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寧聞聲,猛地一掀窗幔,隻見齊渝已駕馬,揚塵而去。


    歸途中,玄英輕聲問道:“主子既這般在意那蕭小郎君,還一路護送他迴太傅府,為何又要對他疾言厲色地斥責呢?”


    齊渝勒了勒韁繩,側眸瞥她一眼,嗔道:“自是要讓他銘記於心,長個教訓。”


    語罷,心底卻悄然歎了口氣,也不知蕭慕寧能否領會她的苦心。


    夜色漸深,更鼓敲響。


    齊渝熟稔地翻牆潛入太傅府,遙遙便望見柴房內隱隱透出的昏黃燈光。


    柴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蕭銘與蕭正初正相向而坐。


    “逸親王。”蕭正初忙起身,恭敬地行禮。


    蕭銘卻麵色陰沉,冷哼一聲道:“為何非得約在這柴房之中?你身為親王,這般夜半私闖他人府邸,是有何癖好?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登門拜訪?”


    齊渝未料到蕭正初也在此處,略向她點頭示意後,方開口說道:“我這也是為防太傅府中耳目眾多,萬一有人向女帝告密,我這閑散王爺可不願卷入朝廷的是非漩渦之中。”


    蕭銘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齊渝那張神色坦然的臉,似是要從她的神情中瞧出些端倪來。


    良久,才收迴目光,冷冷道:“坐吧。”


    這原本堆滿柴火的屋子,被硬生生騰出一方空地,擺上了桌椅。


    齊渝也不客氣,大步上前,衣擺一甩,穩穩坐下。


    蕭正初會意於母親的眼神,忙向後退了一步,撩起衣袍下擺便要屈膝下跪行禮。


    齊渝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她,“蕭大人這是何意?若是不想讓本王坐下,直言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今日,你救了驕驕,她身為母親,於情於理都應當向你行大禮答謝。”蕭銘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著齊渝。


    齊渝聞言麵露窘態,囁嚅著說:“我今夜前來,實則有一事相求,若是受了這大禮,怕是不好開口提要求了吧?”


    蕭銘聞言,雙眸微眯,她著實沒料到齊渝竟如此直接地與她相談這“救命之恩”。


    片刻後,蕭銘才開口道:“既如此,都坐吧。逸親王但說無妨,若蕭某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絕不推諉。”


    待二人坐定,齊渝才輕聲說道:“蕭太傅可還記得,三年半前的糧倉縱火案?”


    “自然記得。”


    “有一名叫華必安的倉直當日並不當值,然而因糧倉失火,前女帝盛怒之下,牽連眾多官員。


    華家男子皆被貶為奴,女子皆被流放。我此番前來,便是想懇請太傅施恩,將華家流落在外的人接迴。”


    齊渝言罷,直直地望向蕭銘,而蕭銘亦在打量著她。


    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齊渝竟用來與她交換救下驕驕的恩情,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瞧著齊渝眼神澄澈,蕭銘遂沉聲道:“就此事?”


    齊渝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雙手抱拳道:“此事對太傅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對我這閑散王爺而言,卻有些棘手。”


    蕭銘輕哼一聲,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你可想好了,僅此一次。你救驕驕的恩情,咱們就此兩清。”


    “那是自然,我亦非那貪得無厭之人。”


    正事談完,齊渝卻並未立刻起身告辭,麵上反而欲言又止。


    半晌,帶著幾分困惑問道:“蕭太傅深謀遠慮,蕭大人在朝堂之上亦是聲名赫赫,怎的府上這位公子卻如此單純無邪?要不要多吃些食物補補腦子?”


    此言一出,蕭銘與蕭正初皆臉色一沉。


    蕭正初忍不住出聲嗬斥,“你雖救了我兒,但也不能這般口無遮攔、出言不遜,你……”


    蕭銘則輕輕拍了拍蕭正初的手背,示意她噤聲。


    而後看向齊渝,冷聲道:“我明白你是想與我蕭府劃清界限。


    我雖是著急為我孫兒物色妻主,但逸親王大可放心,即便他再不濟,也斷不會嫁入你那逸親王府。”


    齊渝聞言尷尬不已,訕訕地解釋,“我隻是建議您多多提點他,莫要整日裏……”


    “送客!”蕭銘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齊渝的話。


    齊渝無奈起身離開。


    踏出太傅府門,齊渝心下無奈,終是輕輕歎了口氣。


    她並非願與蕭太傅交惡,隻是蕭慕寧對她的那份心意,她都有所察覺。


    蕭太傅老謀深算,想必也早有洞察。


    眼下,她還需仰仗女帝的支持在軍中立足,當務之急更是與女帝攜手鏟除靖王。


    至於蕭慕寧的深情,也隻能暫且辜負了。


    太傅府的柴房之中,蕭正初的臉色因齊渝此前的言語依舊陰霾密布。


    她望向神色安然的母親蕭銘,不禁惑然道:“母親,那逸親王如此詆毀驕驕,您怎的這般平靜,竟似毫不生氣?”


    蕭銘聞之,鼻中輕哼一聲,應道:“生氣又有何用?那逸親王此舉明顯是有意為之,如此也好,早些將事情挑明,省得驕驕還心存妄念。”


    “母親之意,莫不是說驕驕他……對這逸親王有意?”蕭正初滿臉皆是訝然之色,難以置信道。


    蕭銘睨了她一眼,嗔怪道:“平日裏你也不多留意他幾分,今日提及逸親王時,他那副忸怩之態還不夠明顯嗎?


    哼,如今倒好,竟還嫌棄起我們驕驕來了,我還未曾說她是癡心妄想呢……”


    二更的更鼓之聲悠悠傳來,文竹見自家郎君屋內燭光依舊搖曳,便入內勸道:“郎君,已然二更天了,怎的還不歇息?”


    蕭慕寧手支著下頜,倦意惺忪,口中喃喃道:“齊渝夜裏要來,說不定會來尋我。”


    文竹麵露疑色,說道:“逸親王不是與大人約在柴房相見嗎?再者,她又不知郎君居處,怎會……”


    這一言仿若醍醐灌頂,蕭慕寧瞬間清醒,猛地起身,留下一句“我去柴房”,便疾步而去。


    蕭慕寧匆匆奔至柴房,見裏麵尚有燭火明滅,便頓住腳步,急急喘著粗氣,努力調勻唿吸。


    恰在此時,柴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蕭銘剛一邁出房門,便瞧見不遠處立著的蕭慕寧,眉頭不覺微微一蹙。


    蕭正初隨後而出,見母親麵色不愉,順著其目光望去,待見是蕭慕寧,便輕聲笑道:“驕驕,你不歇著,來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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