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這是連陸澤軒出意外那事也給承認了。


    隻是此刻的陶京墨,不管對方承認了什麽,他都自動歸結到那是自己的孽。


    他不怪商陸。


    至於陸澤軒,他會補償的。


    兩人對視了許久,商陸的目光一如往常的清冷,看似無怨無恨,其實那是最冰冷的深潭,看到陶京墨的心裏,都能讓他的心髒結上一層霜。


    他滿心滿眼的愧疚,這一次,商陸受傷,還是因為他。


    重活一世,他也沒能做好,他很自責。


    暈染的情緒讓他的眼尾添了些許的紅意。


    商陸看著那雙滿是情緒的眼睛,心想,重活一世,你倒是愛哭了。


    前世可沒見你這麽喜歡哭。


    不過,眼睛紅紅的,倒真是好看。


    誰都沒說話,這樣的氣氛就像在醞釀一場不會太和諧的風雨。


    但此刻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各自的情緒。


    從外麵推門進來的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一身筆挺的西服,頭發也梳得很妥帖,渾身透著精英氣質。


    陶京墨站起身來,“陸大哥!”


    來人是陸澤遠,陸澤軒的大哥,也是陸家第三代的領頭羊。


    陸澤遠這兩天正好在港灣這邊,所以,接到陶京墨的電話之後,立馬就趕到了醫院。


    “怎麽還哭了?”陸澤遠看到陶京墨的眼睛有點紅,很是詫異。


    “我剛才去跟主治醫生聊過,頭部掃描的片子我也看了,沒有什麽大問題,外傷也會很快愈合。這麽點事就哭了,可不像我認識的陶老三。”


    陸澤遠調侃著陶京墨。


    陶京墨也沒解釋,他剛才沒哭,他隻是心疼壞了。


    商陸在旁邊靜靜看著,陸澤軒跟陸澤遠長得一點都不像,可能因為是堂兄弟的緣故。


    “我已經跟醫生說了,下午就轉去我們那邊的醫院。本來是想,如果暫時不便移動,就明天再轉過去。現在沒什麽問題,救護車也在樓下,就去那邊吧。那邊我能保證安全,也讓你省點心。”


    “多謝!”陶京墨點點頭。


    商陸就像是被這兩個男人給遺忘了。


    明明他們說的是自己的事,但沒有一個人詢問他的意見。


    也是,這都是些什麽人,他的意見重要嗎?


    商陸就這麽轉到了陸家在港灣特區的光華醫院。


    醫院建在港灣的富人區,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什麽人服務的。


    陶京墨把商陸安置好,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讓人覺得很舒服。


    “林秘書呢?”商陸問。


    “他也一並過來了,不過,他要做一個手術,大概兩三個小時後就能見到他。”


    “出車禍的時候,是他用手護著我,不然骨折的大概就得是我。如果運氣不好,可能命也一塊沒了。”


    商陸覺得,應該讓陶京墨知道這個。


    “我會補償他的。”


    “一隻手骨折了,你便補償他。他要是就此落下殘疾呢?你的補償能代替他完好的手嗎?”


    商陸聽到補償這個詞,很難不想到自己前世的遭遇。


    陶京墨也說要補償他的。


    他的命,拿什麽來補償?


    “那你是讓我砍下自己的手給他?砍了手給他,也不能讓他完好如初。”


    商陸無法反駁。


    小林若不是護著他,也不會受傷。


    其實,這會兒,他不是衝著陶京墨,他更多的是衝自己。


    他幹嘛要說來港灣,他不來,人家也不會出這事。


    “商陸,”陶京墨湊近了他,氣息就那樣噴在對方臉上,“殺了我,你能消恨嗎?前世的一切能抹去嗎?不能!”


    “我沒有為自己做過的事狡辯的意思。與其讓自己這麽難受,不如讓我難受。


    你知道嗎?你每一次受傷,每一次難受,我都心疼萬分,我都心如刀割。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仿生鳥的事,沒有提前跟你說,很抱歉。想讓你迴海城,不是怕你會壞了我的事。是知道接下來可能會不安全。這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你的仿生鳥需要更多的實驗數據,也需要軍方給予意見,讓它可以更完美。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自然要比前人做得更好。以後,你成了軍方的香餑餑,我陶京墨還敢碰你嗎?”


    陶京墨這邏輯,就連商陸那麽好的腦子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怎麽就能把他自己也算計進去,然後還這麽坦然地告訴他。


    難道,這是新的玩法?


    “本來,我是想陪著你一起實驗,一起收集數據,這也是我建實驗室最初的心思。對,我就是一切為了自己的人。”


    “今天這樣的情況不是我想看到的。接到小林電話的時候,我腦子裏跳出來的第一個畫麵,就是前一世你躺在床上渾身是血的模樣......”


    陶京墨沒有說下去。


    他攬著商陸的脖子,二人額頭相抵,隱忍著的情緒依靠著這片刻的靠近與溫存去慢慢化解,如今迴想看到擔架上的商陸那一幕,他還會害怕。


    “老婆,我沒辦法再看到你離開我,我會瘋的......”


    陶京墨有些顫抖,商陸感覺到手上有濕濕的東西滴落。


    陶京墨居然又哭了。


    真是奇怪,他怎麽那麽愛哭。


    “陶京墨,你很奇怪!”商陸開了口。


    “哪裏奇怪?”陶京墨聲音沙啞。


    “哪裏都奇怪。我的頭有些疼了,我想睡一會兒。”


    商陸閉上了眼睛,他也說清楚是傷口的麻藥過了才疼了,還是因為剛剛腦子裏閃過的前世畫麵,讓他疼了。


    總之,他不想說話,也不想再想什麽,他隻想好好睡一覺、


    陶京墨替他蓋好了被子,拭去臉上的淚痕,除了還有點紅的眼睛,一切如常。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陶京墨便去外麵接電話。


    “商陸怎麽樣了?”


    電話是趙芸來的,她也是醒來之後才聽王猛說了情況。


    “頭上縫了三針,半指長的血口子,都見骨頭了。”


    “小林呢?”


    “手臂骨折了,還在手術。”


    “京墨,你想跟我聊什麽?”


    “芸姐,之前我們談合作的時候,我承諾,隻負責你的安全和給你提供必要的信息,其他的事我不參與。現在,我改主意了。”


    “你若親自下場,我當然樂意。不過,你下場,就隻是因為商陸受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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