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刻意討好之下,太後與他的交流很是舒心。


    孝莊則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眼睛裏都是溫和的笑意。


    如果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誰,琪琪格絕對算是其中之一。


    當年她與多爾袞不顧兒子反對強硬的將侄女許配給了兒子,導致兩人成了怨偶,侄女更是在兩年之後被廢其後位,不到半年便鬱鬱而終。


    可她當時若不答應多爾袞的要求,福臨從皇太極手中接過的皇位根本就坐不穩當。


    侄女死後,為了安撫科爾沁,她又與兄弟商議,選了侄孫女琪琪格作為繼後嫁入京城,以顯示滿蒙之間的親密,好震懾住當時各懷心思的滿族各旗主。


    為了保住福臨的皇位,她費盡心機殫精竭慮,最終卻換來了兒子的惡言相向。


    他滿臉猙獰的質問自己為什麽要強迫他娶自己不喜歡的人,為什麽不能成全他和那個賤人,最後更是指責她為了權力做盡了肮髒事,他說他為有這樣的額娘感到惡心。


    不堪的記憶再次湧進腦海,孝莊眼底濃霧漸起。


    琪琪格入宮之時才十三歲,從她入宮的那天起,福臨就從未給過她好臉色,大婚之夜也沒有在坤寧宮留宿,讓她成為了這紫禁城裏最大的笑話。


    後來,福臨為了討那個賤人歡喜,竟又想廢掉琪琪格的後位,給出的理由竟是可笑的不孝不悌。


    若非那賤人還有兩分眼界,知道福臨若是成功了,對董鄂一族沒什麽好處,便跟著滿朝文武一起強硬的反對,才打消了福臨的那個念頭。


    再後來,她使了手段要了那賤人母子的性命,哪知也一並帶走了福臨。


    於是琪琪格二十出頭就坐上了這太後之位。


    皇太極崩逝之時她才三十歲,在這深宮生活的幾十年,叫她清楚的知道,人若是沒有什麽盼頭,光是這枯燥乏味的日子都能將人逼瘋。


    於是她問康熙要來了胤祺給琪琪格,讓她養著,也算是有個盼頭。


    如今胤祺大了,搬去了阿哥所,琪琪格的日子好似又迴到了過去,一眼就能看到頭。


    她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最放心不下的,除了保成,就是琪琪格了。


    她害怕自己走了之後,琪琪格會受不了這樣乏味的日子,從而失去活下去的念頭。


    今日瞧著胤礽對待琪琪格親近的態度,孝莊心安了不少。


    胤礽陪著太後和孝莊說了會兒話,那邊康熙派人過來,叫胤礽去乾清宮伴駕。


    胤礽無奈,隻能坐著轎輦去了乾清宮。


    伴駕的內容也很簡單,康熙批折子的時候,胤礽就在旁邊看著,康熙時不時的詢問兩句胤礽的看法。


    這樣的待遇上輩子好像沒有,胤礽覺得 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通哪裏不對勁,最終歸結於自己神經敏感。


    晚膳是在乾清宮陪著康熙一起吃的,比胤礽自己的膳食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就分例而言,康熙委屈他自己,都不會委屈胤礽。


    隻是……


    胤礽費了一上午的腦子,此刻正是饑餓的時候,但跟著康熙吃飯每一道菜都要太監試過之後才能吃,不僅如此,每一道菜隻能吃個幾口,再想吃是不可能的。


    他和康熙的飯量內務府都是記錄在冊的,吃到七分飽的時候,伺候他用膳的小太監就不再給他布菜了,胤礽心底的怨氣達到了頂峰。


    ‘規矩規矩規矩,什麽都得按規矩,吃個飯都不給吃飽,這是哪個腦殘製定的規矩,皇帝才需要約束自己克製自己,我一個皇子憑什麽跟著受罪,我特麽才十二歲,吃不飽怎麽長個兒……’


    胤礽在心底不停的咒罵著當初製定這條規矩的傻逼,聽的康熙的臉色一黑再黑。


    宮裏的規矩是冗雜了一些,可這些規矩都是開國之初沿襲明末的規矩定下來的,就算製定這些規矩的人不是他的祖父,那也是祖父點頭同意的,這小子如此咒罵,豈不是將祖宗一並罵進去了。


    “胤礽。”


    康熙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言打斷。


    “嗯?阿瑪?”


    胤礽的咒罵聲戛然而止,隨即又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又叫大名?爺今日又犯了什麽錯?’


    康熙有些悶氣,還犯了什麽錯,咒罵祖宗可是大罪!


    可是這從心聲裏聽來的“罪狀”他沒辦法說出口,否則他鐵定得把這小子拉出去打板子。


    “無事,坐了一上午想必你也乏了,跟朕一起去尚書房看看老三他們。”


    康熙說著,接過梁九功手中的濕帕子擦了擦嘴,隨即便站起身朝門外走。


    胤礽癟癟嘴,站起來跟上,


    ‘本以為高三那時候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就已經夠離譜了,這裏倒好,幾乎每天都要麵對自己親爹的嚴查,嘖,不得不說,老頭子可比後世的教導主任狠多了。’


    康熙在前頭走著,聽到胤礽心底的吐槽之後,眉頭皺的死緊,


    高三?


    大考?


    小考?


    後世?


    教導主任?那是什麽玩意兒?


    康熙默默將這幾個詞記下來,打算後麵有機會再行試探。


    至於“狠多了”這三個字被他自動忽略了過去。


    經過昨日和今天上午的洗禮,康熙的承受能力已經增加了許多。


    要是昨日他剛聽到胤礽心聲那會兒,胤礽的屁股絕對不要想完好的走出乾清宮。


    皇帝儀仗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浩浩蕩蕩幾十個人,頂著大太陽站的筆直。


    胤礽的太子儀仗在另一側。


    兩相對比之下,太子儀仗就有些不太夠看。


    胤礽捏了捏下巴,


    ‘去哪都擺這麽大陣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似的,除了抬轎子的太監,其他人跟著起了啥作用?難不成是氣氛組?……’


    康熙上轎子之後,胤礽站在原地看著儀仗走遠,然後等著自己的轎子走到跟前,坐了上去。


    轎輦慢慢悠悠的晃著,康熙坐在上頭,隨著與胤礽的距離漸漸拉開,他的心聲也逐漸消失。


    康熙沉吟。


    ——看來距離太遠是聽不到保成的心聲的。


    這兩日的試探下來,除了驗證了胤礽對自己的政績與戰功比較認可之外,其他的,比如吃穿用度、皇子的教育、各地官員上的折子、宮裏冗雜沉重的規矩都叫他數落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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