金翠殿,葉塵心便急急的跟了過來,開口第一句就問道:“你是從未來迴到這得沈衣嗎?”


    仙塵衣駐足迴望葉塵心,刹那間腦中劃過一個猜想。


    是了,聖界的至寶,此真夢,從他進入這個夢境開始,發生的都是原主發生過的事情。


    至寶雙生花可以改變模樣,這真夢既然可以進入曾經又為何不能改變曾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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