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財一愣。


    他手裏確實有肥皂配方,是之前花大價錢從一個老師傅手裏買來的。


    隻是這配方成本太高,做出來的肥皂價格也高,根本賣不出去,所以就一直擱置著。


    “成本太高了,做出來也賣不動啊。”他歎了一口氣。


    “周哥,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張小軍湊近周守財,壓低了聲音,“成本可以在原料上節省啊,反正就是個洗臉的東西,用不著那麽精貴。”


    周守財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


    肥皂嘛,洗臉洗手,又不至於把人給洗出問題。


    張小軍繼續說道:“咱們還可以在這條斷腿上做文章!就說陳江的香皂裏有致幻成分!我用了他的香皂,就摔斷了腿!”


    馬紅霞一聽,眼睛一亮,當即拍手叫好,“好主意!小軍,你真是太聰明了!”


    周守財看著妻子興奮的樣子,心裏也開始動搖。


    如果真能扳倒陳江,那他失去供銷社訂單的損失,說不定還能補迴來。


    他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行!幹了!”


    馬紅霞激動地抓住張小軍的手,“小軍,隻要你把這事辦成了,我分你一成的利潤!”


    張小軍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嫂子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


    周守財按照張小軍的餿主意,聯係了一個平日裏做些投機倒把生意的家夥,低價買進了一批不合格的工業廢料。


    這些東西顏色暗沉,散發著刺鼻的氣味,稍稍懂行的人都知道不能用來做香皂。


    “這……能行嗎?”


    周守財捏著手裏黑乎乎的一塊,有些遲疑。


    張小軍一把搶過,滿不在乎地搓了搓,“周哥,你放心!洗臉的東西,能用就行!再說,咱們做的香皂便宜啊!那些鄉巴佬,哪個不是圖便宜?”


    周守財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也是,反正賠的也不是他的錢。


    張小軍暗自得意。


    這批原料的價格,低到令人發指,到時候做出來的香皂,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很快,劣質香皂被大批量的生產出來。


    它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怪味,顏色也像是發黴的饅頭一樣,灰白中透著詭異的綠色。


    馬紅霞看著這些香皂,皺了皺眉,“這顏色……能賣出去嗎?”


    “放心吧,嫂子,包在我身上!”張小軍信心滿滿。


    “這叫複古綠,現在最流行!”


    馬紅霞半信半疑地提著一籃子香皂來到了縣裏。


    她扯著嗓子吆喝:“正宗香皂,便宜賣啦!七塊錢一塊!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一些圖便宜的大媽大爺圍了上來,看著這顏色古怪的香皂,紛紛議論起來。


    “這顏色咋這麽奇怪?”


    “聞著也不太對勁啊。”


    馬紅霞趕緊解釋:“這是特殊工藝!加了草藥的!可香啦!用了皮膚白嫩白嫩的!”


    一些大爺大媽經不住誘惑,紛紛掏錢購買。


    馬紅霞心裏樂開了花。


    這玩意成本才幾毛錢,一塊就能賺六塊多!


    而此時,張小軍拄著拐杖來到供銷社門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大家夥評評理啊!我用了這供銷社的香皂,就變成這樣了!這香皂裏肯定有東西!大夥可千萬別買啊!”


    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自己如何用了陳江的香皂後,頭暈目眩,神誌不清,最後摔斷了腿。


    有些不明真相的群眾信以為真,紛紛對供銷社的香皂產生了懷疑。


    “真的假的啊?這香皂還能把人弄成這樣?”


    “我看還是別買了,小心點好。”


    一些原本打算購買香皂的客人,也都打消了念頭。


    門口的動靜越鬧越大,最後終於驚動了孟國祥。


    “怎麽迴事?”


    他疑惑地走了出去。


    隻見張小軍正攔著一個客人,唾沫星子亂飛。


    “我跟你說,這香皂可不能買!我用了就摔斷了腿!裏麵肯定有致幻的成分!”


    張小軍不認識孟國祥,把他當成了普通的客人,繼續添油加醋地講述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孟國祥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哪裏來的混賬東西,敢在我供銷社門口撒野!”


    “撒野?”


    張小軍梗著脖子,根本沒把孟國祥放在眼裏。


    “我這是在告訴大家真相!我看你跟陳江那小子蛇鼠一窩,黑心肝的玩意兒!”


    孟國祥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他在這縣城裏也算個人物,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這供銷社的主任!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張小軍一聽“派出所”三個字,腿肚子就有點轉筋。


    他色厲內荏地叫囂:“去就去!誰怕誰!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跟陳江狼狽為奸,遲早遭報應!”


    孟國祥再也忍不住了,衝著旁邊兩個工作人員吼道:“還愣著幹什麽!把他給我抓起來!”


    張小軍一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拐杖都扔在了地上。


    孟國祥看著張小軍一瘸一拐逃走的背影,怒火中燒。


    他從來沒得罪過什麽人,這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供銷社門口的騷動漸漸平息下來,但張小軍的話卻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開來。


    “香皂致幻”的消息不脛而走,原本絡繹不絕的客人紛紛止步,甚至有人開始退貨。


    供銷社的生意一落千丈。


    孟國祥急得焦頭爛額。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好好的生意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而另一邊,馬紅霞正春風得意地兜售著她的“複古綠”香皂。


    “老牌子啦!在供銷社賣了十年啦!質量保證!”她扯著嗓子吆喝。


    一些大爺大媽本來就對供銷社的香皂心存疑慮,一聽她這麽說,頓時來了興趣。


    “真的在供銷社賣過?”一個大媽狐疑地問道。


    馬紅霞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可不是嘛!我們老周家祖傳的手藝,在供銷社賣了十年香皂!誰知道那孟國祥卸磨殺驢,找到新的合作商,就把我們一腳踢開了!嗚嗚嗚……”


    周圍的大爺大媽一聽,紛紛對馬紅霞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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