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知如何使用力量的稚子,執掌著這令人駭然的偉力,眾人尚有信心與之一戰。


    可若是吉爾伽美什也被其力量所腐蝕,那就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了。


    因此在看到吉爾伽美什身影的時候,眾人的心情都凝重了幾分,遠比剛才看到黑杯襲來更加緊張。


    似乎是聽到了阿爾托莉雅的聲音,吉爾伽美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此刻的他躺在黑泥之中著實顯得有些狼狽,像是某個被野獸囫圇吞下的食物,衣衫已經被盡數腐蝕,肉體卻意外的完整。


    此刻的他依然竭盡所能的維持著王的優雅,對於阿爾托莉雅的疑問,他不屑道:


    “不過是區區一些惡意罷了,又豈能輕易沾染本王?”


    聽到他這高傲且熟悉的迴答,眾人罕見地沒有覺得他有點略裝,反倒是感到無比的親切,還好還是那個他,沒有被黑杯侵蝕。


    倒是阿爾托莉雅看著他僅存的半身將信將疑,“那你的下半身是什麽情況?”


    對於阿爾托莉雅不合時宜的拆台,吉爾伽美什顯得非常的不滿,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


    “不是說不能輕易沾染嗎?祂吞噬我不過也付出了極大地代價。”


    “哦?”


    眾人顯然有些不信,他自己卻是自信滿滿的朝著黑泥上方的黑洞之中指了指,繼續說道:


    “笨蛋,如若不是本王的力量一時之間撐爆了祂的迴路,讓他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你們以為能如此輕易的對祂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如果一開始操控這股力量的是綺禮那家夥......雖然他暗算了本王,不過這家夥倒也算是有趣,罷了本王也該退場了,你們自己好自為之。”


    說罷,他的身體便開始化作一道流光漸漸開始了消散,就在他即將完全消失之際,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眾人鄭重囑咐道:


    “還有!看在你們也算是幫了本王一把的份上提醒你們一句,別再用星之聖劍砍人類的宿業了!


    別在那裏躲躲閃閃就是說的你,好歹也是打敗了本王的魔術師,豈能如此短視?”


    saber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excalibur,不知道他此言又是何意。


    吳嶽被他這麽一點倒是明白了些什麽,虛心求教道:


    “您的意思是,阿賴耶(人類存續的抑製力)和蓋亞(星球存續的抑製力)的關係?”


    吉爾伽美什似乎是見他態度不錯,而且一點就透,甚是欣慰,於是又出言補充了兩句:


    “以蓋亞的力量,幹涉人類自身所造成的惡果,會被蓋亞認定為無能,星球會對人類的存在產生排斥,因此人類所作之惡,必須由人類親自了......”


    “這家夥果然不靠譜,這麽重要的的事兒非要留到最後說!關鍵是又說不完!“


    吳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旁的愛麗絲菲爾反倒是為吉爾伽美什開脫道:


    “我想這應該是他刻意為之,說出此等隱秘必不為抑製力所容,若非他身處黑泥之中,可能剛開口便要徹底消散!


    即使他活著的時候再強,此刻現界的也不過是銘刻於英靈座上的一騎英靈而已。”


    “準備迎敵吧!”


    衛宮切嗣將目光投向了上方,黑杯本體存在的那個黑洞之中,沉聲說道。


    如果真像吉爾伽美什所說,黑杯“消化”他耗費了極大的力量,這才導致了理性的沉睡。


    如今吉爾伽美什已經消失,那存在於黑杯之中屬於言峰綺禮的意誌,是否即將重新執掌這份恐怖的力量?


    隨著眾人的目光朝著黑洞之中投去,那裏果然發生著駭人的變化,原本碩大的黑洞急劇收縮,仿佛要將無數的黑泥盡數吞迴腹中!


    那瘋狂收縮的黑暗,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一個真正而純粹的惡,即將誕生於世!


    “吼哦?竟然搞成了這般模樣嗎?到底隻是個孩子啊~”


    言峰綺禮那既嚴肅又充滿挑釁的聲音再次出現。


    一個赤裸上身,身上以黑泥繪滿了黑色條紋,胸前一個黑洞的精壯中年男人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他的周圍布滿了躁動的黑紅緞帶,其中一部分自然下垂,形成一條暗紅色的裙擺。


    在他的言語之中不見責怪,盡是對於黑杯的寵溺,有人崇尚善良,有人鍾愛邪惡。


    好巧不巧,言峰綺禮就是世間,最純粹的追逐惡的存在。


    人們的善良與邪惡往往都不夠純粹,所以徘徊在善惡之間常常感到痛苦,幸運的是言峰綺禮沒有這樣的煩惱,他虔誠的信奉著惡。


    人們追求公平,那麽善良既已存世,邪惡何以不存?這便是他對聖杯許下的純粹願望——願世界之惡得以降生。


    沒有壞人會覺得自己是壞人,所行乃是惡行,但是他不一樣,他並不認為被稱之為惡有什麽不好。


    因為在他看來惡之一字,並非我們所理解的惡,而是一個和善對等的東西,甚至有可能在他的認知裏,這兩個字的意思原本就是顛倒的。


    不必試著去了解他,除非你就是他。


    此刻的言峰綺禮,就這樣靜靜地負手而立,懸於黑泥之上,給到眾人的壓力卻遠非先前隻會使用蠻力的黑杯所能比擬。


    他走到哪裏無盡的黑泥就蔓延到哪裏,像是蟲族的菌毯,時刻宣告著他的領地。


    世界之惡尚未降生,不過新王尚且年幼,終須一人攝政。


    而他就是世界之惡所選定的代行者,曾經行於黑暗之中,隸屬於教會的代行者,如今世界之惡的代言人。


    沒有人天真的向他詢問什麽“何以至此”,“因何要引世界之惡降世毀滅人類”之類的廢話。


    畢竟他們早已習慣了魔術師的癲狂,為了血脈之中的戒律,為了抵達那虛無縹緲的根源,他們甚至不惜做出任何事,即使其代價有可能是毀滅全人類。


    言峰綺禮與他們的區別無非就是前者以善意行惡事,而言峰綺禮以惡意行惡事罷了,不過這一切都僅限於眼前的認知。


    阿爾托莉雅隻是靜靜的舉起了excalibur,鏡流也將手中寶石劍一甩,時刻準備著拔劍上前。


    隨著遠方傳來一聲槍響,這場最後的決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麵對眾人麵前已然非人的存在,衛宮切嗣與久宇舞彌依然選擇了最具人性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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