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來那人卻不是薑楊,而是之前薑桃在鎮子上見過的,借錢給薑楊又對他口出惡言的那個少年書生。薑桃也不知道他姓什麽,隻記得當時他身旁的人喊他什麽‘子玉’。


    秦子玉慢慢踱步到他們姐弟跟前,見了小薑霖就挑眉玩味地笑道:「小掃把星,怎麽還不去吃飯?站在這裏喝風呐?」


    小薑霖見了他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頭低地下巴都抵到了胸口,還直往薑桃身後躲。


    薑桃一聽他對小薑霖的稱唿就豎眉瞪著他道:「你罵誰呢?!」


    她自覺是很兇的,但無奈經年累月的習慣讓她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所以這罵人也沒有顯出兇惡的感覺。


    反正秦子玉是沒被她的氣勢嚇到,隻是沉下臉問她:「你是何人?為何口出惡言?」


    「我是薑霖的姐姐。他有名有姓的,你憑什麽喊他‘小掃把星’?」薑桃是真的生氣了。她還在薑家村的時候明裏暗裏不知道被趙氏和周氏罵過多少次這樣的稱謂,但她從來不以為意的。但是罵她無所謂,罵她弟弟就是不行!


    秦子玉又挑了挑眉,哂笑道:「原來你就是薑家的掃把星。」說著還很輕佻地將薑桃上下一打量,「確實生的很不錯。可惜啊可惜……可惜是個命中帶煞的。爹娘都能克死,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薑桃蹙眉,認真地同他道:「我帶不帶煞與你何幹?你和我弟弟道歉。」


    秦子玉又無所謂地聳聳肩,說:「我為什麽要道歉,全學塾的人都這麽喊,你怎麽沒讓他們都來道歉?」


    薑桃氣得身體都發抖了,她低下頭看向小薑霖,想問他是不是有這種事。


    小薑霖卻心虛地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為什麽要這麽喊他?」薑桃忍住怒氣問秦子玉。


    秦子玉道:「今年過年你家把這小子送來,我們先生突然就生了一場大病。加上你家出了你這樣的掃把星,大家聽說了你家的事情,我們也怕啊,先是先生,後頭會不會輪到我們……」


    「不過是事有湊巧罷了。虧你們還讀聖賢書,竟如此見識短淺!」薑桃又瞪了秦子玉一眼,低下頭問小薑霖,「你哥哥呢?他就讓人這麽喊你?」


    「你說薑楊?」秦子玉笑著接過話茬,「他早就退學了。我們這學塾廟小,可容不下你們薑家兩尊大佛。反正他也三年不能下場,把這名額讓給他弟弟也不虧不是?而且你們家也窮,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銀錢呢。」


    薑桃萬萬沒想到薑楊居然擅自做主退學了,秦子玉看她一臉驚訝,接著笑道:「你還不知道?他早在正月裏就不在這兒了。」


    薑桃怎麽都沒想到兩個弟弟瞞著的會是這樣的大事,震驚之下她也懶得再同秦子玉掰扯,拉著小薑霖就往家走。


    小薑霖已經嚇哭了,但也不敢哭出聲,隻敢憋著嘴,抽抽搭搭地啜泣。


    茶壺巷的小宅子裏,蕭世南一直在家,看到他們突然迴來了,便迎出來笑道:「嫂子怎麽這會兒迴來了?」然後又看到哭包似的小薑霖,收起笑問他:「小阿霖怎麽哭了?是誰欺負你了?」


    小薑霖哽咽著說:「沒人欺負我。小南哥哥別問了。」


    薑桃平時最見不得他的眼淚的,此時也不哄他,隻鬆開了牽著他的手,讓蕭世南去尋一條細長的木棍來。


    「嫂子要木棍做什麽?」蕭世南奇怪著,但還是去了灶房,用柴刀現劈了一根拇指粗、小臂長的細木棍來。


    薑桃拿到了木棍,就問小薑霖,「你哥哥人呢?」


    他抽抽搭搭地說:「哥、哥哥去書齋了。」


    蕭世南一看氣氛就不對勁,也不敢插嘴了,隻勸道:「嫂子有話好好說,別氣壞了身子。」


    薑桃眼下是真的氣極,不隻是氣他們兩兄弟說謊瞞她,也氣學塾的那些人亂傳話,還給小薑霖起那樣難聽的外號,更氣自己之前為了生計奔波,對他們的關心不夠,以至於薑楊都退學半個多月了,她到了現在才知道。


    木棍幾次舉起,小薑霖害怕地閉上了眼卻沒有躲開,可薑桃就是下不去手。


    僵持了好一會兒,她把木棍扔了,讓小薑霖先迴屋,其他的等他哥哥迴來再說。


    小薑霖看她眼睛都氣紅了,又把木棍撿了起來,哭著說:「姐姐你別生氣,阿霖知道說謊不對。你不要哭,你打我好不好?」


    薑桃胸口悶地說不出話,蕭世南也不敢胡亂插話,一時間屋裏隻聽到小薑霖輕微的啜泣聲。


    「這事怪我,不怪阿霖。」薑楊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他雖然早就從學塾退學了,但是每天還是會和小薑霖一道用午飯,就約在學塾旁邊一條街的小攤子上。今天他在攤檔上等了小薑霖很久都沒有等到他,就趕到學塾去問了,齋夫同他相熟,告訴他小薑霖被一個年輕的小娘子接走了,他就猜到是薑桃去了,急急地趕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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