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的嘴唇也這樣好看,粉粉的,薄薄的,看著就很柔軟。怪隻怪他的眼睛生的太好了,睜眼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沉淪在他的眼睛裏,忽略了其他長處。


    薑桃看了好一會兒才發覺自己的失禮,忙把視線挪開,專心照顧他。


    然而沈時恩的情況並沒有在段時間好轉,薑桃憂心忡忡,時不時地看一眼外頭的天色,就盼著天早些亮,好讓她下山去請大夫。


    就這樣一直到了晨光熹微之際,沈時恩終於醒了過來,薑桃的麵上剛展露出笑意,就聽他嗓音低沉地喚她:「阿姐,是你迴來了嗎?」


    「沈、公子?」薑桃嚇得去摸他的額頭,滾熱地簡直有些燙手。


    沈時恩已經完全迷糊了,他伸手捉住薑桃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像一隻小獸似的、愛憐地親昵地輕輕蹭著她的掌心,「阿姐,我好想你。」


    這是絕對是燒糊塗了。


    薑桃想把自己的手抽迴來,卻發現他捉的無比的用力,甚至當他發現她想抽出手的時候,他一下子慌亂起來,將她的手捉的更緊了。


    他嘴裏不斷地喚著‘阿姐’,雙眼迷離,蒙著一層水霧,臉上的神情如同被大人拋棄的孩童一般無助,攥著她手掌的手更是灼熱得嚇人。


    薑桃隻覺得心裏像揣了隻小鹿似的亂撞,仿佛整顆心髒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似的。


    都說女孩子有母性,容易對示弱的異性產生好感。一直因為身體原因處於弱者地位的薑桃不敢苟同,她自覺更喜歡強壯厲害的男人——就好像沈時恩在孤身斬殺數條豺狼、當著她的麵展露完美身材的時候,她就很是心動。


    可那時候的心動,卻抵不過此時心跳加速的十分之一。


    他這般一會兒強悍一會兒示弱的,誰頂得住?!這超綱了啊!


    「正經人,我是正經人!」薑桃在心理呐喊著,終於喚迴了自己的理智。


    她像哄薑霖一樣哄沈時恩,「阿姐不走,你乖一些好不好?阿姐給你換上新的布巾,這樣你的熱才能退下去。」


    沈時恩還真像一個孩子似的聽話,把手放開,但不肯閉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薑桃,就好像生怕下一秒她會憑空消失一般。


    薑桃擰完布巾給她搭好,他便立刻把她的手攥在了手裏,珍重無比。


    薑桃見他這般,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想法——他說他是發配而來的苦役,家人勢必也受到了牽連。他的阿姐,怕是已經不在了吧。


    「乖乖睡覺吧,阿姐守著你。」薑桃用另一隻手給他掖好被角,隔著被子在他胸口的位置輕輕拍動。


    「我好辛苦,阿姐給我講個故事吧,好久沒有聽阿姐講故事了。」他輕聲呢喃。


    「好。」薑桃一口應承下來,但猛然間還真想不到講什麽。她在現代的時候看的書很多很雜,連分辨草藥都學會了,卻好像沒怎麽看過童話故事——她不相信那些。頓了好半晌,薑桃才接著開口道:「我給你講我的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生下來就得了很嚴重的病。她不能運動,不能情緒起伏,甚至不能接觸到外麵的人和世界,後來她十八歲的時候,死了……」


    薑桃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天她可以像個局外人一樣波瀾無驚地說起自己的往事。她明明攏共也活了沒有多少年,卻好像已經滿頭蒼雪。


    在她緩慢而舒緩的敘述聲中,沈時恩帶著嘴角的笑意沉沉睡去。


    雖然故事慘了一點,但是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夢到了他的姐姐,做了個好夢吧,薑桃想。


    ……


    天光大亮,沈時恩是被雪團兒的嗚哇聲吵醒的。


    他醒了才發現自己身上有些酸軟無力,手裏還攥著一隻柔嫩光滑的小手。


    而小手的主人正背對著他,輕聲指揮著小老虎道:「你怎麽那麽笨?讓你把那隻裝米的黃色袋子釣過來而已,怎麽就找不著呢?」


    縱使小雪團兒再聰明,到底智商有限,試著叼了好幾樣都不對,已經煩躁地直叫喚,眼看著就要罷工。


    「好乖乖,我錯了,你不笨,你聰明得很!」薑桃忙把它一通誇,心理又暗暗補充道,自家貓咪確實不笨,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個色盲,讓她叼黃色袋子,怎麽就叼其他顏色呢?


    沈時恩看他們一人一虎的互動有趣極了,一時間竟忘了把手鬆開。


    直到薑桃放棄了讓雪團兒幫忙把米袋子叼過來的想法,轉過頭來,才驚喜地發現他已經醒了。


    沈時恩立刻把她的手鬆開,好在他臉上發熱的紅暈未退,薑桃倒也沒有發現他的窘迫。


    「醒了就好。」薑桃又伸出頭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而後長長地唿出一口氣,「熱也退了,公子身體底子委實不錯。」


    昨晚那樣的高熱,若是換成旁人,估計這會兒應該已經昏迷了。


    沈時恩動了動嘴唇,才發現嘴裏幹得像要燒起來一般,竟無法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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