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京墨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在睡夢中驚醒。


    叫著商陸的名字,大口地喘著粗氣。


    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隨著他猛然坐起,滑落下來。


    他恍惚地看著陌生的房間,似乎有點不知身在何處之感。


    但下一秒,他便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拿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之後,雙手都有些發抖,想要快速撥通電話給商陸。


    他又一次夢到商陸死在了手術台上。


    太疼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人摘走了一般。


    電話還沒有撥出去,手機先響了。


    來電顯示是商陸的名字,他都分不清楚是自己撥出去的電話,還是對方打電話進來的。


    就那麽愣了兩秒,然後接起了電話,“老婆!”


    他下意識地喊出口。


    “陶京墨,你叫誰?”電話裏是商陸清冷的聲音。


    “商陸......”陶京墨抹了一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又看了一眼來顯示,“我做了個噩夢。”


    “這麽早就睡了?”


    “有點不舒服,發燒了,頭也有點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此時坐在智安聯盟頂層實驗室裏的商陸,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他都有點懷疑打錯了。


    當然,不是說陶京墨沒撒過嬌。


    前世,陶京墨偶爾也會撒嬌。


    真的隻是偶爾。


    比如,在心情不好,把他折騰得半死,最後還抱著他說,“老婆,你哄哄我。”


    哄你媽的鬼。


    你把老子弄個半死,殺了你的心都有,你還讓人哄。


    那個時候,商陸是不會去想陶京墨這樣一個男人,怎麽會撒嬌的。


    當然,他也不認為那是撒嬌,他隻認為那是陶京墨另一種折騰他的手段。


    他不哄,那個男人就抱著他,緊緊地,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其實,他能跑去哪裏。


    他一直被困在陶京墨的世界裏。


    “做了什麽夢?”商陸思緒遊走了片刻,努力把自己給拉迴來。


    “很可怕的夢......”


    “怎麽發燒了?”商陸又問。


    “受傷了。挨了一槍。”


    挨了一槍?


    商陸都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該不是陶京墨故意跟他裝可憐,才說什麽中槍吧。


    這年頭,殺人放火的有,但在咱們國家的地界上,誰敢動槍。


    更何況還是陶京墨那樣的人。


    他頓時不想理會這個男人,“不舒服就睡吧,掛了。”


    陶京墨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商陸像是突然就不高興,直接掛了電話,連他想多問一句,都沒給機會。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整個人也就清醒多了。


    商陸對他一向冷淡,前世如此,這一世......


    這一世好像也沒有多熱情,除了那一兩次主動,都是因為有所求。


    他是活該,但商陸為什麽來電話,是又有什麽事嗎?


    陶京墨起來洗了把臉,準備去看趙芸,剛從衛生間出來,手機又響了一下。


    居然是商陸來的信息:哪裏受傷了,拍給我看。


    剛剛被潑了一盆冷水,如今那個潑冷水的人又給要拉他到火爐邊取暖,這一冷一熱,他的心跳都亂了。


    直接把襯衣脫了,光著上半身,拍了個半身照給商陸。


    手臂上纏著紗布,微微有點滲血,可能是睡夢中亂動,拉到了傷口。


    很快,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視頻通話。


    商陸要看他?


    商陸想他?


    這兩個問題同時跳出來,陶京墨趕緊接通了視頻。


    視頻裏的商陸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襯得膚色很白,從背景裏能看出來,這是在他給的實驗室裏。


    “商陸!”陶京墨輕喚著對方的名字。


    “怎麽中槍的?”


    “不是在國內,在國外,出了點意外。”


    什麽樣的意外能動槍?


    “不想告訴我?”商陸的表情一直沒有變過,就那麽淡淡地看著此刻都沒有穿上衣服的陶京墨。


    胸口的槍傷特別明顯,那裏曾是前世他摸過很多很多次的地方。


    從前,他隻當陶京墨是有什麽特別的偏好,又或是覺得自己胸肌了得,每次折騰他的時候,都會抓著的他手按在自己胸口。


    他隻是一味地抗拒,其實沒有去想過那是什麽傷。


    但知道他當過兵,還是特種兵,覺得有些傷很正常。


    那枚戒指讓他知道,那是槍傷,而對方用差一點射進自己心髒的子彈做了戒指送他,這是這個男人表達喜歡的方式。


    真讓人窒息!


    “沒有。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芸姐,就是趙芸,你應該聽說過,從前港灣特區的長公主......”


    陶京墨對商陸那是真叫一個知無不言。


    他大概說了一下跟趙芸搭上一條船的事。


    其實,他不說,商陸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現在趙女士迴港灣特區,那不是很危險?”


    “是很危險。但有必須要做的事,哪怕前麵是刀槍劍戟,殺出血路,總得去麵對。”


    “如果是死路呢?”商陸看著他問。


    “死路......”陶京墨吐了口氣,深情的雙眼就那麽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視頻裏的愛人,“商陸,如果我死在了港灣特區,你來把我的骨灰帶迴海城吧。


    我在海城的陵山墓園買了墓地,把我安葬在那裏就行。不過,上半年大概是無法下葬,他們的二期墓園還在建設中,你就把我暫時存在......”


    “陶京墨!”商陸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燒糊塗了,不然怎麽能說這些胡話。


    什麽墓園,什麽下葬。


    等等,陵山墓園,那不是有一次他在定位裏看到陶京墨去的地方嗎?


    所以,那次是去買墓地?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所以早早把墓地都準備好了嗎?


    “商陸!”


    “發燒了就打針吃藥。我會給小林打電話,不要胡說八道。好好休息吧。”


    說著商陸就要掛斷,陶京墨即時叫住,“商陸,你再陪我說幾句話吧。”


    “說什麽?”


    “明天是臘月十二,我趕不迴海城參加沈光赫的訂婚宴。你代我去吧!”


    “送多少禮金?”


    陶京墨愣了一下,“我迴頭轉給你。你......放假了吧?”


    “嗯。放假了。”


    “什麽時候迴去過年?”


    “大概還有半個月。幫導師做的項目有點忙,可能得年前一兩天。”


    商陸如實迴答。


    重生後的商陸,主打一個懂事,聽話,問什麽答什麽。


    “年前,我爭取迴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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