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惟,你應該向陳江道歉。”


    許妍轉頭看向楊明惟,“中餐並不比西餐低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不能這樣人身攻擊。”


    楊明惟臉色鐵青,“妍妍,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說我?我才是你的朋友!”


    許妍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


    “明惟,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不該這樣無禮。”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你必須向陳江道歉。”


    楊明惟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他後悔帶陳江來吃飯,更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了那些話。


    許妍靜靜地看著楊明惟,眼神中帶著一絲失望。


    僵持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如果你不道歉,那我們兩個,也不再是朋友。”許妍語氣平靜,卻擲地有聲。


    楊明惟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許妍,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陳江依舊神色平靜,仿佛置身事外。


    他知道,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不重要了。


    楊明惟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對不起。”


    他把這筆賬,狠狠地記在了陳江頭上。


    陳江笑了笑,語氣輕鬆:“我並不在意。每個人生來都是平等的,你的優越感,來自你的父母。”


    楊明惟猛地抬頭,怒視著陳江。


    陳江卻絲毫不懼,繼續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還沒到終點,誰也不知道結果。”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所以,不要去嘲笑任何一個人。往上數幾代,誰家不是泥腿子出身?”


    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許妍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陳江,說的好!”


    楊明惟臉上肌肉抽搐,感覺如坐針氈。


    這頓飯,他食不知味。


    “服務員,結賬!”他起身,準備結束這場尷尬的晚餐。


    “不用了,明惟,這頓我請陳江。”許妍掏出錢包。


    “哪有讓女士花錢的道理。”


    楊明惟一把按住許妍的手,眼神飄向陳江,語氣裏帶著譏諷,“何況還是請某些人。”


    他心裏冷笑,一個鄉下泥腿子,恐怕連這頓飯錢都付不起吧?


    楊明惟招手叫來經理,“錢經理,結賬。”


    錢經理快步走過來,臉上堆滿笑容:“楊少,這桌已經結過了。”


    楊明惟得意地挑了挑眉,故作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領。


    “我就說嘛,走到哪兒都有人想攀關係,這頓飯就當是他們的一點心意了。”


    許妍皺起眉頭,“錢經理,你怎麽能隨便讓人結賬呢?”


    錢經理一臉茫然,“是這位先生結的啊。”


    他伸手指向陳江。


    許妍驚訝地看向陳江,“陳江,不是說好我請客嗎?”


    陳江微微一笑,“哪有讓女士花錢的道理,這都是作為男人應該做的。”


    楊明惟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故作鎮定地問:“多少錢?”


    “二百八十元。”錢經理恭敬地迴答。


    二百八十元!


    相當於縣裏大部分百姓一年的工資!


    “二百八?你哪來的錢結賬?”楊明惟難以置信地瞪著陳江,語氣尖銳,“一個鄉下小作坊主,能拿出這麽多錢?”


    他頓了頓,陰陽怪氣地說,“男人可以窮,但不能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陳江神色不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做什麽,和你有什麽關係?”


    許妍秀眉緊蹙,不滿地看向楊明惟:“你到底怎麽迴事?從見麵到現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陳江麻煩,為什麽?”


    楊明惟臉色一僵,隨即露出受傷的表情:“妍妍,我都是為了你好!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別被他這幅表麵給騙了!”


    “為了我好?”許妍冷笑一聲,“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吧?陳江怎麽得罪你了?”


    “他出身低微,怎麽可能懂那麽多?又是西餐禮儀又是經濟學的,我敢肯定,他一定是調查過你,蓄意接近你的!”楊明惟指著陳江,義憤填膺。


    陳江眼神一冷。


    楊明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梗著脖子強撐著:“怎麽?被我說中心事了?心虛了?”


    “你不可理喻!”許妍怒道,“陳江就是個普通商人,是我堅持要請他吃飯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還有,他的麵膜現在很受歡迎,每天至少能賣出去一百張!”


    “麵膜?”楊明惟愣住了,他這次來縣城談生意,主要就是為了麵膜,可供銷社那邊死活不肯透露廠家的身份,沒想到……


    他狐疑地打量著陳江,滿臉的不相信:“你就是那個麵膜廠的老板?”


    “怎麽?不像?”陳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明惟連連搖頭。


    許妍隻覺得楊明惟無藥可救,她打斷他的話,語氣冰冷:“夠了!我就是在他這裏買的!”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正是陳江賣的麵膜。


    “許妍,別生氣,犯不上。”陳江語氣平靜,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許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我也知道,可是他……”


    “算了。”陳江打斷她,“不必為了這種人生氣。”


    楊明惟原本想借機嘲諷幾句,聽到許妍維護陳江,又見陳江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更加不爽。


    但他眼珠一轉,想到供銷社那邊對廠家信息守口如瓶,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正主,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楊明惟搓了搓手,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容:“陳老板,既然你真是那個麵膜廠的老板,那咱們就來談談合作的事情吧。”


    陳江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合作?你想怎麽合作?”


    送上門的生意,他自然不會放過。


    楊明惟清了清嗓子,一副施舍的姿態:“我看你這麵膜賣得不錯,這樣吧,四毛錢一張,我全要了。”


    陳江嗤笑一聲:“四毛?楊老板,你這價錢,恐怕是去批發毛巾還差不多。”


    楊明惟臉色一沉:“你什麽意思?別不識好歹!”


    陳江臉上的笑意消失,眼神變得冰冷:“四毛錢一張,你打發要飯的呢?我勸你還是去找別人合作吧,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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