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桃歉然地笑了笑,隻拿出來一塊銅錢大小的飴糖。


    「姐姐今天出去的匆忙,帶的銀錢也不多,都花完了,隻剩下幾個銅錢,隻夠買這樣一點,你不要生氣。」


    小薑霖卻搖著頭說這樣就很好了,拿過糖塊放進嘴裏,一麵寶貝地小口小口嘬著,一麵甜甜地道「姐姐能記得阿霖就很好了。」


    薑桃正要誇他乖巧,卻聽薑楊涼涼地道「姐姐是該少喂他一些,年前好不容易看他瘦了一些,過年這幾日又給吃迴來了。胖得像個小圓球似的。」


    換成平時,小圓球薑霖肯定是要和他哥哥嗆聲的,但是今天他跟著哥哥讀了半天的書,發現讀書原來真的很辛苦,他連跟著讀都讀不完整,別說認字了。他哥哥還說他早些年開蒙的時候,不到一個月就把《三字經》上所有的字都認全了,小薑霖就更心虛了,所以就沒敢迴嘴。


    薑桃難得看他們這樣沒掐起來,想著果然讀書就是好,才不過半日,小薑霖就知道尊敬兄長了。薑楊也很不錯,雖然嘴巴還是有些損,但是帶著小孩念書這種活計可不輕鬆,現代多少家長都被逼的精神崩潰了,他卻教的很有耐心。


    後頭薑楊放薑霖出去玩了,和薑桃兩個進屋說話。


    薑桃先描述了一番今日買下的宅子,果然薑楊同他一樣,也不信宅子有什麽吉不吉利的,隻替她高興道「之前還擔心咱們的銀錢不夠。如今宅子買完咱們還剩三四十兩,交完我和阿霖的束修也能剩下不少,短時間內不用為生計發愁。」


    「自然不用發愁的,別忘了我成親後就能去衛家做工了。」薑楊說著話就去拿笸籮裏的針線,這針線做習慣了,手裏得閑就很不習慣。


    薑楊卻把她按住了,說讓她先歇著,要是實在閑的慌,就去繡嫁衣。


    薑桃想著如今正式開始待嫁,也確實該繡嫁妝才是,便拿了之前薑楊買的大紅布料,卻和老太太請教怎麽裁衣。


    因為已經說好婚禮從簡,所以薑桃也沒準備把嫁衣做的多繁複,隻讓老太太教她裁了一身最普通的紅裙。


    她到底是曾經常年和針線打交道的,刺繡那樣精細的活計都能做好,裁衣自然也學的很快。


    不過日,大紅的嫁衣就已經做了出來,試穿過後,她就開始繡花紋。


    其實農家嫁女都簡單的很,能穿一身嶄新紅嫁衣的都很少,更別說還帶花紋。薑桃也不想惹眼,選了深一個色號的紅線去繡。這樣遠遠地便不覺得嫁衣特別,離得近了才能察覺它的不同之處。


    不過七八天,嫁衣上簡單的花紋也繡完了,薑桃開始待不住了——她從前當過太久的重症病人,行動受限,這輩子得了個康健的身體就很是閑不住。加上也關心新家那邊修葺得怎麽樣,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焦灼的難受。


    偏薑楊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再往外跑了,也不許她插手準備喜糖、紅雞蛋和派請帖等事宜,連她想帶著雪團兒去田間跑跑都不成,就隻讓她在家歇著。


    薑桃之前還不急著嫁人的,但是在屋裏悶了兩天以後,她就急的不成了,沒事就往門口瞧。她也沒指望又要忙著婚前事宜又要忙著修葺新家,還要在采石場做活計的沈時恩能分身過來,隻想著隨便來一個人解解悶兒都好,就是錢芳兒再上門來陰陽怪氣,她也一定不把人趕走了!


    就這麽盼啊盼啊,終於到了婚期的前一日。


    薑桃早早地就把新房布置好了——其實也沒什麽好布置的,就是擦擦桌椅,掃掃地,貼上幾個喜字,然後桌上放一對紅燭,再把原身爹娘準備的喜被、喜帳之類的東西放上炕。


    一通忙下來也就不到半個時辰,薑桃洗了個澡,就準備睡下了。


    然而還不等她上炕,薑楊過來了,紅著臉塞給她一本書然後就跑了。


    後頭老太太也過來了一趟,也給了她一本書。


    兩本不同內容但同樣露骨的畫本,看的薑桃很是汗顏。而且這種程度的東西在信息爆炸時代的現代人來看,也著實小兒科了些。


    所以薑桃興致缺缺地隨手翻了兩頁,就把兩卷書隨手往床頭一塞,就找周公去了。


    她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時辰,不過覺得剛閉眼,就被老太太喊醒了,催著她起身梳妝。


    薑桃揉著眼睛看了眼外頭還伸手不見五指的天色,帶著困出來的奶音求饒道「奶,沈二哥不會這樣早就來的。我再睡一會兒成不?」


    古代的婚禮,又叫昏禮。顧名思義就是黃昏時才拜堂。


    她又不用出遠門,就是在自己家行禮,實在是想不出要這麽早起的理由。


    老太太卻很堅持,「哪有當新娘子還睡到日上三竿的?如今你在家裏鬆散些沒人說你,往後成了親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不好這樣憊懶的。」


    薑桃想著沈時恩縱她縱得跟什麽似的,幫她辦事從不問前情後果的,哪裏會因為她睡到天亮就嫌棄她,但對著老太太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乖乖地洗漱更衣,坐到了梳妝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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