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三個字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嚇得變了臉色,隨即目光匯聚到了何柱兒身上。


    胤礽眸色驟然變得淩厲。


    何柱兒!


    竟是他……


    這個何柱兒已經不知道換過多少任了,與最初胤礽虧欠的那個根本不是同一人。


    但由於康熙覺得虧欠胤礽,便逐漸放鬆對胤礽的監視,這個何柱兒已經將近一年沒有換過人了。


    胤礽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習慣了身邊的人常換,以為這次隻是老頭子忘記了。


    隻短短一年的功夫,就叫這賤皮子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營帳之內陷入了安靜,氣氛變得詭異又壓抑。


    許久,胤礽冷笑一聲,


    “所以……這毓慶宮做主的,難不成姓何?!”


    何柱兒聞言,頓時嚇得抖如篩糠,


    “主子爺,不是奴才,不是奴才!都是葉赫勒嬤嬤指使的,爺,是葉赫勒嬤嬤說,這東宮裏頭該有個小主子了……”


    胤礽冷嗤一聲,


    “所以你便堂而皇之的把孤賣了?”


    “不……爺!不是……奴才沒有賣,真的!爺……”


    何柱兒百口莫辯,憋得臉色漲紅,隻能“砰砰砰”的在地上磕頭。


    胤礽不為所動,拿起手邊杯子,狠狠砸向離自己最近的侍衛,


    “去,把魏珠叫來!”


    何柱兒一聽,更是如墜冰窟。


    “饒命!爺……饒了奴才狗命吧!”


    他涕泗橫流地,把頭一次次地重重磕在地上,哪怕剛被鏟過的地麵不算太堅硬,他的額頭也很快就滲出了血跡。


    可他不敢停,生怕停了,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對於何柱兒的求饒,所有人都冷眼旁觀,就已經從床上爬起來,跪到地上的鳶兒都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時候,沒人敢觸胤礽的黴頭。


    胤礽沒有絲毫反應,自顧自的走到一旁穿起了衣服。


    半炷香的功夫,魏珠氣喘籲籲地站在營帳外頭,帶他過來的侍衛入營通稟。


    “魏總管進來吧。”


    魏珠深深唿吸了幾大口,平穩一些氣息後,才抬腳走入營帳。


    一進門,魏珠隱晦地瞟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奴才跟侍衛,還有那跪在床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心中便有了計較。


    胤礽免了魏珠的虛禮,開門見山道,


    “剛剛,孤準備就寢,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了孤的榻上,孤懷疑這女人是刺客,而他們都是這刺客的幫兇!”


    胤礽這一席話,不但叫魏珠聽得心驚肉跳的,帳中跪著的所有奴才侍衛也都炸開了鍋。


    “殿下!您明鑒啊殿下!這一切都是何公公主導的,跟奴才無關!”


    “殿下,何公公手中有您的印信,他負責營帳中的一切事宜……”


    “爺,奴婢不是刺客,是葉赫勒嬤嬤!都是葉赫勒嬤嬤安排奴婢進的毓慶宮!”


    …


    何柱兒原本還吊著口氣兒,可在聽到胤礽把鳶兒定為刺客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沒有半分掙紮的力氣了。


    他癱軟在地,額上的血流滿了整個麵容,看起來猙獰可怖,除了離他近的人觀察到他的狀態後,稍稍往後縮了縮,其他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魏公公,您替奴才說句話啊……”


    有幾個出身還不錯的侍衛,見胤礽絲毫不為所動,竟打起了魏珠的主意。


    魏珠一陣頭皮發麻。


    端看麵色,他便知道今天這事兒,八成是戳到了太子爺的肺管子上了。


    但他也不敢直接順著太子爺的意思,把這群人都拉出去處置。


    營帳的麵積不小,稀稀拉拉跪著的奴才侍衛加起來二十多號人,哪怕就隻說侍衛,能在太子爺跟前兒守衛的,也都不是簡單人物,他哪敢一下子處置這麽多人?


    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嗎?


    魏珠一張臉都皺成苦瓜了,也沒給胤礽一個確切的答複。


    “怎麽?魏總管這是做不得主?”


    魏珠怔了怔,隨即跪倒在地,


    “殿下容稟,太監宮女倒是好說,可這侍衛……”


    胤礽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魏珠,問他,


    “魏公公的意思是你處罰不了侍衛?”


    他方才最先說的,便是這群人涉嫌刺殺太子,但凡蠢一點,魏珠也該拚著得罪侍衛背後家族的風險,先把人抓起來再說。


    隻可惜啊,這人就是太聰明了。


    聰明到走一步看三步,哪怕麵對的是大清排號第二的太子,都敢陽奉陰違。


    魏珠身子一顫,眼珠子骨碌了兩圈,最終咬了咬牙道,


    “爺,非是奴才不盡心,是奴才真沒那個資格。”


    “嗤!”


    胤礽嗤笑一聲,懶懶地從椅子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魏珠,


    “既然魏公公沒有資格,那孤就去問問皇阿瑪。”


    魏珠聽了心裏一驚,隨即又鎮定起來。


    按照規矩,他確實沒有處置一等侍衛的權利,就算太子去告狀了,皇上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


    胤礽抬腳走出營帳,還特地迴頭看了一眼,看到魏珠就算跪著,也探頭探腦地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這麽個玩意兒,上輩子是怎麽爬到梁九功那個位置的?


    胤礽住的地方離康熙的營帳不過幾十米的距離,胤礽腿兒著,幾分鍾就到了。


    康熙剛打算抱著年輕貌美的美人睡覺呢,一聽胤礽求見,也顧不得睡覺了,立馬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在穿衣服的過程中,康熙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隨即神色不悅了起來。


    他倒不是氣有女子爬床,而是氣毓慶宮一夥人聯合起來算計胤礽。


    康熙穿完衣服,抬腳走出營帳,胤礽見狀想要跪地,卻被他揮手製止,


    “走吧,朕去瞧瞧。”


    聞言,胤礽略有些詫異。


    ‘這老頭兒現在怎麽這麽積極?他不應該坐在營帳中,等待梁九功過去把人拿了,送過來給他審判嗎?’


    康熙沒搭理他,快步往前走,等胤礽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出十米開外了。


    ‘大半夜去自家兒子的營帳,也忒不講究了……’


    胤礽如今是有個侍妾的,是康熙賜下來的試婚格格。


    名義上是教胤礽人事的。


    哪怕父子二人都知曉他並不需要,可也不能不賜。


    若是別的皇子都有,胤礽沒有,那他便成了例外,白白惹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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