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欣和方俊宇將行李安置在後備箱,關上後蓋的沉悶聲響仿佛為旅程畫上了開啟的符號。


    方俊宇拉開車門,紳士地用手擋住車頂,待陳雅欣坐穩後,自己才繞到駕駛座。


    發動機的低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車子緩緩駛入被路燈映照得一片銀白的街道。


    道路兩旁的樹木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衣,在昏黃的光線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如同童話世界般靜謐美好。


    “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早餐?”方俊宇握著方向盤,目光注視著前方,隨口問道。


    陳雅欣看了眼時間,“嗯,也差不多了。”


    方俊宇點點頭,在街角一家亮著暖黃色燈光的早餐店前停下。


    推開門,一股熱氣夾雜著豆漿的香氣撲麵而來,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店裏空無一人,老板娘正站在櫃台後忙碌著,看到他們進來,熱情地招唿道:“兩位想吃點什麽?”


    “兩碗豆漿,甜的還是鹹的?”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將磨好的豆漿倒入濾網中。


    “我要鹹的。”方俊宇答道,轉頭看向陳雅欣,“你呢?”


    “我也要鹹的。” 陳雅欣迴應。


    老板娘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去準備。


    方俊宇走到調料台前,正準備往自己的豆漿裏加些蔥花和蝦皮,一抬頭,卻發現陳雅欣不見了。


    他疑惑地環顧四周,透過早餐店的玻璃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店門口的梧桐樹下。


    陳雅欣正蹲在地上,手裏捧著一團白雪,認真地揉捏著,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方俊宇放下手中的勺子,嘴角微微上揚,“這丫頭……”他輕歎一聲,轉身走向門口,“你在幹什麽呢?”


    陳雅欣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小塊雪按在雪人頭上,輕輕拍實。


    一個胖墩墩的小雪人赫然出現在她手中,雖然簡陋,卻透著幾分童趣。


    她正對著小雪人傻笑,身後傳來方俊宇的聲音:“你在幹什麽呢?”


    陳雅欣迴頭,看到方俊宇站在門口,晨光在他身後暈染開來,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


    她舉起手中的小雪人,獻寶似的說道:“看,我捏了個小雪人!”


    方俊宇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仔細端詳著小雪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還不錯,就是有點矮胖。”


    “要你管!”陳雅欣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小時候可喜歡堆雪人了,每次下雪都要堆一堆,擺滿整個院子。”


    “是嗎?”方俊宇挑了挑眉,“我記得某人以前可是偷偷摸摸地躲在花園裏捏雪人,生怕被人發現。”


    陳雅欣愣住了,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我明明藏得很好啊!”


    方俊宇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秘密。”他彎下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迅速揉成一個雪球,放在小雪人旁邊,“喏,你的雪人戰隊又添一員猛將。”


    陳雅欣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雪球,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也叫雪人?簡直就是個雪球!”


    方俊宇聳聳肩,一臉無辜:“沒辦法,誰讓我沒有你那捏雪人的天賦呢?不過話說迴來,你這癖好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陳雅欣正想反駁,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地上的積雪……


    “等等!”方俊宇突然抓住她的手。


    陳雅欣指尖剛觸到冰冷的雪粒,就被方俊宇一把抓住。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力度。


    “別鬧了,手都冰成這樣了,不怕長凍瘡嗎?”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責備,卻又透著不易察覺的關心。


    陳雅欣縮迴手,看到他


    方俊宇拉起她的手,徑直往早餐店走去。


    “走吧,再不吃早飯都要涼了。”他將她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則走到櫃台前,端起兩碗熱氣騰騰的豆漿。


    “快喝吧,暖暖身子。”豆漿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陳雅欣捧著豆漿,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熱,心裏也暖洋洋的。


    早餐過後,方俊宇載著陳雅欣前往機場。


    車廂內,兩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隻有窗外景物飛速倒退。


    到了安檢入口,方俊宇停下車,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說些客套的道別話,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到了給我發消息。”


    陳雅欣點點頭,拉著行李箱走進了安檢通道。


    透過玻璃,她看到方俊宇還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轉身離開。


    飛機起飛時,陳雅欣拿出手機,給方俊宇發了一條微信:“我到機場了,已登機,勿念。”


    飛機落地,陳雅欣再次給方俊宇發了條報平安微信,接著上了開往家鄉的高鐵。


    剛在座位上坐穩,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方俊宇的來電。


    “喂?”她接起電話,聲音帶著一絲愉悅。


    “到了嗎?”方俊宇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嗯,剛上高鐵。”陳雅欣迴答。


    “那就好,記住,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陳雅欣正要笑著反駁,她身旁突然傳來一聲不耐煩的抱怨:“喂,能不能小聲點?打個電話吵死了!”


    陳雅欣一愣,剛想說聲抱歉,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歡唿聲,以及方俊宇清晰的聲音:“……中午吃什麽?老地方見。”


    籃球撞擊木質地板的砰砰聲,球鞋摩擦的吱嘎聲,以及男生們的叫喊聲在體育館內迴蕩。


    方俊宇一個漂亮的跳投,籃球空心入網,引來周圍一片喝彩。


    “好球!”潘啟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興奮地喊道,“中午吃什麽?火鍋走起?”


    方俊宇接過劉大壯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思緒卻飄向了別處。


    手機屏幕上,微信小群消息不斷彈出,朋友們正在熱烈討論中午的聚餐。


    與此同時,另一個對話框裏,陳雅欣的“已上高鐵”四個字格外醒目。


    他想起高鐵上人多混雜,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編輯框裏,他反複輸入又刪除,最終隻發送了簡短的五個字:“不要隨便搭理陌生人。”幾乎是消息發送的同時,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閃爍著“陳雅欣”三個字。


    “喂?”陳雅欣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怎麽了?這麽嚴肅。”


    方俊宇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高鐵上人多,注意安全,別跟陌生人說話,萬一……”


    “萬一什麽?萬一被拐賣了?”陳雅欣忍不住笑出聲,“你想太多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方俊宇堅持,“總之,小心點總沒錯。”


    “好好好,我知道了,方先生。”陳雅欣語氣裏帶著一絲調侃,“我會乖乖聽話的。”


    掛斷電話後,陳雅欣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中年女人。


    女人正低頭翻看著一本雜誌,手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金戒指,在窗外射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陳雅欣收迴目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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